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在车上颠簸了几日,花荫还是被送回了家。
本来她心里就不甘被封建压迫去嫁给一个男人,回了鄞都她就准备要闹。
没想成,她还没有开始闹呢,她那名义上的爹就先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吃。
打得花荫嘴角都出了血,她人被打倒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地闹耳鸣,脑子也浑了。
待她回过神来,眼睛立即就变得通红了起来,“c!凭什么打我?”
花荫上下两辈子,这还是头一回挨人家的耳刮子,一时间又是气又是委屈的不行。
她喘着粗气,只觉得喉咙哽的厉害。
心想着谁爱来这么一个鬼地方,要网络网络没有,要出门出门不行,就连厕所还那么臭!
她本来够坚强的了,以上问题都叫她忍在了心里,如今被一个虽然名义上是爹,但实际屁点儿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给打了。
还是打的最伤自尊的脸,若是连这也忍下去,那她就不姓楼!
“瞧瞧!之前敢瞒着众人离家,现今又敢这样和你亲爹说话了!你简直没了王法!要不是你身份摆在那里,说出去,谁信你是我楼家的小姐!”
楼父是个不知变通的男人,心里的diao比天还要大。见了花荫敢吼自己,就觉得花荫真是大逆不道。
又看了看在场,他如今的夫人为她生的孩子们,心下越发觉得二人听话乖巧,便越满意了现下的夫人几分。
花荫因为被打,也懒得装乖。她自己这几日也有想,性格三观这种东西早就已经随了她这么多年,她实在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明明是一个开场领盒饭的性格。
“谁稀罕做你们家的人呢!若不是老天爷使坏,怎么也轮不到你做我爹!”
楼老爷长这么大,除了他爹,就从来没有人这么下过他脸子。被花荫这么一通闹腾,楼老爷立时气的面红脖子粗,连声音都大的离谱了起来。
“好啊!楼花荫,你好的狠!”
那李氏和她的儿女们,见花荫被老爷数落,心下本来愉悦的很,但见花荫真的气到了老爷,怕家中顶梁柱真被气出个好歹来,便纷纷都跑上前来劝。
“姑娘一时闹脾气了,老爷就将话当了真。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咱们三姑娘的脾气,老爷何苦为了这事儿气坏了身体?”
她身边的儿女见了她说话,便在一旁应和着,“爹爹不要动怒。”
李氏边给楼老爷顺着气,一边还分出了功夫来教育花荫,“三姑娘也很是不该,不管怎么说,都是楼家将你养的这般大了。向来衣饰上四季衣裳,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不曾少过你的,吃食上燕窝荔枝从来大家有的你都有,大家没有的你也有,出行游玩聚会,向来是宝盖轩车,气派非常,就这些不说,平日还给你零花钱,过节各种赏赐,培养你琴棋书画。”
见楼老爷气顺了过来,李氏才又上前了两步,走到花荫面前说道:“若没有楼家,若你不是楼家的小姐,何尝有这些好处。姑娘怎么如今反倒打一耙了?只说楼家要将你嫁到姬家去是不好,我瞧着,姬家除了那姬公子身子骨有些不好,其他的都是顶好的。
只怕姑娘现在的日子还不比以后的日子好。如今错过了这一家,难保姑娘能再找一家更好的,何况人家侯府嫡子的,从小也是知书达理,哪里就这样配不上姑娘你了?”
花荫听了这李氏阴阳怪气的和她开辩论会呢,心里早已是百般不爽了,正巧李氏又上赶着要让人啐她,花荫自然要成全她的。
“呸!别叫我替你们臊了!有这样好的人家,你怎么不叫你女儿嫁过去呢?再说我吃住都是楼家的?你也不怕我娘的棺材板压不住?
什么大家有的我也有,你要用这话说服我怕是不能,既然你开了这个头,我今日也想和你说道说道,不防咱们拿了我娘的嫁妆单子,咱们好好地核对核对,看看究竟上面东西是少的多了,还是我这么些年拿的多了?”
花荫抬着下巴,从地上起来,又从袖子里拿了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冷地看着李氏道。
这本来她也是不知道的,她本不是楼家的人。原主的事儿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参合。但如今穿了过来,原主的身份她是认也要认,不认也要认了。
今日那李氏敢和她说吃穿用度,那她也有话回她,大不了鱼死网破,她楼花荫多捡的一条命,就是全糟蹋了也是赚的!
