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大国师(六)(1 / 1)

子时过后,水月城的街道上便空荡起来。只有些许巡城役正拎着扫帚清理着狂欢后留下的狼藉。

沈俏不知道水月城有无夜禁,原打算避开这些杂役,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人生地不熟迷了路,于是捡起别人丢弃在路边的花灯,只留下细细的提竿,凝神念咒,一个响指,手里多了一把大扫帚。

不过她发现自己似乎多虑了,因为那些杂役自顾埋头扫地,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沈俏扛着扫帚走到街角,扔了提竿,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白来的机会,不能让美人等急了才对。

沈俏沿着花车□□的街道而走,那福袋里除了常见的佩兰等香料,还有一张纸卷,上面写着邀请拥有福袋的幸运儿前往采玉楼闲叙品酒。沈俏手指勾着福袋上的细绳,凭着记忆走了半个时辰也不到,就遥遥看见采玉楼那明晃晃的打字招牌。

沈俏不禁纳罕,这么快?

她游街时追花车追了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一直追到采玉楼前,后来被洛先生给拎回客栈。采玉楼大致居于水月城东北方向,而客栈却恰恰处在水月的西南方向,这两地在城中可谓相聚甚远,没道理让她这么快就赶到采玉楼才对。

水银的月色洒下来,使得城中显得越发寂静。杂役们那扫帚拂过地面的刷刷声听起来尤为清晰。

不对!太不对了!这缩短的时辰,这越加清晰的扫地声......

是距离不对。

沈俏不由得警惕起来。

“星姐姐。”黑暗的街角一道白影朝她奔了过来。沈俏扭头看清那道人影,问道:“白双双?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

白双双面颊微红,看上去上气不接下气,道:“这大晚上的,姐姐走得这么突然,双双想了想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所以......”

沈俏不可思议道:“就你那龟速还能追上我?”

白双双一窘:“啊?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路追着姐姐你的背影过来的。”

沈俏刚想问她有没有见到那几个扫地的杂役,这时候采玉楼灯影闪了闪,二楼那精雕细琢的窗扇被人吱嘎一声推开,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孩探出头来,脆声脆气地问她俩:“你们是谁?大半夜的到这里,可是因为金福袋?”

这会子采玉楼已经打烊,沈俏忙从怀里摸出金福袋举起给她看:“能瞧清楚不?真是金的。”

那婢女转头和房间里的人似乎说了什么,这才把脸转回来:“既如此,那两位客人便上来吧。”

话音一落,采玉楼此刻已经紧闭的大门为之洞开,里面富丽堂皇装饰一览无余。沈俏在小厮的带领下,带着白双双登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鉴于白双双那张嘴实在招她讨厌,为了省掉可能出现的不必要麻烦,沈俏进门前毫不客气地叮嘱道:“一会儿我没让你说话,你就乖乖把嘴闭好,听到没?”

白双双委屈地应了。

二楼房间里灯火如昼,九姑娘正跪坐塌上,用琴布擦着箜篌,她身上的华服还没有换下。见沈俏和白双双进房,她拨弦试了试音,笑道:“酒水已备,两位客人请就坐吧。莺歌,上茶。”

道了声多谢,沈俏带着不明就里的白双双在矮几前坐下。方才那位开窗的婢女应声过来给他们沏茶,“二位请。”

声音是说不出的好听,难怪叫莺歌。

“多谢九姑娘款待。”沈俏把福袋放在桌上,东看看西瞧瞧,第一次来这种男人才来的地方,她新奇大过羞怯,九姑娘浓妆艳抹的,看不出真实年龄,沈俏也不想干坐着,边喝茶边找话聊。

“九姑娘你多大了啊?”

“九姑娘你家有几口人啊?”

“九姑娘你有没有婚配的打算呀,我老家有个表哥,有房有地,父亲还是族长,姑且算个官二代......”

九姑娘:“......”

白双双尬得连茶水也快喝不下了,她很想说话,但是刚有这种想法,就被沈俏狠狠地瞪了回去。

九姑娘见多识广,或许觉得对方只是个性耿介直白小丫头,倒是没有半点介意:“奴正值双十年华,家中父母已病故多年,十六岁那年跟着舅父来到这水月城,因弹得几首曲子,便在采玉楼里挂牌谋生了。倒不知两位客人如何称呼?不过这口音听起来倒是很像天河那边的。”

“哈哈,九姑娘耳力不错啊。”沈俏介绍道,“我叫白新星,这是我婊妹白双双,我们确实是从天河而来,途径水月,便借贵城歇宿一晚。”

“如此说你们明日便动身离开了么?”九姑娘叹道,“那太可惜了,水月城还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儿的,不过好在天河离这里也不远,你们日后也可以再来游玩。说来,白姑娘既然不是到水月,那又是去往何处呢?”

