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嘟嘀嘟……’
“病人现在呼吸很微弱,血压脉搏正在急速下降。”
“5mg吗啡准备!”
“呼吸机快!动作快一点!”
“不行!病人没心跳了!”
“除颤器200j准备。”
“不行,没有反应!”
“充电!300j准备!”
“好了,好了,病人有心跳了!”
“手术继续……”
“嘶,我这是在哪?头,我的头好痛啊。”
徐然费力的睁开双眼,身上的关节不停的叫嚣着,大脑又晕又沉,又像要裂开一样。还没等自己弄明白怎么回事,一个护士便急急忙忙的按住了他。
“诶诶诶,别乱动,快躺好,没看到手上还在输液吗。”
输液?难道,我在医院?
徐然抬眼看着挂在一旁的吊瓶,又看了看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徐然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天台上喝酒,怎么现在会出现在医院,难道自己喝酒就出了事不成?
“为什么在这,问你自己啊。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过个马路还不知道看红绿灯,色盲啊?”
过马路?红绿灯?色盲?这么可能!
徐然的行业是平面设计,这么可能是色盲。虽然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是有点模糊,但颜色还是可以分辨的。
护士也不等着徐然回答,自顾自的开始检查起来:“病人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不舒服,那都不舒服,嘶~~~尤其是头。”
“恩,正常。诶,你记得别去碰啊,缝了针的。算你命大,被车撞了还能捡条命回来,以后注意点,听到没。”
被车撞?这天台上哪来的车啊?
徐然愣愣的望着护士,护士看他半天没有反应,又说了一遍。
“以后过马路一的看红绿灯,听到没,蒋顺安先生。”
蒋......蒋顺安?!蒋顺安是谁?!我叫徐然!
徐然想吼,可一激动,脑袋就像要炸开一样的痛,根本开不了口。
“呦,我这么说你还不高兴啊?”
护士斜着眼睛瞪了徐然一眼,一脸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表情。
徐然想不通,但也没有力气去争辩什么,只能换个方式讨好着问道:“护士姐姐,请问今天几号啊?我……我睡了多久了?”
“切,总算说了句人话。”
护士微微抱怨着,但还是耐心的说着:“今天16号,你都昏睡半个月了,蒋顺安。”
16号,半个月。时间对的上,可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到底是什么情况?!
护士看得出徐然在纠结,但她以为徐然是在纠结时间,可能是错过了什么重要事。
出于对病人心情的考虑,护士刻意避开了时间的话题,却不料聊得是徐然现在最想不通的问题——他,徐然,为什么会被叫成蒋顺安。
“诶,你不是被撞失忆了吧。来,自己看看,你还认识自己不?”
护士拿出小镜子放在徐然的面前,而镜子里的不是徐然最熟悉的那张脸,而是一张贴着创口贴,脑袋上缠着一圈绑带,还一头染着低劣黄发的陌生脸。
徐然不可置信的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再次张开……
靠!这……这家伙是谁啊!!!
病房外,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疾步走在走廊里。
那个男人的脸部棱角分明,有若刀削斧刻,高挺的鼻梁搭配着略微下陷的眼眶,两条干净利落的剑眉微微上挑,双眼如同尊贵的虎目石一般,散发着冷漠和霸道。
身上穿着厚重的黑色大衣,黑西裤,黑皮鞋,一身黑的装束显得笔挺的身姿更加完美,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更是在医院这种气味阴沉的地方引人注目。
一旁的人看着他,可又不敢多看。因为仅凭借他的装扮和气场,根本猜不出他的身份。
演员?模特?总裁?政府官员?还是……混黑道的?都像,可又都有点不像。
男人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目标明确的盯着自己要去的那间病房。然而,他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他跑了?”
“啊,恩。”
护士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但人跑了却是事实。
“魏先生,您看着怎么办?要报警吗?”
“不用了。”
男人草草看了眼房间,那人的衣服,钱包什么的全都没了,应该是真的跑了。
“你把费用结算一下,他要跑就随他,我没有义务再去管他的死活。”
说罢,男人没有片刻迟疑,转身离开。
嘶,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徐然穿着不是自己的衣服,拿着空空如也的不是自己的钱包,看着不是自己的身份证,只觉得脑袋疼得越来越厉害。
自己明明好好的,怎么眼睛一睁一闭就换了个不认识的身体?!原来的自己呢?原来的徐然去哪了!这个蒋顺安又是什么情况!
