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自愿半被威胁,最终花荫还是答应了温暖。
站在廊下朝前路看去,只见温暖已经截住了临安候夫人在一处说话。等到宁无双走了过来,花荫这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何伊人也来了,今日她穿的雍容华贵,坐在席上眼底全是淡然,唯有见到花荫的时候,眼角才有了些许波动。
花荫一边儿注意着宁无双,一边儿走到何伊人身边。
“饿不饿?”何伊人正坐着,见到花荫后伸出手来牵花荫,又从身边拿了糕点给她。
花荫摇了摇头,牵了何伊人的手,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来时已经吃了一些。”总觉得自己的形象太吃货了,这样好像不太好?
花荫低着头,嘟囔着说道:“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贪吃的。”
何伊人听到了花荫小声说的话,笑盈盈看着因害羞而低着头的花荫,“能吃是福。我宁愿你多吃些,也不要饿着自己。”
花荫嘟着嘴看向何伊人,总觉得对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是不想要让何伊人认定自己是个吃货,可听着何伊人话里意思,明显就是已经将她吃货的人设坐实了。
带着有些撒娇地语气说道:“我哪里这么能吃嘛!”
何伊人听后笑的更加宠溺,捏了捏花荫的手,觉得花荫甚是可爱,若不是宴会上人多,估计她早就已经将花荫搂入怀中了。
与何伊人闲说了一会儿话,花荫这才去了远处正在与别家小姐说话的宁无双旁边。
“请问可是临安候家的宁姑娘?”花荫走近了问道。
宁无双听见有人喊她,回身一看,见到花荫后面露疑惑。
花荫见状知道她是不认识自己,自我介绍道:“我是顺昌候姬家三房媳妇儿,家嫂是孙氏,之前在孙家的宴席上见到过宁姑娘。”
花荫这样一说,宁无双便知道她是谁了。
姬姓是前朝贵姓,也算是沾了姬家先辈的光,一般情况下许多人都是愿意与花荫说上几句话的。
“原来是姬家三奶奶。”
宁无双虽然不知道花荫是何方人物,可她知道姬家是世家大族。只是不知道花荫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不只宁无双觉得诧异,连花荫都觉得自己忽然找对方搭话万分尴尬。
可她毕竟已经答应过温暖了,要将话带到的,只能继续照着剧本把台词说下去。
“方才过来,瞧见了临安候夫人,好像是在和西昌国王女殿下说话。两人好像才闲聊完,我一顺耳听到夫人好像在找小姐。一路斗不曾瞧见您,好像往池塘那处走了。”
花荫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挡住视线。
“既姑娘在席上,也就没事儿了。因姑娘与我家嫂嫂相熟的,所以多嘴上来提醒一句你母亲在那处找你,姑娘不要嫌我多事儿才好。”
知道对方还没有出嫁,虽然宁无双比自己大,但还是选择叫了姑娘,而不是姐姐。
宁无双听了花荫的话,看了一眼花荫指的地方。
随后,她向花荫欠了欠身,“多谢姬家奶奶告诉我。”
花荫摇了摇头,心虚地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
既然把话带到了,接下来去不去都是宁无双自己的事儿了。花荫很快欠身告退,自又回到何伊人身边儿去。
她才刚回来,就听见何伊人说道:“温暖又打了什么鬼主意叫你帮忙呢?”
花荫有些奇怪地看着何伊人,眼里那被猜中了的神情暴1露地清清楚楚。
何伊人笑道:“鄞都消息传得快,西昌王女与临安候家姑娘关系甚好的事情许多人早都知道了。”
感觉自己每次都很容易被人看穿,花荫调整好了表情,继续在何伊人身边坐下。
而另一边,宁无双正走向池塘。
塘边有少量的假山与柳树,多有遮挡,与宴会现场相比此地显得格外冷清。
然而在这样冷清的环境里,居然能听到一声声轻微的叹息哭泣声。
与花荫一样,宁无双身边也是跟了一个小丫鬟,那丫鬟听到这哭泣声,吓得有些发抖。
“姑,姑娘,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宁无双并不说话,宴会上人这么多,便是远离些也能听到远处热闹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家丫鬟在怕什么。
脚步仍然不停,宁无双继续带着人往前走。
这哭声,她是熟悉的。
因柳树遮挡,宁无双所处的位置偏暗。走过一段路后,便云开月明了。
只见荷塘上浸着月光,天空明月与池中水月相照,两边灰色的假山在湛蓝湛蓝的云朵呼应下,显出了几分不真实的姿色。
一个穿着华贵的紫色衣裙的少女,趴在池塘石边哭泣。
春日时节,几处蛙声蝉鸣轻唱,这样一副多彩的水墨景色,叫人感觉如梦似幻。
“姑娘?”身边丫鬟有些犹豫地看着宁无双。
宁无双神情并无波动,“去宴上看看母亲过去了没有,若到了告诉她我一会儿就回。”
“可是,我回了姑娘怎么办?”
