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餐。”
四位师门弟子常去打坐的摘星阁里，栾灵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了盖子。
“谁先来试……”
栾灵还没说完，只见大师兄已经如狼似虎地咽下了一块糕点。
“……毒。”
栾灵把剩下的那个字说完，只见大师兄两眼一白，仰头恍若窒息一般，说不出话。
“他……他这是怎么了啊？”
栾灵有点慌，她也没想到大师兄这么憨的。
竺音看了一眼还在扭动的黎霄，拿着手中的二胡站起身，走到黎霄身旁，快准狠地给了他后背一锤。
“咳，咳咳，真香。”黎霄刚缓过神，说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真没问题？”
看他这样，栾灵也拿起了一块红色的糕点，有些犹豫要不要吃下去。
毕竟是陌生神仙给的东西，她之前也只是因为好奇才带了回来，根本就没打算入口。
“是爱的感觉，有娘亲的味道！”黎霄激动道。
啊？！
栾灵惊悚地看了看他，再看了看糕点，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壮汉的脸。
娘亲的味道……
那人说的吃了就自然懂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哪有什么娘的味道，不就是海盐味吗？做得倒还挺可口。”司濯看了一眼手上的奇怪糕点，开口道。
师姐也顺势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那块，然后一言不发地把整个点心都吃掉了。
栾灵见他们三个都试了，也犹豫地轻轻尝了一口。
师姐拿好二胡，手一动，曲子一响起，让栾灵手中普通的糕点恍若渡上了一层金光。
“是桃子，有桃花的香气！”她眼前一亮。
“师弟，这莫不是从食神那里带回来的糕点，实在好吃。”黎霄又动作不停地往嘴里送了一块。
呃……栾灵实在不敢跟他说出真相。
“这其实是……隔壁学堂的同学送的。”
“能做出这么细腻的口感，想必那同学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吧？”
“……不，是个糙汉。”
黎霄安静了一瞬间。
“别人给的东西也敢随便收，你还真是心大。”司濯拿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回到修炼的位置上。
“我也就是偶然撞见了，好像还坏了人家的好事。”栾灵也是现在才回过味来。
看来如果有时间，得跟人家赔个礼，毕竟她就这样把一场告白扼杀在了摇篮里。
.
隔天一大早，栾灵去完成收尾的工作了。
酉时以后，还没到开课的点，独孤却找上司濯，让他去完成一个委托。
司濯把信息一接收，发现委托还是跟上次那位怀有身孕的仙子有关，还是个连环任务。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算是巩固修炼了，切记万事以委托人的需求优……”
独孤还没交代完，司濯便从他眼前消失了。
唉，麒麟堂的每个弟子怎么都这么令人头疼。独孤觉得自己研究还没有点眉目，可能就得被这四个家伙愁得秃头。
通过这几天的修炼，司濯对转移这项技能越来越熟练，于是很快找到了仙子的位置。
只是这次，这位仙子似乎不是来让他送东西的。
“我……”
仙子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迟疑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司濯替她把话说了。
“是不是因为你的夫君？”
仙女犹豫地看向他，又沉默好一会，开口道。
“我想委托你，帮我跟着他。”
没等司濯开口，她又自顾自地解释道，“最近天界不安生，他夜晚归来的时候看上去面色不太好，我担心他没有及时进食，劳烦你监督了。”
司濯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没有多言，“好。”
说是监督，其实跟踪监视倒更为合适，家中长辈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也是见了不少的。
他转过身，很快消失在仙子眼前。
.
