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城东没什么娱乐活动,往往天刚一黑,大家就回家睡下了,因此路上黑漆漆没有行人。
宋歆和唯二没有醉的木子俩人扶着几个喝的醉醺醺的三妮她们往回走,办喜事哪少的了酒,几个人消灭了三大坛米酒,一个个喝的时候起劲,现在出了门,小风一吹,都东倒西歪,两条面条腿软绵绵直打出溜。
宋歆是喝惯了现世的高度数白酒的,在她看来,喝的米酒还没有果酒饮料度数高,只当水灌了。看得其余人都瞠目结舌,大着舌头连连赞叹:“东家好酒量!咱们俩走一个!”
走来走去,你一杯我一杯,他们就都走不动道了。
好在距离不远,没几步就是吉祥坊了。
宋歆扶了这个那个倒,好不容易看见吉祥坊的大门了,忽然看见,门口一个黑影徘徊在早已关门落锁的门口。
那人也发现了他们,匆匆忙忙跑掉了。
宋歆心中纳闷,赶忙跑到门口,见石阶上摆着个锦盒,她突然就想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耗子,什么断指……她壮着胆子拿起来。
里头沉甸甸的装满了东西,一晃哗啦哗啦响,她拎到屋里,在灯下打开一看,傻眼了。
银子!全是碎银子!
虽然都是小块的碎银,可这里是整整一盒啊!
这是怎么回事?
宋歆看着这些来路不明的钱,心头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沉甸甸堵满了困惑与不安。
她没赶动这些钱,也不打算动,动作麻利地合上了盒子,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锦盒来。这盒子朴素无华,但样子算是独特的,四四方方,又大又浅,里头是纯黑的衬布,这样子……有些像自家摆货用的盒子。
她突然灵光一闪,扒拉着盒子上下查看,果不其然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个醒目的印记–锦花坊。
她回忆了下刚刚在黑暗中从门口跑过的人,不知道他们此举是何居心,越是想不通,越担心未知的灾祸,担心这是锦花坊设的圈套,于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急急唤了木子。
“赶快驾车把这盒,”她紧张的口干,声音沙哑:“送到锦花坊门口,悄悄地去,被让别的人看见。”
“要是天晚了,就直接在城南开个客栈住下,早上注意着锦花坊的动静,也不知道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第二日清晨,宋歆早早醒了,其实她晚上想着事儿也没睡安稳,眯了一会儿就起来,穿搭整齐等在大厅里。
她前脚刚等到木子,还没等她问清情况,就听到伙计传报,说锦花坊的老掌柜来了。
老掌柜就是昨日那个老大爷。
他好似突然苍老,一夜间多了不少白发,鬓边全白了。他一进门便作揖,口中连连告歉,身后跟着的是闺女季云,她垂着头,沉默地端着个锦盒。
宋歆忙掩下心中疑惑,把两人让到内室,吩咐伙计们端茶来。
“不用不用,我们说几句话就走,不用麻烦您了。”
老掌柜说着,叫闺女把锦盒摆上了桌子,似有些难以启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开口:“这里是一百三十两碎银子,底下还有二百两银票……是锦花坊这些天赚的……不义之财。”
“我这不肖女,她,她一时糊涂犯下大错,竟然偷学了您家的手艺……老头子做了几十年活计了,最知道咱们手艺人的艰难。别人都道这绢花是女人用的小玩意儿,可在咱看来,哪个不都跟自家孩子一样,都是倾注了心血,花了大力气,创造出来的。”
“我这,这……老头子不求您能原谅她,但求您收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