上午方里敲晕了管家,结果可能是力道没掌握好,管家迟迟没有醒来。
直到日头越来越高,光头主动过来敲他们的门,问他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方里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问:“什么异常?”
光头想了想,表情严肃道:“安静。”
宅子里太安静了,点人声都没有。
往常这个时候,仆人会过来通知他们去大厅用餐,但今天仆人迟迟没有出现。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光头试探地说,其实他想说的是:我怀疑你们在搞事情。
方里闻言,默默瞥了眼被他们用绳子绑在床脚昏迷不醒的老管家。
“你偷走的那些画,”他道,“被我们烧了。”
光头:“?”
方里侧身让开,以便他看清自己身后的景象:“烧了画之后管家过来了,就顺手打晕了。”
光头:“??”
他看到屋里被绑得跟只螃蟹似的管家,心说,可以了,事情已经快被你们搞死了。
且不说绑了npc,光是烧道具就让他当机了几秒。
这要是烧出啥三长两短来,就不怕块儿完蛋?
光头心情复杂地想着,这些人或许真的有什么保命绝招吧......
他又心情复杂地将目光挪回方里脸上,开口的时候有点沧桑:“小兄弟,跟你商量点事儿。”
他示意方里跟他到回廊上去,方里转身带上门,走过去看着他,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光头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摸出了支烟来。
方里摆手表示自己不抽烟,于是烟就进了光头自己嘴里。
“合作吧。”他说,“这回是诚心的。”
用光头的话来说,方里这群人看着不像是那种老手,更像是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
原因很简单,这群人太莽了,叫人看不出他们手里有多少资本,只能看出他们身上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特性。
而这种人,在副本里是很适合当“队友”的,这里的队友是拿来卖的那种。
然后现实给了他沉重击。
现在道具给他们烧了,npc也给他们绑了。
既然已经是根绳上的蚂蚱,不如索性绑得彻底点,来个战略性合作。
光头是这么想的,就怕方里顾忌自己有“前科”,不愿意合作。
事实证明,他还是不了解方里,把这年轻人想得思想过于高尚。
方里原本态度确实是不冷不淡的,但是听到光头说合作以后他愿意提供所有自己知道的信息后,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好啊。”
紧接着,他就问道:“那你先告诉我实话,娃娃是项路平给你的吗?”
光头似是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笑僵在了脸上。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道:“不是。”
方里点了点头,又问:“用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光头表情有点为难:“这个恕我不能告知,我只能说,我写那两人名字,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我看见他俩答应了管家,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带到桂先生屋里去。”原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那边已经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光头索性抢先步,把那两人推了出去。
方里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光头不说,就更加坐实了他内心的想法。
只有娃娃的主人才知道用法。
他虽然不知道余佳曦出于什么目的和光头私下里达成了合作,但是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有什么话等出了副本再说。
他们在宅子里转了转,个仆人也没见着。
光头说,他看见过管家从那些画里抽出光滑整洁的人/皮来,贴在自己脖子以下的肌肤上,原本有些衰老的肌肤就这样重新变得年轻。
所以他怀疑画是管家维持年轻状态的关键所在,方里他们把画烧了,管家才下子苍老了这么多。
不止是管家,整个桂楼的仆人也许都和那画有什么干系。
两人心情沉重地回到院子,走到门口的时候方里才想起来件事。
“你去戏台看过了没有?有没有什么发现?”
光头面上浮现出丝赧然:“还没来得及去,有事耽搁了下。”
他原本是准备去的,余佳曦却找上了他,说要跟他商量些事情。
方里思索道:“那我们起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戏台的位置多年不变,书生第次见到桂家兄妹也是在那里,去看看没准儿真能发现什么。
光头正要说好,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去哪儿?”
方里抬头看去,牧俊博已经醒了,扶着门框站着,面色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他回道:“戏台。你起来吗?”
“我?我不了。”牧俊博瑟缩了下,像个受了惊的兔子,眼神还不断往光头身上瞟,像是不理解方里为什么还会和光头起行动似的,“你、你们去吧。”
光头和方里对视眼,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反派的形象算是立下了。
牧俊博不去他们也不会强求,方里回屋叫上朱易乘,三个人起前往戏台。
宅子里布局挺绕,幸而光头这几天没少在宅子里到处转悠,有他带路,不出十分钟,大家就来到了戏台所在的位置。
方里说:“仔细找找,犄角旮旯也别放过。”
朱易乘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
他们把戏台翻了个底朝天,每个角落都仔细查看了,最后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就是那张老旧的灰白相片,夹在戏台和地砖之间的缝隙里,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长得真像啊,跟玩连连看似的。”朱易乘没心没肺地吐槽道,“这要是站在起,爹妈都分不清谁是谁吧?”
他随口吐槽的句话,却给方里提供了灵感。
方里神情凛,语气严肃:“你说什么?”
朱易乘:“玩连连看?”
方里道:“不是这句。”
朱易乘说:“长得太像了,爹妈都分不清......”
说到这他也顿住了。
爹妈都分不清,更何况第见面的外人?
书生真的分得清谁是哥哥,谁是妹妹吗?
