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做?”萧清队长将审讯桌上的台灯扳直,灯光直射到桌子对面的人脸上,照亮了一脸的沉稳有度和波澜不惊。
“队长,别不是弄错了吧?小夏跟了您快四年了,是什么人大家都是清楚的。而且,先前也是他帮着您追查的孔雀鸟案和花妖案,怎么到头来他成了勾结灵物,盗窃研究成果的主谋呢?”
萧清嗤笑一声,“看,这么些人为你求情呢,怎么也不辩解两句?”
小夏温和的冲着原同事笑笑,“本来就是我做的事,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小夏,你……”
萧清一把拖过椅子坐到了对面,“既然你不辩解,流程你都懂,那咱们也不浪费时间,我说,你答。”他抬头看着这个本来极为器重的下属,眼睛里的惋惜一闪即逝。
“实验废弃物是你掉包拿走的?”
“是。”
“你与花妖早就相识,也是你将实验品交给她使用的?”
“是。”
“花妖伤人的当天是你找借口拖延了咱们队出任务的时间,而事后,也是你想要以结案报告模糊凶器来源?而最终,更是你将法阵安放在三中操场的旗杆上?”
小夏温和的点着头附和,“您说的都对。”
得到的都是肯定性答案,可萧清莫名的十分不爽,“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做?你是一个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你肯定知道,这些实验废弃物流失出去危害性难以想象,真出了问题,受害的未必只有灵物。”
小夏脸上的笑如同被这句话轻易抹去,“可最后死的只有她啊,队长。您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这有什么难猜的呢?”
小夏的眼中隐约溢出几点泪花,却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左不过是我心智不坚,受了妖物迷惑,沉迷于利益和美色,也忘了研究室人员的身份职责。该受什么处罚便受什么处罚,我没什么好说的。”
萧清凑近他一步,“你不想再说点什么了?那好,我说,那花妖就是你原本养在老宅的那棵蔷薇花吧?之前去你家的时候,你拦着不让去后院就是因为她对不对?可我记得,那时候并没有发现你家有什么异常,你做了什么?”
小夏垂在睫毛上的那滴泪终于砸了下来,“队长不愧是队长,我能做什么呢?你们都说灵物能够吸取人类的灵气来生存,可她不是这样的。
先前我出任务受了重伤的时候,全队都说我怕是要成了废人,是她近乎耗尽所能救得我。哪怕人妖殊途,我却也知道什么是投桃报李。伤好之后便常拿自己的鲜血养她,多不容易才把她养回人形,可她就这么死了……”
萧清忍不住打断他,“你受重伤?那不还是在我手下之前的事情吗?你用血养了她五年?你怎么这么傻?”
小夏用指尖拂过脸上的那滴泪,“聪明人你们做就好了,我本来就是个傻子。”
庄朝来还衣服的时候,萧清队长正在同自己生着闷气,他的手下,整整五年来在他眼皮子底下拿血养妖,他愣是一丝一毫也没有察觉,还算什么外勤组的队长。
见来人是庄朝,萧清队长勉强换上了一副还算和缓的表情,“又不急着穿,有空再送过来也行。你昨天伤的应该也不轻吧?看不出来啊,你一只小公鸡,实力居然这么强?”
庄朝将洗好的衣物递了过去,“我来主要还是想打听打听昨天的事情你们查的怎么样了?作为平白被牵连进去的妖,我总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萧队长摸摸鼻子,“好说,这事对你没什么可隐瞒的。偷窃实验废弃物的,就是我们小队内部的人,不过我们不会因此姑息,你可以放心。他跟那个死去的花妖有点渊源,连带着可能想找你报仇来着。”
庄朝点点头,“既然是找我报仇,冲我来就好,要打要杀我都能奉陪,可在学校整这么大一个法阵,幸好是被毁掉了,要是没解决好,三中的学生里面灵物应该不止我一个,最后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收场。”
“知道知道,算我们研究室欠你个人情。不过这件事我们已经妥妥当当的处理好了,只要你没干过太多缺德事,应该不会再有谁找你报仇了。”
庄朝躲开试图拍在自己身上的手,“有个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问问?”
