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来话长了……”栾灵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忽然听到司濯先开口说了句话。
“是院长。”司濯的语气很镇定，“院长说我们的天赋实在耀眼，怕别的同学心理不平衡，要求我们从零开始。”
竺音：？
黎霄：？？
独孤：？？？
栾灵震惊脸，这货到底还要给自己拉多少仇恨！
从某种角度来说，司濯说的跟温元的意思差不多，但是心理不平衡这个明显是你夹带私货了吧！
“咳，体力活这个你们不用担心。”独孤也一本正经道，“我的教学模式比较特别，我相信我的学生也一定都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决定直接在实践中教学，你们等会都能参与进来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哪一步需要法术我会现教，你们也得现学。”
现教现学，怎么看都觉得是你懒得备课的结果啊！
自从进了这个学堂，栾灵的吐槽欲根本停不下来。
这里面，可能就二师姐一个人要正常一些，除了高冷一点也没什么问题，萧还吹得那么好听。
算了，她不是会被麻烦打倒的人，这种灾难模式的学习方式，说不定还能让她快速变回原来的样子。
“有关设计图，我得先给你们介绍一种法术。”
独孤站起身，打了个响指，一个如儿童简笔画的房屋模型出现在他们眼前。
“意念成像，这个黎霄应该不陌生。”
有些法术其实就是工具，是帮助他们节省时间，达到一些复杂目的的工具。
“要显像很简单。”独孤又伸出手，朝着他们四人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栾灵感觉到自己有一种想施法的冲动，抬手放出了一窝小鸭子，隔壁的司濯则是显像出一座园林的模型，二师姐那里还有乐声，放的是天界乐团的演出场景，大师兄面前是一口枯井。
这种牵着他们的思维直接施法的教学模式，栾灵是第一次见，效果也很显著，她很快便记下了施法时的感觉。
“可显像只是让你睁开眼，最难的是速算。”独孤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面前的简笔画房屋轰然倒塌成几根线，线条又组合成一个“算”字。
“后世有可以代替人进行大量计算的工具，而我们神仙经过修炼能不能做到那种程度，靠的是你们的努力。”
人用智慧创造出弥补计算能力的工具，从结绳到算盘到计算机，从单纯叠加到勾股定理到各类函数，这是时代美丽的进步，也是让神能找到方向的根本原因。
神从来不是凌驾于人的存在，是人的信仰与期望造就了神，神只是在他们提供的基础上先行一步，神拥有的所有能力，都是从人的理想与创造中衍生而来。
“尝试想象，让你们的画面更具真实性。”独孤道。
栾灵聚精会神地看着这群小鸭子，然后看着它们从虚空快乐地晃荡到田间，自由地成长着，越长越大，最终变成了一只只香气四溢的烤鸭。
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有句俗话称不吃饭是想要变神仙，其实没错，神仙确实可以不用常常进食，但是美食是一种诱惑，就连神也不能免俗。
而隔壁这几位的画风也开始走偏，司濯的建筑线条开始扭曲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师姐那原本庄严神圣的交响乐开始变得莫名轻快起来，师兄的枯井里缓缓露出一个人头，披头散发地往外爬！
“大家做得都很不错！设计图现在有着落了，接下来开始准备材料吧！”
独孤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起身，带领他们朝着竹林走去。
“仙人之术，除了助人，利己，还要学会防范。”独孤停在在竹林里的一块空地上，转身朝他们道。
“而我个人认为，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所以第二个要学的，是最朴素的神力外放。”
独孤这次没有给他们直接行动的机会，而是对竺音道，“小竺，用你的琴做个示范。”
竺音一愣，疑问道，“哪一把？”
“最擅长的那个。”
竺音不再多话，坐到一块石头上，抬手唤出一把琴身雕刻着兰花的凤首箜篌，然后缓缓抬起了手。
清脆的琴声从竹林里升起，再从一根根竹子间流淌过，逐渐浸润到整个山野去。
被琴声触碰到的竹叶，好似久旱逢甘霖，竟也发出簌簌鸣泣，安然地享受着最后的平静。
时机已到，竺音右手迅速拨过一排琴弦，如同凤鸣般的琴音四散而去，震醒了听得入神的栾灵，也砍秃了四周的竹子。
“这就是神力外放，杀人于无形，远程近战皆有优势。”独孤带头给竺音鼓了鼓掌，然后道，“对了，如果以后你们掌握得更加熟练，记住一定要挑着树砍。”
他有些心疼地看向光秃秃的四周，“这样砍真的太丑了！”
竺音十分冷漠地收起箜篌，回到队伍里。
“竹子应该够了，我们去后山砍别的树，正好让你们也练练手。”
后山这一片基本就是他们的天下，别说砍树了，就是放火烧山……那还是要牢底坐穿的，毕竟森林防火，神神有责。
