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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114(1 / 1)

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狄然下班时外面已经积水了好一会了,这里地势低洼,偶尔零星几辆私家车涉水而过,溅起一路的污水花。

韩晨拉上卷帘门:“你男朋友来接你吗?”

狄然摇头:“他有事,我自己回去。”

韩晨说:“我送你吧。”

“不用。”

陆川撑着一把黑胶伞从对面咖啡厅走过来。

狄然愣了几秒,随即不自然地说:“这家店口碑挺不错的,我就想来喝杯奶茶。”

陆川面无表情,黝黑的眼睛看着韩晨,朝狄然伸出手。

狄然踩着水小跑到陆川伞下,傻傻地问:“你提前下班了?怎么会在这。”

陆川用伞遮住她水蒙蒙的头顶,牵起她的手。

他声音平淡无波,却听得狄然心里一慌:“我来很久了。”

狄然讪笑,嬉皮笑脸地扬起小脸:“很久是多久?”

她看陆川一直打量韩晨,连忙解释:“他是我老板。”

暴雨隆隆,声音荡在雨里渐渐听不分明。

陆川没说什么,拉着她转身离开,他手劲很大,抓得狄然很痛。

“手怎么了?”明显感觉到狄然手一缩,陆川放开她,端起她的手背仔细看。

她手背上红红的一小块,一摸一颤。

“没怎么。”狄然咬着嘴唇抽回手。

“被油烫了?”陆川拧紧眉毛,“你不说以后不要来了。”

狄然眼神委屈:“今天炸甘梅地瓜溅了油,也不怎么疼……啊————”

陆川拇指放在那处重重按了一下:“不怎么疼?”

狄然痛得快要飙泪了:“干什么呀!掐死我你好去找别人是吗?”

陆川低头,狄然今天穿着白色的小鞋子,狼狈地浸湿在脏水里。

附近没有出租车,他把雨伞递给狄然:“我背你。”

狄然刚要说不用,一抬眼看见陆川的表情,她心里瞬间一沉,下意识感觉到他在生气。

“我背你。”陆川重复。

狄然抿着嘴唇,爬到陆川背上。

陆川一路沉默,狄然撑着伞将头搁在他耳畔。

路上未经疏通的雨水已经漫至小腿肚,暴雨将城市的一切冲刷而下,雨水打在路灯橙黄的光影里,幻化成一个个虚晃的圆圈荡散在四周,模模糊糊、晃晃悠悠地飘开散走。

“你是生气我出来打工吗?”狄然轻声问。

“我知道你怕我辛苦,可是待在家里我很无聊。这里挺好的,每天只是泡泡奶茶,洗洗杯子……”

陆川打断她,声音低哑:“手呢?也挺好?”

狄然底气瞬间没了三分:“那是我不小心。”

——

陆川拐进巷子,熟悉的小楼就在眼前。楼内家家户户灯火明亮,温暖的灯光里仿佛自成一个世界,隔绝开屋外瓢泼的大雨,狄然摸了摸陆川的脖子,湿湿的,凉凉的。

狄然问:“你饿不饿?一会我煮面给你吃吧。”

身后响起细微的踏水声,陆川突然站住不动,眉头深深蹙着。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吃吗?然然做的,不想吃也得吃。”

陆川将她放下来,雨伞留给她,转头走进身后的雨中。

“陆川?”

陆川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片刻后那个方向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狄然跑过去,只见杨驰脸上挂着非笑非哭的表情挣扎着从泥水里爬起来,他的相机被陆川摔在墙上砸得粉碎。

“陆川,你长大了。”杨驰捂住肚子扶着路灯爬起来,“懂得怎么利用资源了。”

他看向狄然,面容难掩嘲讽:“狄省长的千金操起来这么有滋味吗?你是怎么哄得她团团转才让她爸……”