“这是皇家宴席,便是来了纨绔也不敢随便玩闹。况且,王女殿下也在,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放心去吧。”宁无双道。
那丫鬟听了宁无双的话,又看了看此时还趴在石上哭泣的温暖,最后点了点头,听话地离开了。
等那丫鬟走远了,宁无双才走近了温暖,一张冰冷的脸上微微有了些波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石上趴着的人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声,哭声僵硬了一会儿。忽地转过身来,头上金簪晃动,月下,她华丽的衣裳泛着奇异的光。
“姐姐好狠的心,就因为我说喜欢你,姐姐就不再见我了,可想过我有多伤心呢?”温暖身上披着月光,脸却是背着光的,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所以才叫了姬家奶奶诱我前来?”宁无双道。
温暖听到这里心里一惊,她特意找宁无双不熟悉的花荫去告知,就是不希望宁无双知道是自己设计要她前来。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心想花荫演技应该不会这么差吧。
宁无双见温暖愣神,心里本来还在疑惑,如今却是确凿了。
她转身欲离开这里,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怀疑这是温暖设局,却还是要来是为什么。
她既如此设计,此时这哭便也不是真的哭了,那自己也不必哄她。
温暖见宁无双转身就要离开,心里的不甘刹那间爆发了出来。
她快步追上宁无双从背后将其抱住,对方果然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一瞬。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下一瞬,宁无双就开始挣扎了起来。
“我也有个亲姐姐,母皇死的早,姐姐就像母亲一样对待我。”
温暖的武力值堪比何伊人,只要她想,暴1力得到宁无双根本轻而易举,但是她不想这样。
听到这里,她怀里的宁无双停止了挣扎。
“这又与我何干?”
贪婪地嗅着宁无双的体香,温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以为,姐姐会永远的宠爱我。但卑微的亲情在强势的皇权之下显得可笑。”
宁无双沉默了,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一半埋在黑暗里,一半依然圣洁。
“姐姐就算是不喜欢我,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要这样残忍将我推开好么?”
她的声音透着些许的可怜与诱1惑,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叫人不忍心伤害。
温暖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女子正逐渐放松了身体,嘴角扬起了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容。
“我知道,无双姐姐文采好,不喜欢与我这样的榆木脑袋一起玩耍。所以就拼命地学习商国的诗词歌赋,希望自己能稍微得姐姐一丁点儿的垂怜。”
宁无双皱眉,“我从未觉得你愚笨,也没有不喜欢与你一起玩耍。你只要做最真实的自己便好,无需刻意奉承。”
“可我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做自己之后,姐姐却疏远了我。”
“你!”宁无双有些头大,她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温暖这般蛮缠的女子。
“你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避嫌,既肯许你喜欢我,难道就不许我不喜欢你么?”
温暖抱住宁无双的手紧了紧,“既然你对我无意,何须避嫌?姐姐心里分明有我,不过嘴上强硬罢了。”
“你勿需在这里干扰我的想法,我明知你可能在此处等我却还要过来,只因我心无愧。莫说我不喜欢你,便是真的对你有意,咱们也不可能。”
宁无双将温暖的手扒开,两人方才说话耽误了时间。
温暖算是这次宴会的主角,这次皇帝肯定是要来的,不好晚到。
可任由是宁无双怎么扒拉,温暖的手就是贴在她身上不肯松。
“你松手。”宁无双明媚的脸上难得有些许愠色。
“不松!”温暖仍然倔强。
宁无双无法,只能好好讲道理,“宴会快要开始,今日皇上要来,你若迟到了像什么话?”
温暖赌气道:“姐姐故意躲着我,此次若不是参宴,我还见不到你呢!如此我更要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间了,宴会一旦结束,还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何年何月!”
宁无双被气笑:“何年何月?这说得也太过了。”
“反正我就是不管!”
宁无双被小性儿的温暖弄得无法,只得妥协道:“好吧。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躲着你了。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往后不许再在我面前说什么女子间的情爱之事了。”
微暖有些委屈,“姐姐好狠的心。”又怕宁无双反悔,赶紧答应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