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爷这辈子从来没受过咳、咳咳……这种气。”司濯孱弱地扶着墙，闭眼缓过来。
竺音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在自己的锦囊里面找东西。
“你就该守在学堂的，现在好了，吃点药全被造回去了。”
“话说先生他们怎么还没来，我们该怎么办才能斗倒这个聋子呢……”栾灵皱眉沉思。
观墨很明显是拦不住扶离的，神君又岂是浪得虚名，对于他们而言就更难了。
“师姐，你在找什么啊？”栾灵注意到竺音已经掏那个锦囊半天了，不禁开口问道。
竺音没有开口，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意图——
她掏出了一支唢呐。
栾灵顿住了。
她之前就该意识到的，师姐其实也不太正常。
“你们后退。”
竺音冷淡地开口，然后踮起脚尖，飞升到空中。
如此仙气飘飘的一个场景，被她手中的唢呐变得有些许复杂，好像……好像多了一丝神秘的力量。
“师姐这是……”
栾灵还没疑问多久，麒麟堂的又一位行动派就给了她答案。
师姐她，开始吹哀乐了。
唢呐一响，
栾灵看了看竺音，又看了看站在门口想冲过去打她的守卫，挥手放出神力来。
正经的神君仙君斗不得，守卫她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她就算被削了，也是个神啊。
一旁的司濯也正准备抬手，被栾灵制止道，“你别动！我还想多活几年！”
司濯看了她一眼，收了收手，然后猝不及防地将手抬得更高，手心猛然窜起炽热的火焰，差点没烧到栾灵。
好恐怖的温度！
后者往旁边缩了缩，看着司濯的火焰将守卫直接击飞，又看着火焰的颜色越来越深，它蚕食着府邸正大门，结界出现裂痕。
“你能用龙焰了？”
栾灵诧异地看向他，她怎么不能用原本擅长的控制能力？
司濯没有回答她，他的脸色接近苍白，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疯狂，火光照射下，栾灵感觉自己好像个反派。
等会不会还有什么觉醒放大以后走火入魔的倒霉剧情吧？
所幸的是，施完法，司濯只是闭上眼睛，有些脱力向后退了几步，被栾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这火怎么扑不灭啊！”
几个仙童焦急地施法想要抑制住火势，却毫无效果。
火焰烧穿了结界的壁垒，悲恸的唢呐哀乐响彻天际，没一会，不少神仙都前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栾灵一个没走成，被人逮住了。
“又是你小子！”
天神学堂的一位先生第一时间认出了司濯，气冲冲地抓住他，愤愤道，“上次的帐还没理清楚，你又打这儿闯祸来了！”
栾灵：……冤。
“仙君……救火为重。”
仙君瞪了她两眼，二话不说，冲去救火了。
上次的火，虽然他们灭不了，但是用法术能抑制火势的蔓延，这次有了经验，绝对不会让情况像上次一样糟糕。
仙君抬手施水，出人意料的是，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竟然被水浇灭了。
他难道有了接任水神的潜力？！
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仙君满头雾水地赶往下一处灭火，然后顺着火势，一路灭了进去。
事情似乎闹大了，竺音停下吹唢呐的动作，转身隐入混乱的神仙里。
栾灵看了看还在燃烧的正门，又看了看昏过去的司濯，两相权衡，扶着他，决定先溜了。
.