陆川不等他说话,提腿又朝他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

狄然肩膀一抖,下意识闭上眼睛听着雨中杨驰的惨叫。

陆川这一年来在她面前呈现出的温柔影像被杨驰几句话就激成一地的碎渣,他那股深埋在骨子里的戾气并没有真的涤荡干净。他的温暖、他的柔软,不过是因为阳光太盛遮住了阴影,而现在,却有人想抢走他的太阳。

杨驰眉宇神态间是病态的偏执。

狄然看着他,觉得他似乎疯了。

“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让陆呈庆罪有应得。”杨驰阴惨惨地笑,“狄俊华封我一期,我写十期,报纸不通我去微博,狄俊华不珍惜自己的羽毛就别怪我。”

他声音在滂沱的雨里时断时续:“陆呈庆该死,我也不会让他的家人好过。”

陆川从墙根下捡起一块锈红色的砖头。

它表面光滑,被雨水顺着纹理冲走了泥垢。

狄然抱住他的后腰:“陆川!”

他眼睛猩红,眼神阴冷,像从血水里爬出来的地狱恶鬼,让狄然看得不寒而栗。

狄然夺下他手里的砖块:“你要干什么?”

杨驰鼻子流出两道蜿蜒的血迹,不停地挑衅:“来啊,你打死我,我知道你敢,杀人犯的儿子怎么会不敢杀人?”

陆川推开狄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头狠命撞在巷子的石墙上。

他声音比冰还凉:“你说的对,我如你所愿。”

“陆川别打了!”

“陆川——!”

“他快死了!陆川你放手!”

狄然不知所措。陆川像发了狂,一次次把她推到一边,不管她怎么拉扯都充耳不闻。

杨驰起先的痛叫渐渐湮灭,在陆川毫不留情的殴打间只剩下闷闷的苦哼。

狄然颤抖着掏出手机按下110,杨驰死不死她不关心,她害怕的是陆川把杨驰打死,刚要按下通话键,前方猛地打来一道刺眼的车灯,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他们身前,陶娟打开车门疯了一样冲下来。

她看起来柔弱瘦削,身体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她猛地推开陆川,上前接住杨驰断线风筝一样软绵绵的身体。

“陆川你干什么!”陶娟眼里蓄满泪水,愤怒地吼,“你要把他打死才甘心吗?”

杨驰哇地吐出一口血,他脸上还在笑:“让他打,打死我他就得偿命,我也让陆呈庆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

陆川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雨水浸透,狄然想说什么,但也许是雨太大,也许是空气太潮,她想说的话通通被堵在嗓子口。

一句也说不出口。

陆川站在她身前那个平日里她最有安全感的位置,可此刻她却觉得心里慌乱到指骨末梢都在颤抖。

“是你想要我死。”陆川停了动作,目光怔怔看向陶娟。

他语气平淡,和刚才发疯的样子判若两人。

雨越下越大,平静下来感受才觉得雨滴扫过皮肤一阵锐痛。

狄然抬起头,暴雨濛濛看不清天空。

那一刻她心底里蓦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这片灰暗天地包裹而下的世界,密不透风——像个囚笼。

——

磨砂门哈上的水汽一点点凝结成珠,纵横交错顺着淌下。

狄然用最快的速度冲了热水澡出来,把浴室腾出来给陆川。

他浑身湿透,衣服紧黏在身周,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窗外雨声哗哗,狄然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浴巾盖在他头上:“去洗澡,要感冒了。”

她见陆川不说话,知道他因为刚才的事情愤怒未平,又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川哥还不去洗澡是想和然然洗鸳鸯浴吗?刚才怎么不说?”