再说栾灵这边，她忙活了一天，此时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
原本以为最简单的任务，成了困扰她的难题。
神府大门就在眼前，但是她根本没法动手。
“大人，我真是天神学堂派来的，这门也真是我的任务。”栾灵拿着盖了无数个章的灵简，朝守在门口的天兵崩溃道。
“小兄弟，不是我不愿让你修，上头的命令，没集齐十二个整的印记，我真没法让你动手。”
还要集齐十二个，真当这是游园活动吗！
这是什么天界疾苦，修个门让她跑一天了。
栾灵拿起灵简，朝他道，“你看，已经有十一个了，其中还有真人的印记，连真人都同意了！”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天兵为难道，“破例让你修了，万一上头惩罚下来，治我一个守卫不力的罪，这百年来的修炼可都白费了。”
道理她都懂，可是她人都要被转移晕了，根本没找着最后那个神仙的影子。
看着栾灵沮丧的模样，天兵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小兄弟，最后那位仙君我认识，他常去天界的观云楼，你去那里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他。”
栾灵一听，又打起了精神，感激地对他道，“谢过大人！”
辞别天兵，她才想起还没问观云楼的位置，又问了好一阵子路，才找到一座高高耸立的楼。
还没来得及进行神识感应，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
她朝着身前的人一拍，收到了对方一个虚弱的咳嗽。
司濯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委托，捉奸，不要妨碍我。”
捉奸？这么刺激啊。
栾灵好奇地望过去，然后又看到了一张见过的脸。
“那不是……那不是……”
“就是他。”
栾灵不敢相信捉奸的对象竟然是昌陶，“前几天仙子跟他不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那位仙子时心里想的话，她记得她脸上的笑容，也能想起她将食盒递给他们时的温柔神情。
怎么就……
“是真是假，跟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司濯朝前走去。
“我也想，可惜还有惩罚任务在身，你弄清楚情况后，记得告知我一声。”
司濯抬起手回应她，然后跟踪昌陶到了三楼。
他靠在栏杆上，才看着昌陶进去没多久，栾灵竟然又出现在了他身旁。
“你不是有任务吗？”他转头看向她。
栾灵也不知道怎么又跟他撞上了，对他道，“我要找的仙君也在这层。”
“那还愣着做什么？需要我帮你踹门？”
栾灵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转过头，看向司濯盯梢的那间屋子。
“我要找的仙君，就在这间屋。”
司濯：“……”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
他与栾灵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呈现出高度一致的复杂。
过了一会，他沉默地直起身，被栾灵拉住，后者询问道，“你要做什么？”
“踹门。”
“别去。”栾灵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然后突然转头道。
“换我来。”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
栾灵两步上前，一抬脚，狠狠踹开了面前的门。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屋内正情难自禁的二人，昌陶大惊，对门口道，“谁？！”
“你爷爷我！”
栾灵不紧不慢地从帘后走到屋子中央，看着衣衫不整的两位神仙，不禁感觉到可笑。
司濯看了一眼地上的大门，也跟了进去。
“是你们……”昌陶很快认出他们来，他身后的仙君一看到他们，也很快别过了头。
“你可真有意思啊，放着妻儿不管，西天门不守，莫不就是为了你身后这位……仙君？”
栾灵望着低头的仙君，朝着昌陶气愤道，“你既然有断袖之癖，又为何要欺骗仙子为你孕育子嗣！”
“那不过是交易，很公平。”
昌陶还没开口，他身后的仙君倒是先回了话。
“我们助她修炼，给她一处灵气浓郁的住处，她为昌陶诞下子嗣，这没什么可指摘的。”
“你放屁！她是工具吗？还要你来决断公不公平？”栾灵气得骂道，“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样伤害她！”
“若不是天界不允，我们又怎么会出此下策！”仙君厉声道。
“天界不允？”
栾灵笑出声来，“我从小背着天条长大，还没听说过哪一条法令不允你二人结为秦晋的。”
“法条是没这一条，可那些神仙的眼光呢？”仙君沉下声音，控诉道，“我与他本就是天生一对，若非世人愚昧，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呵，真有意思。”司濯站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那是你们与天界那些神仙的事，与仙子又有何干？”
“别说她同不同意为你二人作工具。”栾灵看向沉默不语的昌陶，“就算她真同意，你们也没有资格利用她。”
“若只是交易，为何……”
“神体不是商品。”栾灵摆弄着手上的小火苗，语气沉静，“需要我来教教你什么是神仙吗？”
“神仙是自然孕育出的结晶，自然又给予神孕育新神的机会，神体自始至终属于自身，归于自然。”
“这是天条第一章白纸黑字写下的话，我可以一条一条帮你们理出来。”全能杯冠军选手完全不虚。
仙君有些哑了声，望着身前一言不发的昌陶，拿一旁的玉枕砸了砸他。
“相公你说句话呀！”
栾灵突然感觉脑海里有根弦炸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俩可真行！”她气得也不玩火苗了，朝前一跨，抡起桌上的瓷瓶直接扔了过去。
“啊——”
仙君被她精准的投掷能力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额头朝昌陶大喊道，“相公他打我！！”
“打的就是你！王八蛋！”栾灵还要扔，昌陶立马翻身下床，抬手拦住她。
“滚出去！我们的事轮不到你们两个外人插手！”
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接了一个花瓶，没接住另一个，那个花瓶砸到了仙君的另一边脸，这次比上一次还狠，瓶子直接碎在了他的脑门上。
司濯看着昌陶愤怒的面容，朝他挑了挑眉，收回手。
“我们是无权管你们的事，可既然仙子给了灵石……”他歪了歪头，挑衅地笑起来。
“那也就是我们的事了。”
栾灵也露出一个笑容，下一刻，她突然移动到仙君身后，注入神力，指着他的脸就挠。
仙君并不善战斗之法，大叫一声，昌陶想要去帮忙，突然感觉耳边的风好像被什么划开了一条口子。
他下意识转过去看。
胯.下传来一阵剧痛。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感受。
昌陶两眼一黑，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径直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