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牡丹楼张灯结彩,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老鸨对外给出的说法是,那个柳富贵色~欲熏心,动了不该动的姑娘,被人收拾了。
柳家在百河镇上做布匹生意,家财万贯,乃地方首富,听闻宝贝儿子变成了太监,正裸挂在城楼上示众,气急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柳富贵已经失血过多,一命呜呼。
柳家人哭哭啼啼的去城楼那儿收了尸,明知他是在牡丹楼遭的难,却又忌惮牡丹楼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不敢前去讨说法。
心有不甘,只能花钱请人日夜监视!
身为牡丹楼的主子,贾怀仁自然注意到了柳家的小动作,因事关自己夫人萧满,本打算亲自去解决,却被牡丹闹自杀的事耽搁了。
任谁都看的出来,她这是为了逃脱罪责,做给主子贾怀仁看的。
待贾怀仁带着萧满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被丫鬟苗芽救了下来,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印。
上吊的滋味可不好受,喉咙被狠狠扼住,气管与食道挤压在一起,气只出不进,胸口憋闷,窒息感强烈,非常痛苦。
萧满可是切身体会过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来由的生气,用胳膊肘顶了贾怀仁一下,当初就是他踢掉她脚下的小凳子的。
旁人看了还以为她恃宠而骄,在跟贾怀仁告状,“哼!就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害得本夫人被迫跳窗。”
再看贾怀仁,眼眉含笑,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十分包容的揽入她怀,完全不顾及众人的目光。
昔日高岭寒霜,落入凡尘,成了见色起意的俗人。
高调宠妻!
牡丹躺在床上脸色一白,视线闪闪烁烁,忙从贾怀仁身上收回,早已编织好的说辞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为这座花楼的头牌,她阅男无数,深知男人一旦变了心,什么体面情份都不会留,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换来对方一顾,更何况人新欢在怀……
萧满见众人表情各异,有对牡丹爱而不得的同情,也有对她不自量力的轻笑,心中不爽。
萧满拉着贾怀仁来到牡丹的床边,指着他道,“诶,你是不是喜欢我老公?”
众人一惊,显然没想到主夫人会如此泼悍,直接将情爱之事摆到台面上来说。
而且还有特别的昵称!让人听不懂的昵称!
贾怀仁不喜欢‘老公’这个称呼,偷偷拽了拽她的衣袖,轻声道,“叫我夫君!”
萧满看着牡丹,立马改口,“你是不是喜欢我夫君!”
贾怀仁:……
牡丹:……
众人:……
萧满满不在乎的搂住贾怀仁的胳膊,朝着他胸口拍了拍,“我夫君人长的好看,又会算计人,的确招人稀罕。我也超喜欢他。”
贾怀仁先是一愣,看了看身边的小丫头,忍俊不禁。
所以……她是在宣誓主权吗?
牡丹眼眸微垂,闭口不言。这是真没发言,哪个姑娘家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话啊,一点都不矜持。
萧满结下扣在腰上、原来用来打发劫匪的巴掌大钱袋子,放到牡丹的床头,“给你一袋金子,离开我夫君。”
“拿走你的臭钱!”牡丹不看她,却是开口说话了,“你这样做,不觉得侮辱了主子吗?”
“怎么就侮辱了?”萧满默默把钱袋子拿回来,又系回到腰上。
一看就是把钱看得极重的那种人!
牡丹瞟了她一眼,“你拿钱来跟我做交易,就是侮辱了主子!”
“看你这话说的,不拿钱跟你做交易,难道把我老公,不对,夫君让给你啊。”
系好钱袋子后,萧满把贾怀仁往身后护了护,生怕他被牡丹抢了去一般。
贾怀仁十分享受被人抢夺的感觉,主要享受被萧满抢夺的感觉,静静的看着两个女人为他而战。
他本来想严惩牡丹的,但见自己的夫人如此积极主动的帮他排忧解难,自然乐见其成。
牡丹被她说的脸一红,小声道,“我可没这么说……”
“眼下不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已经跟他好上了,你没机会了。除非我死了,或者跟他离了,我绝不允许他纳妾。”
萧满拿出来身为二十一世纪独立女性的自信果断以及一夫一妻制的理念来,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众人震惊!
男尊女卑的年代,竟然有女子敢挑战男子的权威,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夫君你说,你以后只会有我一个女人……”萧满转过身,眼巴巴的看着贾怀仁。
众人也看向贾怀仁。
贾怀仁满眼宠溺,淡淡的点点头,“嗯。只要别让你弟弟缠着我就行。”
“姐夫,姐夫。”
这说到曹操,曹操来了。萧武一脸兴奋的撞门进来,拨开人群来到了贾怀仁身边,甚至都不跟萧满打声招呼。
贾怀仁冷不丁的倒吸一口凉气,头疼。
“姐夫,你赶紧跟我走,有要事相商。”萧武拉住贾怀仁的手就要往外走,当其他人全是空气。
萧满不乐意了,一把搂住贾怀仁的腰身,“你放开我老公,没看到我们正在说事情吗?”