她露出甜甜的笑,蹲在他面前把脸搁在他膝盖上:“不过现在说也来的及,我陪你洗,刚才没洗干净,你帮我擦擦背。”

脸红通通地说完最后一句,狄然仰起头看陆川的反应。

陆川眼睛落在她身上,狄然和他视线交接,忽然觉得他目光很碎,明明该是很沉很深,却又若即若离不敢过久在她身上停顿,两种感情纠结的中间层里,隐隐约约既模糊又朦胧。

狄然不懂他目光何意,但她觉得陆川一定心事很重。

而心事的来源,免不了和杨驰有关。

“其实杨驰以前跟踪过我,狄俊华把他赶走了。”狄然以为陆川不知道,主动坦白,“他觉得狄俊华插手了叔叔的事情,可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脏水不是他想泼就泼的。”

狄然洗过热水澡后温热的小手包裹住陆川的掌心:“他再敢胡来就让狄俊华把他抓进去,就算是媒体人也不能随便造谣的。”

陆川把手抽出来,狄然一愣,反手把他握回去。

陆川顿了顿,再次抽出来。

“狄然。”他开口叫她的名字,嗓音沙哑,“你爸找过我,他希望你出国。”

狄然眨眨眼:“他终于忍不住棒打鸳鸯了?可我不想出国。”

“去吧。”陆川看着她刚洗完湿漉漉向下滴水的头发,眼神挣扎,“听你爸的话。”

狄然满脸不乐意:“不听,去国外要好久看不到你,他派你来做说客也没用,我不想异地恋。”

陆川目光垂下,声音放低:“没有异地恋。”

狄然一愣,随即开心地问:“你要和我一起去?”

陆川沉默片刻,随后抬起好看却晦暗的眼睛看着她。

他语气认真容不得狄然觉得他在开玩笑:“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狄然快乐的表情凝滞在脸颊:“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川说,“分开一段时间。”

狄然缓缓站起来,平静地问:“为什么?”

陆川眼里满是她看不懂的异样,她固执地看着他。

“说话。”狄然声音冷下来,“因为狄俊华不同意?还是因为杨驰?总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了。”

陆川眉间踟躇,压着声音:“我不想委屈你,我们先分开,等我有能力让你……”

等我有能力让你过得更好时。

等我有能力让你不再为生活担忧时。

等我有能力保护你远离伤害时。

我们在一起。

陆川话没说完,被迫停下。

狄然冲着他脸颊狠狠给了一巴掌。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声音闷重伴随她生气的喘息声。

狄然气得浑身发抖:“你如果真这样想我绝对不缠着你,但我也告诉你,你敢离开我,我们就没以后了。”

她转身进屋,把房门重重摔上。

整座城市浸湿在暴雨中,天花板的白炽灯忽明忽灭,终于在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里放弃挣扎。

电闸跳了,屋子陷入一片漆黑,狄然侧躺在床上,潮湿的头发浸透了床单和枕头。肥皂轻巧地跳上床,在她身周蹭来蹭去,贴着她还带着热水温度的皮肤窝下。

狄然在黑暗里眼睛睁到最大,打过陆川的掌心辣辣地发麻。

她悄声竖着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

陆川在客厅坐了一会,起身打开大门。

狄然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紧张地用指尖攥着花格子床单。

陆川在走廊上敲响对面孙叔的门,他低声说着什么,片刻后又回来了。

狄然的心安稳落回原处,她重新趴回床上。

陆川轻轻打开房门进来,狄然面朝阳台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她闭上眼睛装成自己睡着的样子,不想和他说话。

陆川也没有开口,一片难捱的沉默间,她觉得陆川坐到床边,拿过她的右手。

一阵冰冰凉的膏体触感在手背上抹开,她忍不住回头看,陆川手里拿着从孙叔家借来的烫伤膏,蘸着在她被烫伤的皮肤上擦拭,他沉着眉眼,抿着嘴唇,动作轻柔得令狄然感觉不到痛。

狄然那颗正在生气恨不得喷发一万斤愤怒的心瞬间就柔软下来。

她翻了个身,就着侧躺的姿势搂住陆川的腰。

“对不起。”她黏着语调,手上缩紧。

狄然从床上爬起来,屋里黑漆漆的看不到陆川的脸被她打成什么样子。

她手覆上去,他左脸的皮肤比右脸烫一圈。

“我刚才是气急了。”她垂着眼睛,“你要是生我的气就打回来吧。”

