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旅游团必须有一个导游,导游也是旅游团的一部分。
方里早就做过猜测,副本故意让他们记不住导游的长相。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是在告诉他们一条信息。
那就是导游只是一个角色,而任何人都可以顶上这个角色,成为导游。
导游一定是这次副本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但副本并没有指定导游是谁,只要有这么个“人”存在就行。
但是,这些也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猜测,根本没有机会证实,也来不及和谢柏沅讨论。
因为傅泽仁来了,傅泽仁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
方里原本只是下楼拿些早点,却和其他人一起在旅馆门前发现了导游以及武丞的尸体。
他们把尸体运进屋内,大家开始因为导游的死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这帮人本就缺乏领导能力,导游一死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这时候守在窗口的人瞥见街道上那道身形高大的人影,慌忙喊道:“傅泽仁过来了!”
傅泽仁是跟导游一直保持沟通的npc,导游死亡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方里咬咬牙,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扒导游的帽子。
古锋见状顿时慌了神,他尽量压着声音询问:“方里,你要干嘛?!”
方里抿着唇:“要有一个导游。”
古锋愣了几秒,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行,这太冒险了。”
然而这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傅泽仁抵达旅馆门前。
方里抓起帽子,扭头就向楼上奔跑。
所以便有了这一幕:方里抓着导游的帽子来到三楼,古锋追在他身后,一时半会儿居然追不上他。于是情绪激动地喊出一句:“方里,你是不是疯了?!”
玩儿命啊?谁知道那导游的帽子给正常人戴了会发生什么事。
这样的行为确实比较大胆,因为关于导游的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和推断。
从想法到实践需要很大的勇气......毕竟一个不小心是真有可能把命搭进去。
还好。方里戴上帽子前,看了一眼谢柏沅,对方的反应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相信谢柏沅会是个始终如一的人,对方之所以对他这么好,还给了他爱,只能说明一个结论。
谢柏沅一直在寻找的人确实是自己。
所以他现在最不缺乏的就是这样的勇气。
傅泽仁已经从楼梯口上来了,他径直走向方里,眼睛一眨不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某一瞬间,他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抹极不自然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你在这儿。”他开口说道。
说不紧张是假的,方里在这一刻心脏才归位。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傅泽仁并没有看出他与原本的导游有什么区别。在这位npc眼里,导游就是导游,没有一个指定的对象。
“嗯,出事了。”
“谁死了?”
方里用尽量自然的语气说道:“那个叫武丞的,尸体在楼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越过傅泽仁,和楼梯上的古锋交换了一个眼神。
快去把导游藏起来。
古锋跟他还算有默契,知道方里这边暂时可以放下心,于是连忙放轻脚步,抢在傅泽仁之前下楼藏尸体。
方里又跟傅泽仁聊了几句,旁敲侧击地询问镇上的祭祀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
傅泽仁道:“基本上准备就绪,到时候一定会让大家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
......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挺难忘的。
傅泽仁决定下楼看尸体,他的目光扫过门后面色阴郁的谢柏沅,脚步一顿,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一圈。
“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队伍里的人都在,在傅泽仁眼里,唯一不在场的就是已经进入了导游角色的游客方里。
方里心跳加快,但好在维持住了这份镇定,面不改色地应下:“那个叫方里的,我让他出去买点东西。”
“唔,”傅泽仁嘟囔了一句,“希望他能平安回来,否则人太少,祭祀仪式也不够热闹。”
他说完这句,便下楼去了。
方里刚松下一口气,就被谢柏沅抓着手腕拽进了房间里。
戴上帽子的时候他心中没来得及顾虑太多,他知道谢柏沅或许会生气,但是真看到对方拉着个脸靠在门板上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的心虚。
良久的对视后,谢柏沅伸出手,语气听不出喜怒:“帽子给我。”
“现在不行。”心虚归心虚,方里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等傅泽仁走了我就摘下来。”
谢柏沅没有再说话,他偏过头,将人抵在门板上亲吻。
这和以往的吻感觉又不一样,这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宣泄。
紧张、不安,直到感受到对方唇舌间的温度,那股恍若倒流的血液才重新流回了四肢百骸。
谢柏沅伸手挑开那碍事的帽檐,方里担心他要拿走,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帽子。
“投胎的事我不跟你抢。”谢柏沅明显还有点生气,但捏着方里下巴的手还是控制好了力道,连道红痕都没留下。“但是道理还是要讲一讲,刚确认关系,你就不怕留我做鳏夫?”
