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开始栾灵破坏了这间屋子的结界,吵架跟扔花瓶时造成的响动引来了不少人。
很多神仙刚刚凑过来看热闹,就看到一个娇弱的女子飞起一脚踢向昌陶的英姿,场面之惨烈,满地皆是狼藉。
仙子们感到莫名兴奋,仙君们纷纷感觉□□一凉。
“什么情况这是?等等,他俩不是……”有许多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不禁面面相觑。
“那不是章柳仙君吗?他怎么穿成这样啊,地上躺的又是哪位?”
后来者问了一句,先来的神仙远远地围观到了一点,说了个大概给他听,然后越传越开,楼上楼下都知道三楼因为捉奸打起来了,这偷情的插足的还都是男子!
有好事者会点意念转移之术,面上还保持着正经,实则已经把事情传开了,一时间,整个观云楼热闹非凡。
“既然各位都看到了这一场大戏,我就把话说清楚了。”
栾灵拖着章柳跳下床,缓缓走到还在痛苦□□的昌陶旁,将手上的人直接扔在他身上。
“若是再让我碰到欺瞒伤害他人,还死不认错的神仙……”
她弯起眉眼,“统统没收作案工具。”
说着,司濯又朝着地上的人,狠狠踩了一脚。
.
“院长?院长!学堂的学生出事了!”
正在执笔作画的温元神君,因为脑海里传来的声音笔尖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急什么,这月余来,出的事还少吗?慢慢说。”
“麒麟堂两位弟子打伤了两个神仙!”
“麒麟堂……”温元眯起眼睛,“是新入学那两位?”
“正是!”
温元一静,遂开口道,“打伤就打伤了吧,他二人心性纯良,想必不会无端生事,你找个空挡,把人带回来就行了。”
“道理我都懂,只是天帝家那位……把人神体创伤了,伤及根骨,难以痊愈。”
“……哪个位置的根骨?”
“断子绝孙的那个位置。”
“……”
温元放下毛笔,轻轻用指尖拂过画卷,然后仔细地将它收好。
这俩小兔崽子,净给他惹事。
“还是照样带回来,剩下的事交给我。”
“……院长,怕是不行。”
“怎么?”
“神卫军亲自来抓人了。”
.
温元及两位长老赶到明理院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审判也正好开始。
这堂上一侧坐着栾灵司濯二人,一侧则是空荡荡的,什么人都不在。
“那两位神仙都受了重伤,所以不能前来。”之前通报消息的先生朝温元等人解释道。
明理院的神仙正在还原及分析整个事件,一时间,院内有些安静。
过了没多久,一位神仙打破了沉默。
“这事情的前后经过,我们已然知晓了。”
他看向一旁坐着的二人,“昌陶与章柳犯下伤害仙子的罪孽,的确该罚。”
接着,他微微拔高了声音道,“但不是由你们来私自动刑!”
“我们那是……”栾灵正想辩解,被一旁的司濯踩了一脚。
她一脸愤怒地转过头,紧接着司濯就开了口。
“大人,我们没动刑,只是手滑了。”他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我修炼才不过十余载,怎么敢对修为有数百年的神仙动手?”
孩童会向青壮年动手吗?
不管这孩童有多强大,青年有多孱弱,可孩童就是孩童,青年也就是青年,按照天条规定,他们确实不能对年幼的神仙进行太过严苛的处罚。
所以司濯在天界做出的那些事,要是换一个正儿八经的神仙,早该惩罚个十遍八遍了,而他却还能逍遥法外。
栾灵皱着眉,有些担忧地看向前方的地面。
她能理解司濯的意思,这一条理由胜却所有,几乎是保下他们的最好方式。
只是……她仍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虽说打架的时候她也是把章柳往死里揍,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逃脱惩罚。
“你们的年纪我们自有考量。”仙君说罢,语气平静道,“既然只是冲动行事,便罚去寒池思过七日,好好降降火气。”
寒池?!
“不可,他们二人修行尚浅,寒池的寒气一旦入体,怕是会对神体造成创伤。”天神学堂的一位长老率先开口。
仙君知道他们今日来便是要保下学生,看了一眼未曾开口的温元,继续道,“虽是年纪尚轻,但若不惩治,这天界还有无王法?”
“谁说不惩治?”
温元用折扇轻拍着另一只手,朝着仙君温和地说道,“当然要罚,最好罚得越狠越好。”
院长这个老妖怪果然心黑!