“你说。”
“你们研究室的那位胡丽丽姑娘,为什么会跟在晖华集团的赵总身边?”
提起胡丽丽萧清的脸又黑了半截,“什么姑娘,他明明是一只公狐狸,天天打扮的女里女气在外面招摇撞骗,专蒙你们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以后见面少理他。”
庄朝想到初次见面时胡丽丽的丝袜长腿和性感红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失敬了,女装大佬!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们研究室最开始是类似于人类保护组织一类的,后来投资多了才分成技术部门和外勤人员。久而久之,我们研究室发展壮大,跟很多部门都能打上交道,对灵物的事情也比较专业,有关灵物的事情才都由我们处理。”
这段历史庄朝再清楚不过,“那这跟赵总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也简单,就是赵总所在的晖华集团,正是我们研究室的投资方之一。他手下的分公司,有一部分生产的也正是我们的研究成果,所以研究室才会派人跟进,具体是什么我不便多讲,应该也不会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庄朝若有所思,“要真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对了,萧队长听说过谭宁这个人吗?”
“是我们研究室的人吗?没听说过,不过你要是找人我可以帮你问问。”
庄朝边后退边说道:“不必了,大概是我记错了人。”
他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顺路拐到了广川新落脚的酒吧,他实在不能理解这家伙为什么时常愿意把自己躲在人类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里,就像广川也不能理解庄朝为什么要在仅余的生命里按部就班的过着普通人类的生活,只能说即便是灵物也各有各的活法。
昨晚多亏广川及时提醒,否则还不能尽快救出庄玙,他昨天出来后只把经过简单同广川说了一声,今天到这里一来是看看新住处的情况,二来也算把昨晚的事情交代清楚。
大白天酒吧生意惨淡的很,庄朝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攒了多少家底,总能一有机会就把自己捯饬出醉生梦死的气质来。
这危险才过去几天,就打扮的像个花蝴蝶似的,跟一堆人类的小姑娘嘻嘻哈哈,明明岁数当人家祖爷爷都有余,真是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见他走进,广川黏黏糊糊的跟身边的姑娘们告了别,这才依依不舍的走到庄朝身边。
庄朝十分嫌弃的瞅了眼广川衣领上的口红印子,“我看刚刚你身边的都是普通的人类姑娘吧,你好歹收敛点,这还有挺多事情没弄清楚呢。”
广川随手将衣领扣子解了两颗,“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不是说今天去那位萧清队长那了解情况嘛,怎么样,事情他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说了,萧队长的手下一时糊涂,犯罪动机是我,原因是和花妖有渊源。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想清楚这跟孔雀鸟的案子能有什么关系?”
广川一脸你快来夸我的表情,“这个嘛,我倒是比你知道的多了那么一点线索,你就没想想,昨天那个法阵是谁借着什么机会在学校打开的?萧清那个手下可没有这样的机会。”
庄朝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说这事还不算完?还有别的人被牵扯进来?”
广川遥遥向他举了举酒杯,“回答正确,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少管点闲事,多找点乐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一只小公鸡,做什么整天忧国忧民的样子。”
庄朝一把夺过他的酒杯,“你到底又知道什么了,成天吃喝玩乐,看把你能的,有线索就赶紧说。”
广川却反手握住了庄朝的手腕,“你体内灵力怎么差成这样?昨晚上在法阵里受伤了?不是告诉你那玩意很危险嘛,你又硬来了是不是?不行,你这伤必须得治,要是我有朱青的本事……”
庄朝将暴躁起立的广川重新按回在椅子上,“没事,我有分寸,昨天就是失血有点严重,主要是之前在城中村受得伤没有养回来。”
“你有个屁的分寸,你要是有分寸,十几年前就不会把自己搞的差点死掉,连朱红也……”广川讪讪的闭了嘴,“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就是实在担心你。”
庄朝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不用担心我的伤,我已经联系了朱青,这种事还是他更有办法。”
广川惊讶道:“朱青也来b市了?那你们……我是说他还愿意帮你的忙吗?毕竟当时闹得那么不愉快。”
“我之前联系过他一次,看起来像是还愿意见我,但总的来说,是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