沈俏看了一眼白双双,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泫然欲泣道:“说来话长,我这位婊妹爹妈死得早,前不久又突然患上了失音之证,族中遍访名医也没有治好,听闻国都有许多名医奇士,我和婊妹这才准备北上,哎,这又是看病又是出远门的,可算是耗尽了家资呢.....”

她如此说,再搭配白双双天生自带的苦情样,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九姑娘箜篌也不擦了,叹气时也是美艳动人:“想不到这位妹妹也是个苦命人——来,别光顾着说话,都尝尝我酿的清酒吧。”

九姑娘斟满酒,沈俏端起酒盏闻了闻,浓郁的酒香里带着淡淡的花香味,正送到嘴边时,突然吱嘎一声,那掩得好好的花窗自行打开。

沈俏动作一顿,那婢女莺歌跑到窗前望了望,遂又合上:“夜里风大,这窗户没关牢,所以常常被吹开。”

沈俏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笑着放下酒盏。九姑娘见她迟迟未动,蹙眉道:“白姑娘,是奴家的酒不合您的味口么?”

“不是,其实是我不会喝酒……”沈俏看了看白双双,后者礼貌性地抿了抿杯缘,放下来酒盏,摇了摇头,表示也不会喝。

“呵呵,忘你们都还是小丫头,不如就喝茶吃点心吧。”九姑娘淡淡一笑。

沈俏端起茶水,道:“你们听见有东西在震动没?”就在刚才开窗的刹那,那种震感极其明显。

九姑娘面露惊诧,“有吗?”而后又笑道:“许是楼上有姐妹在练舞吧,这两日适逢花祭,姐妹们届时为了讨赏,故日夜练习,不想扰了客人。莺歌,上去让她们停歇一会儿。”

“哦哦,贵楼这些姐姐们看着光鲜亮丽,原来大晚上也要习舞,不容易啊……”沈俏端起茶盏感叹,九姑娘也端起茶盏,道过一声“请”后,两杯茶当啷一碰,洒水肆意洒出。

“哎呦!”沈俏立刻放下茶盏,抬手慌忙去擦九姑娘那片被濡湿的衣角。岂料微一用力,就闻哗地一声,那片衣料竟然被她撕了下来。

沈俏眉头一跳,没错!是裂纸之声,那片撕掉的衣料手感竟也僵硬如纸!

“啊哈哈哈……九姑娘这衣服质量不太好啊……”沈俏笑嘻嘻地站起来,白双双也发现了古怪,她自知力弱,忙躲向沈俏身后,“她她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白新星,白新星……”九姑娘突然暴起,美艳精致的五官渐渐开始钝化,很快如花萎谢。在她飞快拔出剑架上的长剑回身时,五官溶得只剩下一张浑浊的黄皮。

枯黄的肤色搭配着僵硬的拔剑动作,给人一种粗制滥造的感觉。

“骗人的把戏,既然不是美人儿,那我就用不着不用怜香惜玉喽!”沈俏眯着眼笑,拿筷子幻成的一双匕首被她左右拿着,作出防御姿态。又想到白双双还在身后,觉得这种堪称猪队友的人还是早早打发了好,便道:“你先回去通知老洛,让他带你们赶紧离开水月城,不然谁都走不了了!”

白双双道:“可姐姐你……”

九姑娘的长剑当头朝她们劈了过来。僵硬的身躯让她行动迟缓,把剑当刀使。要不是白双双在身后,沈俏早就闪避开了,她将两把匕首交叉一格,抵住了下压的磅礴长剑。

“赶紧走!别妨碍我!”沈俏咬咬牙,她就不信她筷子幻出的匕首还挡不住那纸姑娘的纸剑。

不过障眼法尔,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这种低级的幻术说难听一点沈俏都不屑使用,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沈俏闪身跳到桌上,九姑娘的剑没有袭击白双双,反而掉了个头朝她挥来。如果说方才都是为了试探,那么现在沈俏可以确定,九姑娘背后的操控者的目标就是她,或者杀她。

沈俏鲜有出谷,在外面并没有树敌,而且这次外出低调,谁会特意来杀她呢?记忆在脑海里翻涌,天才幻师的名号确实找人眼红,莫非是其余两大家族?

她刚这么想就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其余两大家族都有各自北上的路线,而且这个时间点对她动手难免引人怀疑,其他小门小派就更不用说了,敢动天河的少尊主除非是嫌自己命长。

“姐姐!我来助你!”白双双消失片刻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还抓着火煤子。

沈俏心知她想干什么,别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火煤子就被她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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