“不会吧,”光头在边上说,“这要是真的,那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然而现实总是很戏剧化的,当方里把照片怼到管家面前的时候,管家开始还不肯说,方里立刻就放话要把照片烧了。
管家急了眼:“烧了照片,你们都得完蛋!”
方里点也没被恐吓道:“那就烧了再说。”
说完,他掏出火折子,看那架势真准备烧照片。
光头原本想说什么,但看在场其他人没有个要阻止的,番欲言又止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火星子挨上了照片角,管家终于忍不住了,喊道:“我说!”
方里从善如流地收起了火折子,坐在管家面前:“说吧。”
管家看向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像是在看个欺凌弱小的魔鬼。
这眼神朱易乘很熟悉,仔细想,自己平时都是这么看谢柏沅的。
都说个家里知道最多的就是下人。
老管家在桂家干了辈子,见证了桂家兄妹的出生,也见证了桂家这么个家族由盛转衰的变化。
自然,十年前那件事,他也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管家作为在桂家干了许多年的老人,早已视自己为桂家的份子,和活泼好动的妹妹桂雯比起来,他更心疼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哥哥桂文。
不过兄妹俩感情很好,而且越长越相像,平时也总是形影不离。管家从未将自己的偏心表露出来。
再后来,老爷夫人出了事,双双横死。桂文年纪尚幼,就扛下了抚养幼妹的担子。
他遣散了那些家仆,只留下管家,陪伴在自己身边。
幸而老爷夫人留下了些积蓄,桂文跟着先生后面学唱戏,桂雯就在边上看着,兴趣来了也跟着学几段,还学得有模有样。
因为家里遭了这些变故,桂文更加疼爱自己的妹妹,对这个妹妹几乎是有求必应。
他们不是第次反串,因为两人过于相似,加上上了妆,台下的观众都看不出异常。
可是这次,台下比起往常,多了个白面书生。
这两人之前直都以为,见钟情只存在于话本上。
没想到有天,居然给自己遇上了。两人的视线只接触了几秒,却仿佛经历了辈子。
那之后书生向别人打听,得知台上那杜丽娘的扮演者是桂家小姐,名唤桂雯。
......
他说着说着停了,方里问道:“之后呢?”
老管家花白的胡须颤了颤,有些嘲弄地说道:“之后,那书生就上门提亲来了。”
前来提亲的书生自然是见到了和桂雯有着极度相似长相的桂先生,桂先生面上波澜不惊地将人拒绝了,回去后,书生心中也颇为震撼,面继续维持着和桂雯的联系,面不时向她打听桂先生的事情。
他本人也登门拜访了几次,越接触越觉得自己那天看到的台上的杜丽娘是桂先生所扮。
可是两人的感情未免有些太惊世骇俗,两人明明心意相通,却从未挑明。
暧昧之举是有的,却也仅限于些不至于太越界的肢体接触。
直到有日,桂雯闯进来,撞见了书生握着桂先生的手,为他除去指尖的肉刺,眼神温柔至极。
撞破这段感情后,三人之间的关系难免尴尬了起来。
这时候正好书生要启程赶考,便许下承诺,让桂先生等他回来。
书生走,桂先生就病倒了。
起初只当是染了风寒,结果这病越来越严重,半月之后就到了下不了床的程度。
桂先生不再挂牌唱戏,安心呆在家里养病,以及等书生考取功名之后回来。
等啊等,终于等来了封书信。
信上,书生让桂先生不必再等自己,他已经寻了位女子成婚。
这封信成了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桂先生从此病不起。
在个漆黑片的晚上,桂楼燃起了簇红光。
火从桂先生屋里传出来,烧了大半个院子。
这场火带走了桂先生,又烧毁了服侍在他床榻前的桂雯和老管家的脸。
听到这里,方里深深皱起了眉。
“所以现在的桂先生是......”
老管家双眼睛毫无生机:“是小姐。”
至此真相大白。
桂先生死于大火之中,桂雯和管家在火里破了相。
但是对外,他们声称死的是桂雯,而真正的桂雯,穿上桂先生的戏服,扮成了她的哥哥。
十年来,在外人看来,她登台唱戏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实际上,这出戏她唱了十年,直到现在也没落幕。
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听得众人愣愣的,还是朱易乘先反应过来,他不解地问道:“你既然不喜欢桂雯,为什么还要和她起害人?”
为了维持完整的容貌,他们利用那些画,杀害了许许多多的人。
取这些人的皮,来修补自己的,这么多年下来,桂雯已经不能再算是个“人”。
管家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你以为小姐她恨的人是先生吗?”
这话问得人愣。
“我和她合作,自然是为了等书生再次出现。”管家用浑浊的眼睛扫视了圈众人,胡子微颤:“书生就躲藏在你们之间,快了,很快我们就能替先生报仇。”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说的话,方里耳朵动了动,他听见院子外面,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由远及近,像是利器在地上刮蹭,让人头皮都颤栗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俺来了!
明天上午考完,就只剩7.1的一门了
说起来这一个多月天天忙着复习和码字,我也没能瘦下来一斤,反而还胖了几斤_(:3」∠)_
想来想去都是我朋友的锅,她天天拉着我吃肉,我说我吃不下了,她:你不吃饱一会儿饿了怎么有力气学习!
好有道理。于是我的饭量比之前增大了一倍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