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宴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正和人在鼎轩喝酒，最近有些忙得过头了。
手机光打在他的脸上，映照着他眼眸里深深的光，叶寻几个看他这副表情就问：“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李承宴泰然自若地将手机收到了兜里。
叶寻问：“你和你那个小相好，怎么样了？”
包厢里非常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徐冽就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这边正为情所伤么？”
近些日子李承宴状态有些不对劲儿，徐冽又和李承宴共事，很容易发现他的异样。好像自从高考结束开始，他就不怎么看手机了，以前几乎每天看手机的次数不下20回，现在这样子一看就是散了。
“呦，还有人甩咱们宴哥，胆子不小啊。”叶寻半是调笑，半是钦佩。
现在的女生哪个不是看到李承宴这条件往上扑，想必这小相好还有一身的傲骨，他打了个唉声，“干嘛呢宴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李承宴半张脸陷入黑暗了，他那冰凉的手指握着酒杯，然后声音黯哑道：“滚蛋，别拿这事儿烦我。”
叶寻和许冽相视一笑。
出了鼎轩之后李承宴微微有些醉意，他掏出手机来给聂臻回信：【明天晚上八点在鼎轩，我等你。】
他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好”字，不由得有些烦躁。
……
第二天傍晚竟然晴天了，阔别了半个月的阳光总是倍现珍贵。
老太太就拉着聂臻出门逛街，顺便买两件衣服。
因为聂臻裙子不多，所以老太太就特意给她挑了几身裙子，虽然每条都不过一百多块，可是聂臻身材好长得漂亮，穿起来就倍显气质。
当天晚上聂臻说要出门会友，穿的就是她挑的一件小红裙，脚下踩着一双透明的平地凉鞋，看起来清新又可人。
“奶奶，我出门了！”聂展在镜子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见没什么问题就要跟老太太道别。
老太太走过来给她整理了一下后背的头发，然后切切地叮嘱道：“早些回来，不然奶奶该担心了。”
那双粗糙的大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她细细地将女孩子看了又看，满心的欢喜当中终于升起了一丝惆怅，她们家的小女孩儿真的长大了。
“快去吧。”她催促道。
聂臻轻轻在镜子前头转了一圈，见到没有什么错漏，这才放心的出门。
她不习惯让别人等，于是每次应约都要提前十五分钟，到鼎轩的时候才7点45。因为李承宴早就给会所的人留了口信儿，聂臻刚到就被侍应生引着往楼上走。
鼎轩入目之处皆是真金白银，场景奢华不已，来来往往的人又都西装革履，聂臻总有些局促。
她跟随着指引来到了包厢门口，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进。”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聂臻听到之后就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她推开门进去，见到一群人正坐在包厢里喝酒。
李承宴看到门口身穿小红裙的女孩儿眼前就是一亮，他很少见到聂臻穿这么鲜艳的颜色，这浓郁的红搭上她如雪的肌肤让他微微怔忪。
“李承宴。”她站在门口喊道。
坐在一角的敛去了眸中的惊艳，然后抬了抬手道：“这儿。”
她本来打算两个人单独谈，可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事情并不如她所愿，她微垂着头然后道：“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包厢里人听了这话就是面面相觑，这南城能让宴哥随便出去的人可不多，大家相视一笑，约莫是宴哥的哪个红粉知己。
他们这个圈子里男生多多少少沾点花心的毛病，从小到大被人捧坏了，所以基本听不上这种……这种话。
李承宴坐在角落里，他眼尖地看到了聂臻微微颤抖的双手，几乎下意识地就应了声。
其实这群人过来也是在他预料之外的，他七点钟过来让人开的包厢，这群人七点半过来之后就赖在这儿了，李承宴本想换个安静点的地方，可是眼看就要到八点了，估计聂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站起身来穿过桌子，然后拉着聂臻往外走。
牵到她的手的时候才感觉到这些天是多么的想念，他不动声色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然后直接叫侍应生换了个包房。
包厢里光影暗淡，空气暧昧。
“要说什么？”他单手托腮，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定定地瞧着她。
聂臻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倒映着的自己，总是管不住那颗心呐，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想要靠拢。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他如刀削斧刻的鼻梁，他那双冷淡却精致眼睛，他就像长在了聂臻的审美上。
“是你帮我解决了张望对吗？是你托关系举报了罗成对吗？”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他。