想到这里，独孤警惕地看了一眼正在尝试飞行的栾灵，在对方莫名的眼神中严肃说道，“后山可是菩提祖师门下的树神负责，你知道烧人一座山等于杀人父母，切记嘴巴千万不要走火。”
嗯？
栾灵听完，只能尬笑两声，“先生，那都是我年少轻狂脑子不灵光造成的结果，以后绝对不会了。”
反正她在的时候不会。
“先生，我跟师妹现在还有个问题。”她弱弱地朝独孤说道，“您能教教我们转移的法术吗？”
飞升虽然更简单，但她是绝对不好意思开口问的，一个神仙不会飞，说出去实在是丢人。
学生能主动提问，这当然是老师愿意看到的情况，于是独孤手把手地把复杂的转移之术教授给二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居家逃课私奔必备之法术吗……”
栾灵新奇地在一棵棵树后练习闪现，她打小就会飞，因为繁重的课业也不怎么出门，现下能学习到这个法术，整个人都十分兴奋。
这可能是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去学习法术，隔壁这位大爷估计也是第一次这样被迫学习。
司濯看了一眼眼前的仙树，有些犹豫地抬起自己的手。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栾灵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借着他自己身体的身高优势，低头对他道。
“嘁，”司濯把她的手弹开，“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栾灵扶着树笑道，“你现在好像凡人家里那种怎么都不愿意接受新鲜玩意儿的顽固长辈哦～”
“嗨呀……”她绕到他面前，啧啧叹道，“其实坦诚一点才可爱嘛～”
她一得寸就容易进尺，司濯抬眼看着她，指了指面前的模型，冷笑道，“你的院子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错了。”
栾灵立即态度端正地认错，就差直接给他跪下，“大哥，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能屈能伸是一个聪明神仙的优良品德。
哼，等院子到手她就翻脸！
司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仰了仰下巴道，“再不砍树你只能住那两间牲口棚了。”
牲口棚也太过分了吧你们年轻一代说话都不看看当事人在不在的吗！
不远处的独孤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箭。
“也是，那我得努力，感觉那茅屋活不过下一场毛毛雨。”
说活不过一场雨就可以了不用非得加个毛毛吧！
独孤又中一箭。
“对了师兄，我看先生那间屋只有一张床，你跟师姐是怎么安排休息的啊？”栾灵一边抬手伐木，一边向黎霄问道。
“哦，原本我跟先生一间，但那房子竺音不愿意住，说外面比里面干净，所以就直接分配给我啦。”
这居然就是竺音非要跑去桃林修炼的原因吗！
三箭穿心，独孤立下毒誓，以后再沾上跟土木有关的事他就是狗。
“哎哟！”
林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独孤作为老师反应最快，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找到了声源所在。
被歪斜树枝及疯长的杂草掩盖住的小斜坡上，正躺着一位蜷缩着身体的仙子，她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起来痛苦极了。
独孤一挥手，将绊住仙子的树枝理清开，然后蹲下身，查看了她的手，然后将右手放在她的腹部正上方。
“先生，发生什么了？”首先赶到的是黎霄，接着竺音等人也跟了过来。
“她被魔物咬伤了。”
独孤皱了皱眉，翻过天神学堂后山即是西天门，西天门下是妖魔遍布的荒芜之地，后山上出现一些漏网之鱼也是常有的事。
还好仙子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应该只是小妖所致，不然他还得去找一趟温元神君。
独孤将仙子手上的余毒驱散，竺音掏出一支竹笛，舒缓的笛声一响，那仙子也悠悠转醒。
“我这是在哪……”仙子迷茫地看向他们，捂住自己肚子的手一刻也没放下。
“天神学堂后山，黑云山。”
“黑云山……黑云山……”仙子喃喃着，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的栾灵。
栾灵呆滞地后退一步，祈祷对面仙女的剧情不是失忆。
她可什么都没干啊！
还好，此处并不是什么狗血大戏，仙女看了看她，抬手道，“我的仙草……能帮我拿一下吗？”
原来是只是来采仙草的仙子。
栾灵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找到了不远处的背篓，将它拿到仙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