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聂臻家尤为热闹,本就狭窄的客厅里变得更加拥挤了。
老太太就道:“孩子,咱们家地方小,你多担待昂。”
“哪里,您太客气了。”周轻轻连忙摆手。
因着早先打听了周轻轻的喜好,知道她喜欢吃鱼豆腐,因此老太太特意多买了一些,桌子上摆得满满的。
火锅的热气不断音韵上来叫整个客厅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奶奶不能吃辣,但是我能吃一点,所以我们家就买了鸳鸯锅。”聂臻解释了一下,“你爱吃什么就自己往锅里涮。”
周轻轻就笑着嗔怪道:“行我知道了,刚说让我们奶奶别客气,你又给我客气上了。”
屋里电视咿咿呀呀地放着那部《拿来我的爱》,没想到周轻轻竟然能和老太太聊到一起去,两个人将这部电视剧好好分析了一通,饭桌子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融洽。
“话说奶奶,怎么咱们家这个火锅这么好吃啊!”周轻轻是个妥妥的吃货,不论何种口味都可以驾驭一二,清汤锅她吃着清香不耐,而辣锅吃着又香辣爽口,比一般火锅店里做的都要好吃。
老太太听见这话眼里就带了点笑,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吃火锅的女孩儿,“因为我身体不太好,珠珠怕外面的调料不健康,这些火锅底料都是她自己熬的!”
“哇塞。”周轻轻震惊了,没想到她同桌不仅学习好,连做饭都是一把好手,真是人比人呐。
刚听见老太太叫聂臻珠珠,她就又不禁问道:“奶奶聂臻小名叫珠珠啊?”
“对,本来她爸妈给她起名叫珍珠,不过我嫌那珍珠太拗口,就直接叫珠珠了,一直叫道现在。”
“原来如此。”
饭后已经八点多钟了,聂臻就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周轻轻也站起来帮忙。
因为吃饭的人不多不过两三下就把锅碗瓢盆洗干净了,周轻轻摊在她床上舒舒服服地□□,“珠珠,真的我要是天天搁你们家待着,我非得胖十斤不行。”
聂臻见她这吃饱喝足葛优瘫的样子,就有些想笑:“好啊欢迎你来。”
自吃过晚饭之后家里就有些安静了,卧室里没人说话也静悄悄的,周轻轻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却温馨的屋子。
每一处都非常精致,每一处都体现了主人家的用心,她将一个陈旧的布娃娃抱在怀里。
“不然今晚就先在我们家住着吧。”聂臻看着外面天色已晚,让她这么回去总有些不安全,而且她家现在也没人,“一会儿咱们还能商量着报什么志愿。”
听见这话周轻轻一个打滚坐了起来,小身板好像重新恢复了活力:“好啊!”
……
全部收拾完之后,两个人穿在睡衣抱着腿坐在床上。
周轻轻想着那天在酒店门口碰见的场景,忍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口:“珠珠,你和宴哥……”
她语气有些吞吐。“你们俩是吵架了吗?”
“没有。”聂臻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外面蝉声阵阵,偶有夜风不停地敲打着窗户,似乎又要下雨,聂臻说这话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床小被子。
“我和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在一起过。”聂臻说着话,将被子在边放好,那语气好像非常平静:“可能是我太自作多情,也可能是我们两个的观念不一样。”
周轻轻看着聂臻这种仿佛没事儿发生的样子,就有些着急:“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叫没在一起过?”
“他从来没打算和我确定关系,所谓的喜欢也只不过是暧昧,可能……可能是我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了吧。”聂臻语气里有些迟疑,她眸光沉沉的,有些不愿提起这段往事。
每一次回想,都像是在拿刀子剜掉胸前的一块肉,初恋总是那样令人难以割舍,而且这数日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哭够了。
“???我靠,宴哥原来是这种极品渣男。”周轻轻气的如临其境,她气喘吁吁地敲了敲床板儿:“早知道那天我就该过去,我就该好好替你教训她一下。”
聂臻笑得有些勉强:“都过去了。”
“我说宋翊怎么让我过来探探你的口风,原来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周轻轻暗道这人阴险,两个人吵架了他也不知道知会一声。
“没什么可探的,我只当被人骗了一次。”聂臻忙活完了之后又一次坐在了周轻轻旁边,神色有点颓废。
周轻轻倒是气呼呼地,“没事儿,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恩。”聂臻应了一声想要揭开这个事儿不提,她想了想就问道:“你想好报哪所学校了吗?”