李承宴眸光暗了一下，他缓缓道：“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聂臻又问。
李承宴眸色暗暗地看着她，目光不住地在她唇边晃悠，不知道亲上去是什么滋味。
“没必要。”他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很多事情他来做就够了，那些她触碰不到的灰色领域，他都可以做，但是多余的承诺他不信也给不了。
和聂臻更深一步发展是他心里的一道坎儿，他不信任这虚无缥缈的爱，再多走一步都怕这来之不易的感情破碎。
“你还喜欢我吗？”聂臻问他。
他松了松领带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然后目光扫了一下她殷红的唇，目光深情而又温柔，“喜欢。”
下一刻那个惦念了许久的唇直接贴了上来，那一瞬间唇瓣上的柔软令他沉迷不已，他近乎下一刻就将那柔若无骨的身躯搂在了怀里。刚刚在包厢里看到她穿着一袭红裙过来，他就觉得心动不已。
他觉得就这样很好，她不跟他闹，就这么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就足够了，他能够给她解决她身边的一切麻烦。
聂臻轻嗅着鼻尖儿的薄荷冷香，然后贴着他的唇，看着他的双眼道：“我们在一起吧。”
如果之前没有确定关系，那么现在她愿意上前一步，因为她期盼着和李承宴有个可以预见的未来。
李承宴好像瞬间从梦境跌入了现实，他看着那双清靓的眼睛，立刻就看到了她眼里的决绝和孤注一掷。
他狼狈地别开了眼，竟然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只道如果这次不应，就一定没有以后了。
“别逼我。”他嗓音有些黯哑。
聂臻隐隐能够感觉到，他们这段感情非常的脆弱，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没有信任没有贪恋，那轻薄无比的爱最终还是要化为灰烬。
“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我可以多等你一段时间。可是我不认同暧昧，因为它无法带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暧昧让我恐惧也让我害怕。”聂臻看着他，想要尽量将自己的心事向他剖析清楚。
包厢里是一阵沉默，这种沉默让聂臻感到心底里发寒，她不能明白为什么李承宴这么抵制确定关系。
“我等着你。”聂臻再一次恳切道。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走出了包厢。
……
聂臻九点多回家的时候，如往常一样从包里掏出钥匙，然后推门回家。
“奶奶，奶奶？”她喊了两声见屋里没人应答，便有些纳闷儿。
夏夜的空气非常湿热，屋里也没有开空调。
都到了这个点儿了即便是到别人家串门，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聂臻看了看客厅，又快步走到厨房去。
她环视四周，不知怎么心里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奶奶，奶奶你在哪儿呢？”她再次喊道，然后快步走到老太太的卧室去，打开门一看，正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老太太。
聂臻吓得脊背出了一层的冷汗，她手忙脚轮地打120叫救护车，然后收拾祖孙俩的应急衣物装到背包里。
大滴大滴的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滑落下来，聂臻一边气喘吁吁地暗恨自己不争气，但是又不敢轻易移动奶奶。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秒一秒都像是在聂臻身上剜肉，她害怕奶奶有个三长两短，害怕自己这孤寂了半杯子的人生里再也见不到曙光。
抽泣的声音充斥着狭窄的卧室，过度哽咽让她胸口发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救护车来的时候，聂臻已经满身都是汗，她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来。
来抬人护士见这情景，先是将担架扛上来将老人家台上车子，随后就问这个孩子：“你爸妈呢，得有个人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我……我爸妈去世了，我跟着一起去。”聂臻此刻头发都沾到了脸上，一身红裙已经变得褶皱不堪，整个人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护士也来不及唏嘘，只是催促着她赶紧上车：“孩子快走吧。”
一路上车子疾驰，可是聂臻却只能看到奶奶越来越白的脸，无边无尽的恐慌好像淹没了她。
“护士姐姐，我奶奶这是怎么了？”
此刻聂臻就像个无助的孩子，她眼里的悲伤好像要将人溺毙。
中年女护士见这情况，只是轻轻地用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花，然后轻轻地说了句：“别着急也别害怕，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还要照顾你奶奶啊。”
她轻轻地拍了拍聂臻的肩膀，让她逐渐镇定下来。
聂臻心里焦急万分，她不时地看向车窗，医院的轮廓已经很近了，可是却好像怎么也无法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