陆川将药膏盒拧上放到床头柜,转身出去。

暴雨顺着阳台的门缝透进来阵阵凉意和湿气,狄然坐在床上,听见陆川路过磕碰茶几的声音。

他躺在了沙发上。

外面风雨雷电齐下,她忽然有些冷,冷意不仅来自暴雨也来自心底,把她浑身上下冻得哆嗦。

狄然安静地待了一会,踢开被子走出卧室。

陆川仰躺在沙发,他闭着眼睛,但没睡着。

狄然站在沙发前叫他:“陆川。”

陆川好看的唇线抿了抿,但不见他开口也不见他睁眼。

狄然心里的火气被反复压下去又反复腾起,她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冷的怒意一路顺着脚底板沿着脊椎骨向上直冲头顶,她身子抖了抖,声音不由得也变凉:“你真要和我分开?”

陆川和她对视,眼神死死钉在她身上。

如果此刻有灯光,一定可以照出他眼睛里某种情绪。

可狄然看不见,她只知道陆川不回答她的话。

她突然笑了笑,动手脱去自己的睡衣:“你问过我了吗?我答应了吗?”

陆川察觉出她的动作,想要起身却被她一把按回沙发上:“我如果睡了你,是不是就要对你负责一辈子?”

陆川把她从身上推下去,狄然不挣扎,顺势从沙发摔到地板上。她还是笑,笑到让陆川明白她是动了真怒。她力气本来就比寻常女孩子大,反应速度也快,她顺手扯下陆川裤子的时候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分开多久?一年?十年?”狄然拍了拍他腿间,挑着眉毛,“你想要了怎么办?”

她嘴角挂着盎然的笑,眼神冷得不见底,她根本不要陆川的回答,将右侧头发轻轻别到耳后,埋头下去。

陆川身体本能一抖,随即按住肩膀把她推开。

狄然坐在地板上仰着眼睛看他:“你也找别人给你做?”

陆川本来话就不多,只有在她面前才略显得活泼。

他一言不发,如果不是按在她肩膀上真实存在的力度,她差点要以为他是尊不会动的雕塑。

“你要一直不说话?”狄然翘着桀骜的眉角。

陆川将手抽回来,哑着声音:“不找。”

狄然葱嫩的指尖戳了戳陆川的心口,又问:“你想我了怎么办?你也找别人谈恋爱?”

陆川黑白分明的眼睛凛然直视她,狄然读懂了其中蕴含的生气,不禁失笑:“你气什么?”

他有什么可气的?

他说要分开,他沉默不说话,掉头来他生气?

陆川今晚似乎打定主意不和她交流,他起身想离开这里,狄然脾气上来了,站起来用力将他推回沙发。她三两下脱掉衣服跨坐在他身上。没见过霸王硬上弓,但也知道该怎么拉弓,然而箭在弦上还来不及发,她先疼得脸色苍白被陆川拉下来。

“你胡闹什么?”陆川低吼,掩饰不住怒意。

狄然眼眶疼得一热,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半天才缓过来,她声音哽咽:“是我胡闹?”

说着说着,她语调忽然软下来:“你敢离开我,我就哭给你看,白天哭晚上哭,哭到你回来为止。”

“我不是要离开你。”陆川心蓦地一疼,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狄然她听不进去,就算她听进去了也不会同意。陆川做不到冷下脸狠下心对她说分手两个字,他也做不到放任事情就此发酵任杨驰将她顶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杀人犯的特权之路,多引人愤怒的标题。

杀人犯之子与高官之女,多吸人眼球的话题。

她愿意陪他吃苦,和他愿意让她吃苦是两回事。

在陆川心里,不想让她和这些事情扯上哪怕一丝关系。

狄然垂下睫毛,精致的小脸黯淡:“不离开我?”

她嗓音绵软而稠,像只可怜兮兮地要被抛弃的动物。

陆川心里难受得像是有把冷刀子将他凌迟。

一晚上的压抑再也忍不住,他转身把她搂进怀里:“对不起。”

狄然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谁胡闹?”

陆川嗓音嘶哑:“我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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