徐然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来晃去,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想来想去,徐然想到了自己的一个朋友,一个他最信得过的朋友。
然而,现在的徐然身无分文,只能用走的去找他那个朋友了。
一个下午,徐然走走停停,有时候脑袋痛的厉害,就要坐在马路边休息会儿才有力气继续走。原本不算太远的距离,徐然硬是走了整个下午,等到了朋友的小区门口,天已经黑了。
“诶,你是干什么的?”
徐然刚进小区大门就被保安拦下来。
“我来找我的朋友。”
“找朋友?”
保安看着徐然现在的样子,像盯贼一样看了半天,边看边问:“你朋友住哪栋,姓什么,叫什么啊?”
“5栋5501室,姓舒,舒慕蕊。”
徐然回答的很自然,但保安还是有些疑神疑鬼:“身份证出示一下,外来人员出入都要登记。”
这是假话。
徐然很清楚,自己来舒慕蕊家多少次了,哪次要登记过。可想想现在自己这样,徐然也没有理由不被人怀疑,只好老实的拿出了身份证。
“叫什么?”
“啊?”
“问你叫什么名字。”
“徐……蒋……蒋顺安。”
保安抬头看了徐然一眼,继续写着。过了会儿才把身份证还给了徐然。
“喏,进去吧。”
“谢谢师傅。”
徐然收好身份证,直直的朝舒慕蕊的单元走去。好在上楼时,徐然遇到了一对散步回来的夫妇,不然自己可能连楼都上不去,只能坐在楼下干等。
来到5501室前,徐然犹豫了。
要是舒慕蕊认不出自己怎么办?万一他被当成骗子,那自己以后又该……
一想到这,徐然的脑子又疼的不行。索性也不想了,来都来了,总要试试看才知道吧。
“叮咚叮咚叮咚……”
徐然按下了门铃,隔着门都能听到门铃传来的声音,但却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舒慕蕊不在?
不会啊,自己刚才明明看到舒慕蕊家的灯是亮着的。
“叮咚叮咚叮咚……”
徐然又按了下门铃,忽然听到了点动静,不久后,门开了。
然而,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一只手伸了出来:“送外卖的?拿过来吧。”
合着舒慕蕊把自己当成了送外卖的了。
“慕蕊,是我。”
门里的人一听,门又稍微拉开了一点,露出了半边脸。
“你谁啊?”
徐然正想解释,可一看到舒慕蕊的脸,顿时就惊着了:“慕蕊,你……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肿成了这样?”
舒慕蕊一听,脸顿时一黑,警觉的看着眼前人:“你谁啊!别叫的那么亲热!我认识你吗?”
意识到自己跑题了,徐然赶紧说道:“慕蕊是我,徐然啊。”
嘭!!!
二话不说,舒慕蕊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徐然站在门外,已然料到了舒慕蕊的反应,好在有心理准备,徐然又一次按下了门铃。
然而,不管怎么按,这次房间里始终没有传来一丝动静。
徐然慌了,顾不上门铃,直接开始敲门:“慕蕊,是我,我是徐然,真的是我啊!”
“滚!骗子!你在乱喊我就报警了!”
见门里有了反应,徐然更是想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喊:“慕蕊,真的是我,我求你相信我,听我解释啊!”
“闭嘴!装死人有意思吗!”
装……死人?死……人……
什么意思?我……死了,徐然……死了?
听到自己的死讯,徐然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一天的奔波的疲惫和身上的伤痛瞬间爆发整个人无力的跪在舒慕蕊家的门前。
死了……自己真的死了?
“慕蕊,我什么时候……死的?”
“半个月前,人都埋了,你就让他安息吧。”
徐然默默地听着,隔着门他还能听到舒慕蕊的哭声。可能舒慕蕊也和自己一样就在门前,和自己一样不能接受自己已经离开人世的消息。
人都埋了,你就让他安息吧。
这句话是舒慕蕊带着哭腔说的。
徐然明白,舒慕蕊是不会相信自己了,那自己也就没有在纠缠下去的必要了。以后,不,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徐然会离开,只是离开后,他想的是找个地点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真正的让自己安息。
“对不起,慕蕊,打扰你了。”
徐然扶着门,慢慢的支起身子。脑中忽然想起刚才舒慕蕊红肿的眼睛,想必是因为而哭的吧。
他舍不得舒慕蕊,舍不得他最好的朋友为他为这样。想了想,徐然还是开口说道:“我走了,你要坚强点,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你可是臭烘烘的鱼腥草啊。”
说完,门忽然开了。舒慕蕊从门里面探出半颗脑袋,警觉但充满希望的看着他。
“你……真的是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