“你们女人之间的事,你这个做妻子的不能帮忙解决一下吗,否则我姐夫娶你干嘛!”
萧武怼的理直气壮,毫不客气的掰掉了萧满搂着贾怀仁的手,然后拉着他跑掉了。
贾怀仁感觉自己像个道具人,被这姐弟俩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容反抗。
众人看这刚刚溜出房间的身影,表情变得越发复杂!
萧满亦不高兴,一屁股坐到牡丹的床边,“我他妈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人,怎么忽然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牡丹给苗芽使了个眼色。苗芽接受到后,忙把屋里的人全都撵了出去,关好房门。
“今天的事,对不起。”牡丹见萧满是个直性子,索性也不再遮掩。
“什么事?”萧满对自己情场上的绊脚石萧武耿耿于怀,一时间也没心思想其他事。
“当时我被柳富贵绑在床上,并不是有意要害你。”
牡丹也没想到那个向来胆小怕事的柳富贵竟然色胆包天,妄图擅动牡丹楼的人。
也怪她对自己的美色过分自信了。
“那事你的确得道歉!”萧满暂时忘记那个讨人厌的娘家弟弟,转而看向牡丹,“幸亏我没什么事,否则非得扒你一层皮。”
也托那合欢香的福,她与贾怀仁才会火速发展,最终突破质的跨越。
一想到二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亲密,萧满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还流起了口水。
牡丹揉了揉眼睛,简直没眼看,“当初是你追的我们主子?”
萧满擦了擦口水,“差不多吧!要不是我使劲儿浑身解数讨好他,早被他挂在房梁上吊死了。”
回想起皇宫里的林林总总,萧满表情微敛,“他应该是那种女生不主动追,就会单身一辈子的冷漠无情男吧。”
牡丹眸神深沉,露出悔意。如果她也主动积极点,主子会不会多看她两眼,会不会……
念及自己花楼姑娘的身份,牡丹不敢再往下多想。
“果然我才是拯救他的小天使!这才离开一日就着急把我抓回来,已经离不开我了啊!”萧满自言自语,一副舍我其谁的迷之自信。
牡丹:……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草!你挺漂亮一姑娘,就别再记挂我可爱的老公了,拜拜,我要去找我老公了,他肯定又在思念我。”不但老公思念我,我也思念老公。
萧满丢下这句话后,拍拍屁股就跑了,留下牡丹一脸迷茫。
她精心策划了一场自杀未遂,企图逃避罪责,但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全程除了秀恩爱虐狗,就是自恋的不行。
终究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出了牡丹的房间,萧满用披肩遮住脸,快速的往她跟贾怀仁的房间移动,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捉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是个秀气单薄的少年,淡眉清目,瓜子脸,眉头微邹,似有苦恼。
小小年纪愁眉苦脸,一看家庭就不和谐,萧满一把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你来找你爸?捉奸?”
脸上的披肩扎扎好,单手撑墙,跟个诱拐小孩的人贩子似的。
少年摇了摇头,却不说话,性格内向。
“那你扒拉我干嘛呀?”萧满瞄了眼二楼的那个房间,着急去见心上人,“你不说话的话,我可要去找我夫君了。”
少年跟萧满的视线看过去,“他们说你医术了得,你可以不可教我?”
萧满心头一沉,楼里只是在传她是哪个穷酸偏远小国的公主,根本没人知道她精通医术啊。
这点一旦暴露,就等于身份暴露!
“谁跟你胡说八道,小孩子别傻乎乎的什么都信。”萧满故作镇定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准备开溜。
二楼房间的门打开,萧武像个吃饱喝足的酒徒,拍了拍肚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贾怀仁看着他的背影,像遭受了莫大的羞辱般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去牡丹那边找萧满,却见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追影看过去,那不正是他不省心的夫人吗。
夫人身后,有个少年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贾怀仁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便迎向已经跑到眼前的萧满。
“老公,接住我!”萧满见到贾怀仁高兴的不得了,加速冲刺过去。
贾怀仁还没理解她那句话的意思,只听“砰”的一声,就被无情的扑倒在地。
少年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贾怀仁感觉自己的腰好像扭着了,疼!
作者有话要说: 贾怀仁:真不是我腰不好,初夜实在太劳累了。
作者菌:开个拖拉机证明一下。
贾怀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