这个周轻轻倒是早早地就规划好了,“我这个分数吧,它上a大我感觉有点费劲,但是可以冲一冲,稳妥点还是上c大,还能能选个现在热火的专业。”
“我感觉你对语言非常敏感,可以朝着这方面下手。”相处了这一年,聂臻对周轻轻还是比较了解的。
a大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顶级学府,能上a大自然更好,但是周轻轻这个成绩还是不太稳。
“我也有这个打算,不过珠珠,你要上哪个大学?”周轻轻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因为家里太穷了,小时候聂臻就有这么一个梦想,希望自己能够进入金融专业,然后出来之后挣大钱养奶奶。
全国金融学最强劲的学校就是a大和h大。
a大与南城几乎比邻,但是h大却在版图上和南城地处两个相反的极点。
聂臻将自己心思沉淀下去,然后摇了摇头道:“我还不太确定。”
“你这成绩不上a大太亏了啊宝贝儿。”周轻轻说。
窗外好像飘起了细雨,南城的这个夏天好像要被雨水包围了,看着从玻璃上滑落下来的雨珠。
聂臻长发披散下来,不知道怎么的泪珠就往下滚落,“轻轻……我真的很喜欢他。”
她声音不住地哽咽:“那时候我被校外的小混混堵在胡同里,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在那里。我迎着光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非常有安全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感情就完全变了。”
越喜欢就越贪婪,越喜欢想要的就越多。
“是不是我太执拗了,如果我真的真的那么喜欢他,是不是可以不要求太多,就这样一直暧昧着。”
周轻轻呆滞着看着不断流泪的聂臻,只是拿着纸巾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可是我不想这么卑微。”聂臻轻声道。
窗外斜风阵阵,小床上的两个女孩儿窝在一起,周轻轻安抚她:“如果你觉得可惜,那就别让他就这么溜走,如果你真的不想爱了,那就别让自己这么累。”
很多话作为局外人,周轻轻不能多说也没有立场多说,她能够做的就是在朋友需要她的时候静静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此刻的聂臻一改在学校冷静自持的模样,她就像个情根深种的小姑娘,不断地为是否割舍而流泪。
两个女孩儿在床上絮絮地说话,却没发现站在门口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
……
这两天天气有些反复无常,南城多雨少晴,于是祖孙两个很少出门。
一大早聂臻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约她到咖啡馆里坐一坐,聂臻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可是那头的宋翊却冷冷道:“你和宴哥,宴哥为你做了多少,你难道什么都不想知道?”
拿着手机聂臻静默了一下,然后应承下来。
聂臻出门的时候还跟奶奶道了别,只是老太太似乎有些不愿意:“还下着雨,到底是谁约你出去?”
“就……就是一个同学。”聂臻脸色有些仓促。
老太太打量了她一下,也就没在问下去,相处多年聂臻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老太太的眼睛,她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从门后面给她拿上了一把伞,“早点回来。”
聂臻点了点头。
大雨天气聂臻多披了一件外套,然后坐上公交车撑着伞来到了咖啡馆。
宋翊面前摆着两杯还在氤氲着热气的咖啡,约莫是雨天店里生意不太好,周围的气氛总有些寂寥。
聂臻抿了抿唇,将伞收起来走过去坐下。
“你要说什么?”聂臻问他,在不太熟悉的人面前她不太习惯表露自己的情绪,于是脸上就显得冰冷无情。
宋翊轻嗤了一声,然后端起温热的咖啡抿了一口:“不知道该说你没良心还是什么,宴哥为你做了这么多真是白费功夫。”
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聂很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宋翊也没在乎她的心情,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初你被红毛逮住,他什么都顾不上,就叫我带人去救你。红毛不死不休的样子,后续再来找你都被宴哥挡了,为了这事儿就废了不少功夫。”
“你以为你的冠军是这么好来的吗?罗成作弊成了多少次,省级比赛他做的更隐秘,宴哥都动了他外祖那边的关系,找了省里的王学督才给你办下来。”
“你以为就这两件事儿?这是我看着的,我看不着的小事儿多了去了,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聂臻如至冰窖,她好像从未考虑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没有细想过红毛为什么再没来找过她,也没在想过为什么罗成最后竟然被查出来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欠了他这么多债。
握着温热的咖啡才觉得体温逐渐回升,她喉咙有些沙哑:“这些……我都不太清楚。”
“宴哥要是真想保护你,怎么会让你知道这些。”
宋翊见她这懵懂的样子,就觉得小门小户出来人真的答对不上,他不禁嗤笑:“不过是因为确定不上关系,你就和他这么闹,但是就算是暧昧你也是他第一个这么喜欢的人,还不够吗?”
将这些话说完,宋翊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兴趣了,他定定地看了聂臻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厅。
聂臻出门的时候风雨交加,大风几乎将她手里雨伞吹走,她静默地走在马路上,刘海已经被雨水打湿。
她打开手机然后在那个熟悉的页面留下一句话,“我们见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