“闯祸了？”
一回到学堂，独孤的声音便传入栾灵的神识里。
她扶着司濯，艰难地通过回廊，走进翠竹轩。
黎霄一脸复杂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向他们二人。
栾灵把司濯扶到他的位置上，拿出瓷瓶里的药丸，塞到他嘴里，然后灌了一口水，动作敏捷地用手捂住嘴，轻轻把他的头往后一仰。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直接松手，让他趴在案几上，自己则是万分乖巧地坐回原位。
“先生，不是我们闯祸，是这祸自己撞到我们这里来的。”栾灵先发制人。
虽然可能跟她的体质有关，不过造成这一切的可不是她。
独孤摇了摇蒲扇，“我这刚去后山处理了几只妖魔，你们的进度都快到大结局了啊？”
天知道他回来以后看到学堂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整个人到底有多么懵逼。
黎霄这才注意到，独孤挽起的裤脚上还有一些深褐色的血迹。
原来之前独孤是去战斗了，难怪联系不上他。
“先生，有凡人被私自带上天界了，我们也是经桔老师同意才插手此事的。”黎霄开始维护师弟师妹们。
独孤摇蒲扇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些事。
“其实遇到意外，你们都做得挺不错的。”
独孤皱眉道，“若不是竺音开口，我都没想到有神君敢在天界犯下此等罪孽。”
什么因为情不情爱不爱的，对于普通神仙而言只是个饭后谈资，他们稍微理智一点的神仙，最先思考的是上层是否对神君监管不力，从而让他们肆意妄为。
说到肆意妄为……
独孤看向栾灵，有些恨铁不成钢，“上次你在学堂放火，长老会还没下决定如何处置你，现如今又放一把！是真想来一次大闹天宫对吧？”
栾灵：我……
她看了一眼隔壁已经坐起来，扶额开始喝水的司濯，有苦说不出。
“现在事情闹大了，我带着你，提前去长老院领罚，说不定能从轻发落。”
独孤站起身，朝黎霄道，“小黎，领着师妹们先温习功课，我要带你师弟去一趟长老院。”
黎霄担忧地看着他的身影，道，“好的，先生。”
“还愣着做什么，跟上。”独孤看向栾灵。
栾灵呆滞地跟了上去，临近出门的时候，回头瞪了一眼那位还悠哉喝水的罪魁祸首。
司濯挑了挑眉，朝她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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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放火的意图。”
栾灵逐字逐句把之前在脑海里编好的正义理由说完，看向面前的这些神仙真人。
真是要命，小时候见着这群人就烦，长大了还要受折磨。
“你说你只是为了救人，所以才放的火？”一位年迈的神仙拿着拂尘，看向她。
没错，这次的确是，虽然她也觉得司濯有点过火，但如果能救一条命，那也算值了。
“你为了救一个人，差点害死府里的其他神仙，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府里？
栾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记得火焰只在正门燃烧，来救火的仙君也稳住了局势啊？
就司濯这个身体状况，也不可能放更多的火了吧？
“我未曾向里面纵过火，只是想引来各位仙君而已，若是真想放，那神府早该烧成灰烬了。”
“可学堂的先生传回来的消息是，房屋起火，一路蔓延到内宅。”
不是吧，那混蛋给她留了这么大个坑？
栾灵有些卡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毕竟都不是她做的，现在又都算她做的。
“纵火一事，情节恶劣，还不思悔改。”
大长老将拂尘一扬，看了独孤一眼，道，“听闻你在麒麟堂参与修建了房屋，你破坏的那些建筑，就由你自己来补上吧。”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成果，如若没有完成，你便不用留在天上了。”
大长老发了话，飘然离去，其他的长老并没有异议，显然这是早就商量好的结果。
“长老，扶离神君府上内宅的火只是幻象，为何要并罚？”赶回来汇报情况的仙君向大长老询问道。
“装个样子罢了，这小子太过顽劣，不好好给他敲一记警钟，他以后怕是能跑到天神宫去放把火。”一旁的一位女长老开口道。
“可若是只让他修个房子，处罚未免太轻了些？”仙君不解。
女长老笑了笑，“等着瞧吧，长老们心里都有数。”
审判完以后，栾灵开始思考自己现在要不要从南天门跳下去。
独孤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长老已经很留情面了，修房子而已，对你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还轻声加了一句，“有空我就让他们三悄悄帮你。”
不，老师你根本不明白，这不是重点。
栾灵有些抑郁。
她为什么会遭此大劫。
明明被冤枉了，但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又没什么问题，这才是最难过的。
其实往好了想，这也算是跟司濯受的天后那十鞭抵消了。
但是栾灵怎么想都觉得还是她吃亏了。
于是再一次回到学堂的时候，她看司濯的眼神都充满了不爽。
自己那张脸是怎么回事，怎么越看越可恶。
趁着晚间自行修炼的时间，栾灵一把撑在司濯的案几上，压着声音道，“你今天为什么往府里面放火？”
“放就放咯。”
司濯拿起一卷书，态度很是无所谓。
“你知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神仙？出了事要清算的话，我这身体一鞭子都挨不过！”栾灵质问他。
司濯停下动作，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学堂那场火更大，你见有任何神仙出事吗？”
“那是之前，你会控火，我可不会，今日大火若是蔓延开，可不止一条人命的事！”
虽然栾灵不知道他何时重新掌握了控火的能力，但是不用想便知道，这个能力肯定不比他全盛状态时。
“你是不会控火，但我放的也不是我的火。”
司濯站起身，靠近她，轻声说道。
“你的身体，挺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