关于这嫁妆的事情还是她穿越过来后常听奶娘和老嬷嬷提的,她才知道的。
说是什么眼见是原主母亲用的东西怎么一日忽然在李氏的头上看见了,老嬷嬷原是花荫母亲那边的丫鬟,她妈死了之后,就跟了花荫。
花荫也是到了她舅家,才知道了这些事,原是当做八卦听的。如今倒是这八卦排上用场了。
原来,她舅家是官家,但是外祖父和舅舅都算廉洁,也不压榨百姓,所以虽说当官的都有些油水,她舅家却是油水不多。
但她外祖母是商户的女儿,家里很有些资产,因嫁入的是官家,为了不被小看,当时陪嫁很是不凡。
又因外祖母只她母亲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所以出嫁的嫁妆也是不少。
可想,即便李氏不全贪了她母亲的嫁妆,只贪了一半,也够教养出好几个楼花荫了。
李氏冷不防听见花荫这样一说,脸色一白,这一下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了。
见她反应,花荫就知道李氏定然是贪了她母亲的嫁妆了。
其实那老嬷嬷和花荫说的,也并没有那么确定,只说见李氏戴过几次,这么多年了,老嬷嬷眼睛都花了,见得不一定真切。
“好好地,姑娘这是在疑我贪了你母亲的嫁妆了?这样就真的没意思了。好歹我在楼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多少银子都从我的手里过去的。
莫说是贪了你生母嫁妆了,便是克扣下人银钱我都不曾有过的。可见姑娘说这话是要诛我的心呢!呜呜呜,老爷~”
李氏好歹是有手段的,见到花荫这样说,她料定了楼老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也并不慌,只管找她的靠山去。
果然,楼老爷是受不了娇妻哭诉的,一见李氏哭,他赶忙走过来,因周围都是下人,所以动作上不敢轻佻,只是拍了拍李氏的肩膀宽慰宽慰。
一边又用中指和拇指指着花荫道:“你这大逆不道的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你这样顽劣的姑娘家!你好啊!既然你不肯认命,从今日起,便将三姑娘关到柴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她送水送饭!”
花荫听到这里,气的牙痒痒,“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老子!”说着,楼老爷也不肯再和花荫说话了,只是无可救药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大厅。
这边眼见就要离开的时候,那边老太太屋里就来了人了。
一扫之前对待花荫的态度,楼老爷对那老太太屋里的嬷嬷倒是恭敬。
那老嬷嬷只和楼老爷客套了两句,便进入了正题,说道:“老太太说了,叫姑娘去舅家,原是她的主意,若老爷硬要怪罪,只和她说去,不要因此迁怒了三姑娘。
小姑娘家的,细皮嫩肉老爷当心责罚太重姑娘受不住了,若还是要罚,只意思意思便好了。”
说着,那老嬷嬷还朝肿着半张脸的花荫看了一眼,“老太太还说,她也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天上地下她只宠这么一个宝贝,请老爷行行好,在她闭眼之前,今日就别难为三姑娘了吧。”
因是亲生母亲,即便说得过分了些,楼老爷到底不敢造次。
于是楼老爷和李氏再恨花荫,也没得办法,但花荫终究是顶撞了长辈,楼老爷若不罚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也拉不下脸子。
最终只得象征地罚了花荫去跪祠堂一晚上,这期间不许吃饭喝水。
花荫原是不服,但见老太太哪儿的老嬷嬷给了自己一个眼色,也就不敢再动作。
第二日上午,到了罚跪的时间了,她被丫鬟们搀着回了房,草草吃了一碗粥就去睡了,下午补好了觉才起了床,穿戴整齐后又去了老太太哪儿。
在去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花荫就在想,老太太的话居然这么管用。
既然这样,那老太太为什么不干脆就直接告诉楼老爷那个家伙,让她别嫁到姬家去呢?
到了老太太屋里,花荫知道老人家是真心疼她,所以也就直接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老太太知道她昨天跪了一晚上,先是说了些心疼的话,怪她不好好在屋里修养,又忙叫人拿了些糕点给她吃。
听了她的问题后,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与她说了原委,“姬家的主母也是个能人了,她早先就已经打听好了城内小姐们的事情。按照姬公子那个状况,想来门当户对是不会有哪家愿意的。所以便在咱们这样层次的人家里选。
偏偏她看重了我们家,知道你是家里嫡小姐,却因没了母亲不受家里重视。她们家对嫡庶要求高,有的嫡女选,自然不肯看庶出的。
所以先前派人来说时,直接点了你的名字,哪想当时我也不在场,你爹惯是个糊涂的,当场就同意了。
原先,我打算着,你若是去了你舅家,不管怎么,只要到时候姬家找不到人,少不得家里要拿了其他姑娘顶上。
你是从小养在我身边的,我怎么舍得叫你去嫁他家?况且我知道,你爹之所以这样猪油蒙了心,少不得有李氏的挑唆,便想着拿了李氏的女儿去换你,好不好都是她的报应。谁想他们竟还找人将你强行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