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酒楼被邱掌门包了场,想来是位财大气粗的主儿。里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一群武林人士不知在争论什么。
阿松听着这嘈杂的声音,觉得有些头疼,便带着长映捡了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坐下。
反正师兄他们讨论的事情,她不知道,也没兴趣,就懒得去掺和了。
小二过来为他们倒水,准备离去时被阿松叫住。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小哥可知晓章侍郎的家宅在何处?”
正在喝水的长映听到她的话,抬眸望向她,长长的睫毛被水汽晕得有些湿润。
“章侍郎?哪个章侍郎啊?”
“就是他家小公子唤作章简书的那个。”
“啊呀,你说的是章太傅啊。他早就不是侍郎了,官位都升了好几级了。”
“是吗?这位章太傅家的公子是唤作章简书吧?”
“是啊,章家公子章简书可是个漂亮人呢!只是一十有八了,还没有心仪的姑娘。有姑娘向他表达心意,他推说自己已经婚约了,生生让那些姑娘们伤了心。”
阿松微微一笑,“那便是了。”
“姑娘也是去找章公子的吧,还是别费心思了。你长得再好看,再怎么喜欢他,都是没用的。这位公子啊,他油盐不进!”
“喜不喜欢,要见过了才知道。小哥只管为我指路即可。”
“唉,你要是坚持我也没办法。姑娘,从这个窗口往下看,就在这条街靠右的位置,往前数第五个宅子。对!就那个门前跪着一个姑娘,很多人围着的。”
“为什么他家门口要跪着一个年轻姑娘?”
“说来话长,这要牵扯出一段公案了。”
“我先去瞧瞧,回来再听你说。”说完她便带着长映下楼,往那宅邸处奔去。
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姑娘穿着一身灰白衣裳,面容清秀,头上插着草标。她面前的木板上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有好色之徒调戏她,小娘子我买了,跟我回家去吧。那姑娘面无表情的乜了他一眼,看着挺文静一姑娘,可那眼神真的是又泼有辣,出言调戏的人都瞬间被震慑住了。
也有善良好心的人瞧她可怜,白送银两给她,但那姑娘尽数退还。家中正好缺仆役的想要买她,姑娘摇头拒绝。
也不知她要干什么?写着卖身葬父,别人真来买她又不肯卖。而且哪儿都不去,就跪在章家门口,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大门一声响,有家仆从里面出来,大声吆喝着“别看了别看了”,把人都驱散了。
他看着跪着的姑娘,又气又无奈,只能摇着头说:“姑娘,别这样了,你害得我们家公子都不敢出来了。”
“公子已经买了我,为何不将我带回府中?”
“姑娘,你可别胡说啊!公子哪里是买了你?那些钱是把白送你的,你回去将父亲下葬后应该还会余下些银子,公子想让你做点小本生意。免得生活困窘,变卖为奴。谁知,你竟然缠上公子了。”
“我不和你说,你叫公子出来,让他亲自和我说。”
“公子现在哪敢见你呀?姑娘,听我一句劝,别跪了,回去休息吧。你连续跪了几日,身子会受不了的。”
“我不要,我要见章公子。”
家仆见她这般固执,便有些生气,再出口的话语气重了许多,“我们公子已有婚约,姑娘还是趁早把心思收一收!”
“他又没有见过她,又怎知道自己会喜欢她?”
“即使没有见过,我们公子也对未来夫人忠贞不渝。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来什么喜欢不喜欢?”
“怎么可以这样呢?”她的唇微微颤抖,“不可以这样的,必须是他喜欢的才可以,否则不是在委屈他吗?”
家仆被她越说越气,可只能从口中崩出一句,“你知道什么?!”就啪的一声关门离去。
那姑娘还在颤抖,不停的重复着“得是他喜欢的才行,得是他喜欢的才行”,慢慢的红了眼眶。
她一个女儿家,在日头下跪了这么久,又情绪波动严重,一时间气结难受,晕了过去。
阿松本站在远处瞧着他们,看到姑娘晕倒了,忙将她抱到阴凉处。她随身带着避暑丹,喂了对方一粒。
姑娘终于转醒,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多谢你们。”
她挣扎着起来,捡起丢在地上的木板。抬头看了看太阳,大概觉得今日这身体也没办法再跪了,便踉跄着准备回去。
阿松一把扶住快要摔倒的她:“姑娘,你家在哪儿?我送你。”
那姑娘抬头看看她,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膝盖,略带歉意的说:“那真是麻烦姑娘了。”
阿松转头,对长映道:“要不你先回酒楼,我送这位姑娘回家。”
长映摇摇头,执意要跟去。
阿松扶着那姑娘到了一个破草屋,本打算就此离去,可终究忍不住开口:“姑娘,刚才事我都看到了,你又是何苦呢?”
姑娘摇了摇头,“你们不会懂的,很多人都劝我,姑娘你就不要再劝我了,我喜欢他,想见他,仅此而已。只是可惜他已有婚约……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限制了他的后半生,我替他感到难过。如果可以,真希望那个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阿松听完她的话,觉得心里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