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的。”
仙子感激地向他们解释道,“原本想去天河岸边,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浑身乏力,才掉到了这座山上。”
“你腹中有胎儿,仙体自然容易乏力。是哪家的仙君对你这样不负责任?”
独孤虽然好脾气,但也是温元的学生,医者仁心,见不得有神仙这样不爱惜身体。
“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仙子有些腼腆地笑道,“他下界损耗了元气,我便自作主张想采些仙草替他修补灵力。”
这样啊……真难得她身边也能见到这样平稳幸福的神仙伴侣。
栾灵感觉到一种平和的暖意,真希望以后的那些怨侣都能顺顺利利地变成眷侣,让她这个吃瓜神仙吃到一口天然无公害的甜瓜。
“其实挖草这种小事,你可以委托我们麒麟堂办事处的。”独孤将仙子扶起来,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资深推销员。
“托人跑腿,求人代打,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只要你想得到,我们麒麟堂办事处就做得到!绝对童叟无欺!是您居家下界捉妖诛仙的好搭档~”
等等,捉妖就算了诛仙你怕是不要命了吧师父!
独孤表情热情,伸出手,从仙子眼前晃过,“这是我们办事处的热线电话,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们。”
栾灵没想到独孤在单子上写的麒麟堂办事处居然是这么个作用,他们堂堂天界的未来之星,居然要给老师打工跑腿?
大师兄护送仙子离开,他们还得继续砍树,栾灵望向独孤,把自己的疑问问出口。
“先生,我们为什么要创立这个办事处啊?”
独孤清了清嗓子,表情沉重,“天界新生代的动手能力越来越差,基础水平远远不及我那个时代的学子,为了挽救这种越来越糟糕的现象,我成立办事处,通过大量的实践历练巩固法术,这是唯一能让你们从乱象中浴火重生的办法!”
“说人话。”
“缺钱。”
栾灵无言。
“为什么缺钱?院长不可能克扣学堂月俸吧?”
“院长是不会。”独孤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们学堂重实践,拿到仙植灵石是很容易,可实验它实在是烧钱,出不了成果,就像个无底洞一样。”
“……我有个疑问,老师你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独孤立即做出一个自豪的表情。
“运气!”
栾灵闭嘴了,她应该在山底,不应该在山里。
现在转学堂还来得及吗?运气这东西,在神仙圈可都是玄学,而独孤居然想把理论做成实践,她觉得前路漫漫,一片黑暗。
栾灵选择继续用伐木练习控制神力。
司濯建造的模型越来越复杂,亭台楼阁,景墙回廊,错落有致,栾灵不知用什么诗词形容比较好,但有一个字是肯定的——贵。
设计一时爽,动工火葬场。
栾灵颤抖着手,用着逐渐熟练的取物术,把她负责的最后一批木头运回山下。
“天都快黑了,今晚能住上皇家别院吗?”她抬头望着满天的星辰,怅然叹道。
“放心吧。”
司濯把眼前的园林转了一圈,朝她微笑道,“今晚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要用她善良的面庞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啊!
神仙可以不进食,吸取日月精华便可维持精力,但是神仙不能不休息,哪怕是机器日夜运作都会损坏,为了得到更好的修炼状态,也必须休息。
“别想了,先搬砖吧。”司濯朝独孤那边走去,“实在不行冥想一夜不也挺好的。”
哈?你个炸学校的说这些不会心虚吗!
冥想说来好听,既保存精力又能增进修炼,但其实就是最枯燥的抱书干啃法。要知道,光看不练是最容易睡着的一种学习方式,对于他们这些难以静下心的小辈而言,冥想就等于变着法子催眠。
所以她挺佩服二师姐的,为了不住独孤先生修建的草屋,竟然不惜用彻夜学习来反抗!实在是我辈之楷模。
“搬砖了搬砖了!搬完砖我请大家去食堂吃饭,就当是庆祝宴了!”独孤在远处吆喝着,神体不断在工地跟学堂之间来回转移。
学子是不能擅自离开学堂的,所以去拿板砖瓦片这事只能交给他了,这是个大工程,主要的难点在于如何躲避天兵的追杀。
“先生,这样是不是算偷啊?”黎霄一边担心一边高效地把砖往空地上运。
“偷……偷是不可能不偷的……哦不对,偷倒不至于,基建队本来就该来的,我们这是自食其力。”
我看换成自食其果比较合适……
黎霄也拿这位先生没办法,在来麒麟堂之前,他也是天雷堂一位认真努力的正经学生,要不是因为做梦吓到人这事被很多同学投诉了,他也不会转到这里来。
“啊啊啊啊啊要死啦要死啦被发现了!”独孤带着头顶的一大堆砖瓦冲过他割裂出的空间,并想要在天兵追过来之前关上通道。
“哎哟!”
门是关上了,就是他的屁股好像有点疼。
竺音见状,犹豫了片刻,掏出笛子,即兴为他演奏了一曲《咏菊》。
空灵的笛声很快缓解了他的疼痛,但是独孤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太丢人了!