“我相信你。”方里看着他,眼神是全然的信任,“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他相信等谢柏沅醒过来,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对策的。
正如他凭直觉和脑海中间或浮现的那一些零星的、碎片般的画面,就能认定谢柏沅找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样。
谢柏沅哼笑了一声。
他直接伸手过来,将帽子摘下来戴到了自己的头上。
方里愣愣地看向他。
“这样就行了。”谢柏沅隐在帽檐下的双眼炯炯有神,“既然相信我,就要学会和我一起承担风险。”
他这话意有所指,只是方里暂时还听不出第二层意思。
帽子在交换的一瞬间,一楼的傅泽仁似有所感,抬头望了眼天花板。
古锋刻意拖动椅子,制造出一些动静,将傅泽仁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这几天你们就不要再出去了。”傅泽仁道:“跟着你们的导游,别乱跑,祭祀仪式结束之后你们就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了。”
导游的尸体此时就窝在他们身后的壁橱里,这几个人哪里还敢摇头说不,一个个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帽子的交换也只是将一颗定时炸/弹从一个人的头上换到另一个人的头上而已。
傅泽仁一走,他们就将这颗定时炸/弹取了下来。
幸运的是,也许因为戴的时间都比较短暂,帽子的副作用至今还没显现出来。
古锋忧心忡忡地道:“能不戴还是尽量别戴吧,就怕它的副作用不是立刻出现的。”
余佳曦点头附和,表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谢柏沅将帽子收进背包里,表情似笑非笑:“我先收着,免得有些人不服从安排,喜欢擅自行动。”
方里在边上心虚地眼神游移。
“明天我们去买些东西。”谢柏沅说,“去药店,买些雄黄。”
“买雄黄做什么?”
谢柏沅笑了笑:“当然是驱蛇。”
他们来到镇上“旅游”的第一天,就去了学校旁的钟楼,在那里听导游讲了一段白蛇传的故事。
初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导游只是为大家讲了一个当地的传说而已。
事实上副本里的每个线索都隐藏在细节里,能不能注意到这些细节,挖掘到其中的线索,全看个人的能力。
白蛇传中,白素贞与许仙人妖相恋。
法海告诉许仙白素贞乃蛇妖所化,许仙听从法海的提议,在端午节令白素贞喝下带有雄黄的酒,使白素贞不得不显出原形。
蛇都对雄黄有所忌惮,加了酒精的雄黄威力更甚。
这一招对所有蛇都有效,哪怕对方是个人首蛇身的妖怪也不例外。
还有一天便是两位老爷的诞辰,在最后一天,谢柏沅和方里背着包,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出发潜入了学校内。
两个人行动起来要更加便捷一些,谢柏沅来到那处花坛,从包里取出事先调配好的雄黄酒,沿着井口均匀地倒了几圈,直到将两罐雄黄酒全部倒尽才收手。
井下那东西扭动身体沿着井壁游走了一圈,带着腥臭的湿气涌了上来,但似乎因为忌惮井外的东西,最终也没爬出来。
方里被谢柏沅嘱咐留在花坛外,看着谢柏沅打开包,将花坛里四个方向的佛龛一一揭开,挨个查看。
方里忍不住问道:“你是在挑西瓜吗?”
“差不多吧。”谢柏沅闻言还真配合他在佛龛上敲了敲,最终挑了一个看上去最趁手的神像收进包里。
方里没有询问,反正谢柏沅说过两人以后有风险就会一起承担。
既然说了这话,谢柏沅就不会瞒着他做危险的事。
“走吧。”谢柏沅走了过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眉梢都带着笑,朝方里扬了扬手里拎着的包:“东西拿到了。”
方里点点头:“嗯。”
他向谢柏沅伸出手,拉了对方一把。
谢柏沅从花坛里出来,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叶,顺势牵住方里的右手,紧紧扣着。
回去的路上,两只手都没有再分开。
他们这一整天的行程都很赶,中午的时候,幸存的八个人又开了一次小会。
谢柏沅并没有将线索全部独吞的意思,毕竟这就像是一个天秤,两端的重量如何分布他一个人也决定不来,倒不如将部分信息告知所有人。
于是在听完了谢柏沅的阴阳调和、正负相抵的言论后,众人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尽量平均分配。
古锋父女、余佳曦以及俞静妙留在天神镇参加天神老爷的诞辰。
而方里和谢柏沅,以及那对小情侣一起去水神村参加水神老爷的诞辰。
水神村相隔较远,所以吃过午饭,四人就一起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想要评论结果收获了一堆???
_(:3」∠)_
溜了溜了早点睡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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