栾灵跟司濯都一致盯上了他。
“不过他二人若是让神卫军监督,未免大材小用,让天兵来监督,又不太保险。”
说到天兵,仙君想起在画面里被踢成那样的昌陶,不免也有些胆寒。
后生着实可畏。
“神君所言有理,既是监管的问题,不如送回各自家中,闭门思过。”开口的是明理院的一位年长的真人,他特别看了天神学堂的大长老一眼,做出了决断。
“诸位可还有意见?”
温元偏头,斜睨一眼身侧那位长老,站起身,朝真人笑道,“没有了,此举合情合理,我等便告辞了。”
说完,他们头也不回地飞升离去。
“他们可真忙。”司濯有些意味不明地开口道。
栾灵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这么忙还来替我们求情,多感人的师生情。”
话说按照这个结果的话,她可以海底七日游了!
只是苦了旁边这位,她同情地看了司濯一眼,道,“若是撑不住,天神宫最北方有个别院。”
“别院有可以通向外界的门?”
“不。”栾灵摇摇头,“别院那棵桂花树下,藏着一个玉匣子,里面放满了糖果。”
她给了司濯一个怜悯的眼神,“若是觉着日子太苦了,就吃两颗,好歹有点滋味。”
“我若还觉得苦呢?”
“那就更好办了。”栾灵被一位神卫军拉着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还回头道,“那棵桂花树上有根绳子,圈我都打好了,把头套进去就行了,记得套紧点哦!”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让他轻生,不管怎么看都是在幸灾乐祸。
司濯想起天后那十鞭子,不禁有些莫名的烦躁。
.
这是栾灵从小到大以来第一次下界。
虽然东海严格意义上也算仙界,但实际却与人间接壤,而蓬莱既有天界的缥缈自在,又与人间的烟火气相连,比真正的天界更似神仙居处。
想着可能有的神仙生活,连闭门思过都没有那么沉重了呢。
“司濯你这混小子!”
栾灵还沉浸在幻想中,突然听到一声怒喝。
她回过神,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藕粉长裙,裙摆上点缀着珍珠的俏丽仙子,正气冲冲地带着两个虾兵蟹将朝她飞来。
紧接着,从这位仙子跟神卫军交接她的对话里,她得知了她的身份。
原来这位仙子便是司濯的亲姐姐,这一代的小龙女司清。
“还愣着干什么?在天界惹出这么多事,阿爹说要抽了你的筋!”
栾灵没想到自己的前途居然也这么凶险,司濯在海里不是更应该无法无天吗?
“龙……姐姐,抽筋需要变回原型吗?”她还没来得及学变形术……等会要是法术又不兼容,指不定得出什么事。
栾灵话音刚落,司清停了下来,转过头,一脸怀疑地看向她。
怎么了?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栾灵有些慌张,自己是不小心多说了一个龙,但也应该不算违和吧?
“你刚才说什么?”
“变回原型?”
“不,前面那一句。”
“姐……姐?”
司清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她看着司濯这张脸,叹道,“行吧,既然你都这样求我了,等会我一定尽量帮帮你。”
叫一声姐姐怎么就是求了??栾灵有点搞不清这种真实的姐弟关系。
因为她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她对别人的亲情可一直是有种期待的,现在的感觉,跟想象中好像有些出入……
司清身后那俩虾兵蟹将也小声地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小祖宗今天居然叫公主姐姐,在天上放把火把自己脑袋也烤了?”
“嘘——你不要命啦!你忘了上次他怎么折磨阿虾的了?把人间的调料涂在阿虾身上,阿虾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已经脏了,被迫成为了一道菜。”
“可是你别说,阿虾看上去还挺好吃的,我闻着那个味都心动了。”
“……”
“其实我也有点。”
栾灵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这位爷以前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话说那虾……是油焖的还是麻辣的?
从岛上入海后,栾体会到了鱼儿的皆若空游无所依的感觉,在岛上看这大海明明是深邃的蓝,但是进来后发现,这个被海水包裹的世界其实很明亮,而且跟在天上飞升时一样自由,还不用耗费神力。
她无需去学,便靠着身体本能掌握了在水中行动的技巧。
这一路上,经过了海里的不少街市,海下街市与天界“爱买买不买滚”的模式不同,热闹非凡,让她好生想去看一看。
只是可惜,龙宫是逃不掉的。
“阿爹阿娘就在里面,你把事情原委给阿爹交代清楚,再朝阿娘多说几句好话,这事估计也就糊弄过去了。”
龙女看了一眼屋内的低气压,郑重其事地对栾灵道,“我就不进去了,还想找他们求个出海的机会,就不陪你折腾了。”
言下之意,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栾灵看着她火速游离现场的英姿,对亲姐弟的认知更上一层楼。
还是那两个字,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