“咳,天兵还是很负责的哈,大家以后一定要尊重他们的工作。”
独孤欲盖弥彰地讲了两句,抬手一挥,将要去的食堂位置传递给他们,“那我们走吧,再晚一些,食堂怕是要打烊了。”
“就用今日新学的转移之术,第一个到的人,奖励他今晚住草屋里。”
三个原本准备行动的弟子一顿,就连黎霄也犹豫了。
“行,那最后一个到的住……”
他话音还没落,眼前的草地上已经空无一人。
你们好歹客气一下啊!
独孤悲伤地朝前一步,自然地走进了食堂。
他们经费有限,说是请客,其实就是一人一碗饭,两盘小菜一碟花生米。
从小锦衣玉食的司濯哪里能忍受这个,起身就要自己去加菜,被栾灵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开玩笑,让他去点,自己辛苦攒的小钱钱还要不要了?
栾灵紧握住他的手腕,弯起眉眼,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去做什么啊?”
司濯理直气壮道,“加菜。”
“嗨,我说什么呢。”
栾灵偷偷把自己的钱袋取回来,然后摸出腰间的一个玄色绣金线的锦囊,扬唇一笑,对他霸道地说道。
“刷我的。”
正在喝水的独孤差点没喷出来。
司濯瞬间露出那个“您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仿佛被她辣到了眼睛,然后干净利落地接过本就属于自己的锦囊。
他自然是不懂栾灵的恶趣味的,因为在他面前矫情的大多都已经被踹下凡了。
司濯加好菜,一转过身,突然发现有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他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正准备走,站在那群人最前方的少年突然对他道。
“怎么,学的礼仪都吃到肚子里去了?见了面也不打招呼,没有教养的孩子果然……”
栾羽话没说完,发现栾灵竟然没跟平时一样冷淡地应和他两句,而是直接像没看见他一样走掉了。
这种情况让他本来的不善变为了愤怒,栾羽快步上前,拦在面无表情的司濯面前。
“我问你,还懂不懂规矩!连招呼都不打,以后说出去不嫌丢人!”
司濯一脸莫名地看向他,“你是谁?”
“我?”栾羽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我是天帝天后正儿八经的儿子。”
哦,然后呢?
司濯看了他一眼,脚步朝右一移。
栾羽立马跟随着右移。
司濯朝左,栾羽也朝左。
“你今天不把这规矩做好,我是不会放你过去的。”栾羽嘲讽地看着她,“也不知是谁生下的野孩子,父皇犯了错,连带着你这个错误也跟了回来,还得由我来纠正你。”
司濯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他。
“让开。”
他现在状态不好,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呵,我给你让路?你有搞清楚过自己的身份吗?”
司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傲慢的蠢货,三界皆是如此。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今天不教好你,我偏不……啊!”
下一刻,栾羽的头被按在了一旁的木桌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震惊到忘记反抗。
他还没反应过来,双膝被一踢,直接跪了下去,司濯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提醒过你了。”
说完,他推着栾羽的头从木桌上一路摩擦下去,将他狠狠地从桌上按到地上,撞到地面那一刻,栾羽的头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栾羽!”
司濯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在拳头注入神力,快准狠地朝着他的脸狠狠来了几拳,然后在栾羽的好友抬起手的时候,敏锐地侧过身躲开一道攻击,但手臂还是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司濯看了一眼这条纤细手臂上可怖的伤口,面色不虞地看向动手的那人。
天神学堂都是些年轻的小神仙,冲动之下打架的并不少,但是扯头花的小姐妹跟用法术闹事的少年常有,一个光凭肉身把人揍得这么狠的女子,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你敢在食堂打架闹事,守卫来了,你……等着受罚吧!”
那个用法术偷袭他的少年指着她道,他想要上前扶起栾羽,又忌惮她会不会还有什么动作,只能在原地踌躇。
他其实完全可以靠神力控制住司濯的,但是事发突然,一切都只能靠本能来走。
“谁在闹事!”
铠甲碰撞的声音响起,围观的人群自动给天界守卫让了一条道出来。
“你等着受罚吧!”
动手的同窗岑枫瞪了一眼司濯,却突然看到面前的女子跌坐在地上,朝自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还没搞懂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只见她突然朝前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面色苍白地向后倒了下去。
守卫刚一走到前面,就看到了这个吐血的画面,情况看起来惨烈极了。
岑枫愣了片刻,立马去扶起鼻青脸肿的栾羽,朝着守卫愤愤道,“就是她闹的事!”
守卫看了一眼已经虚弱地晕过去的女子,再看了看似乎还能动的栾羽。
嗯……
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啊?
“麻烦让让!”
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两声呼喊,那些围观的人还没动作,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地向两边退去。
栾灵从人群中走出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司濯,立马冲上前唤他,竺音也很快拿出了笛子,身后的独孤将备好的药丸递给栾灵,然后看向了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