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农家子争风吃醋?”赫连无争看着自己长满薄茧的双手喃喃自语。
前不久成功分化陆家内部的赫连无争,在无意撞破陆锁柱与自己娘家人李满有一腿后,被陆锁柱打伤了脑袋,再次醒来,已然变回曾经的赫连无争。
赫连无争深吸了口气,随意擦了下额头的血迹,便接受了这个难堪的事实,回到陆家。
陆锁柱本来还想着怎么交代赫连无争的事,但没等他想出好办法,赫连无争就回来了,顿时把陆锁柱吓得脸色发青。
红果……红果居然没死?
陆锁柱以为那时候不小心把赫连无争打死,急急忙忙就拉着李满离开,根本不敢去瞧赫连无争是不是还活着。
陆锁柱不敢与赫连无争对视,“红果,你……你回来了……”
“嗯。”赫连无争像没事人一样微笑地点点头,“夫君,能到里头来一下吗?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啊好……”
自知做了亏心事的陆锁柱不敢拒绝。
待回到二人的房间,陆锁柱连忙跟赫连无争道歉,“红果我方才只是一时被吓着才会那样对你,我不是有心的……”
赫连无争打断道,“夫君我没怪你,只是你心悦满哥儿的事为何不先跟我说?我好为你出谋划策。”
“红果,你这话是认真的?”
陆锁柱大喜过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
赫连无争不答反问,“当然,我如此爱夫君,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夫君?”
“红果,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有事我一定会跟你说。”陆锁柱感动地抱住赫连无争做保证,全然没发现赫连无争眼里的嫌弃。
“对了,大伯的事如何了?”
赫连无争不动声色地询问了一句。
一提到陆栓柱,陆锁柱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听衙差说,等过些/日/子就问斩。”
赫连无争低下头,“大伯出事,大伯夫郎该有多难受。”
“啧。”陆锁柱砸了砸舌头,“连个刚出生的孩子都照顾不好,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不过,我倒是奇怪大哥不知做什么,总一个人往老宅那边去。”
老宅吗?
赫连无争将这点记下后,而后瞒着陆家人夜起,按陆锁柱的话,不断在陆家老宅徘徊。
赫连无争学过武,才走了两圈,就发现老宅后面的泥土不正常,顿时翻开泥土查看,发现了一个被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赫连无争找出东西后,立刻打开。
“玉玺果然被他带了回来。”
赫连无争握住玉玺的手紧了几分。
接下来,赫连无争牢里看了陆栓柱一次后,便设计假死离开,且为了报答陆栓柱这些年对他的好,暗中送了份‘大礼’给他。
赫连无争离开陆家后,带着玉玺先去找了宋元纬。
宋元纬听了赫连无争这些年的经历后,毅然决定助赫连无争一臂之力,让东恒国拨乱反正。
有了宋元纬相助,赫连无争顺利回归东恒,也让远在大周洛城的萧曜知道了其还活着的消息。
萧曜会得知赫连无争回归,是通过埋在东恒多年的探子。
事实上,东恒王很狡猾,以长翁主突然死而复生会引起恐慌为由,并未公布赫连无争的真实身份,也不让赫连无争与其他官员见面。
萧曜早就猜到东恒王会有此招,并未在意。
宋元纬拱手道,“翁主,听闻大周的皇帝病得很严重,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将猛攻?”
若赫连无争杀了萧曜这个心腹大患,东恒王就没有理由在扣着赫连无争的身份。
“不可。”赫连无争摇头反对道,“萧曜没你想的那么弱。”
还有一点赫连无争没有说出来。
赫连无争怀疑萧曜的病是装的。
因为赫连无争想起当年他在大周为质子时,曾给年幼的萧曜说过的话,‘如果你得了很重的病,我会来看你。’
那时候的萧曜是个小可怜,比他好不了多少。
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是在那段互相扶持的/日/子,缓缓升温。
可惜在萧曜为了得到皇位,把他也算计在里面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断裂,再无修复的可能。
见赫连无争反对,宋元纬也不好坚持。
只是赫连无争这边是反对,但现任东恒王却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断然决定先攻打琮州,甚至还邀请赫连无争与其同行。
目的不言而喻。
东恒王分明就是想趁此机会将萧曜与赫连无争一网打尽。
赫连无争看穿东恒王的算计,但此行只东恒王去的话必败无疑,赫连无争只好答应一同前往琮州。
与此同时。
赫连无争也做好了另外的盘算。
意外再次发生。
赫连无争与东恒王一同出征琮州一事,很快被探子传到萧曜这边。
在得到消息的刹那,萧曜就决定御驾亲征。
“哈哈哈哈……”东恒王听到萧曜要御驾亲征,眼里写满的得意,“孤还以为大周皇帝有多充满,现在看来也不外如是,你说是吧无争?”
东恒王说罢,将视线放在赫连无争身上。
赫连无争淡然道,“无争劝大王还是不要太小看大周的皇帝。”
“无争这话是觉得孤比不过那萧曜?”
东恒王面色不虞地微眯着眼睛。
“大王误会,无争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赫连无争本就没指望好大喜功的东恒王会听,只说了一次便不再提及此事。
东恒王没有在回答,但不悦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他对赫连无争的不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东恒国的军/队与大周的军/队纷纷集结在琮州大战一触即发。
大周说是说御驾亲征,但萧曜并未/露/面,带领士兵的是傅思源。
是夜。
刚躺下的赫连无争猛然睁开眼睛,冷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
“阿争,这些年我明明生病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萧曜毫不在意自己被赫连无争识破,反而用带着幽怨的语气询问赫连无争。
同时。
萧曜的眼底带着一份再次与赫连无争遇见的狂喜。
赫连无争淡淡地回应,“你我的缘分早在你利用我那一刻已经结……”
“不,我们的缘分不会结束,永远不会。”萧曜打断的同时,猛然冲上前,双手紧握住赫连无争的肩膀,“阿争,我那时候是迫不得已,我不是真心想要利用你,为什么你就不懂。”
赫连无争摇摇头。
“刚好相反,正是因为我懂,我才不想再见到你。”
萧曜还想继续说下去,“阿争……”
“够了。”赫连无争摇摇头,“你回去吧,你我都是一类人,若是勉强只会痛苦。”
萧曜瞳孔一缩,试图说服赫连无争,“阿争,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已经是皇帝,我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不会在有人阻碍我们。”
赫连无争闭上眼睛,“萧曜,你清楚我的性子,今/日/你闯进来一事我不会计较,但下次你我在战/场上再次见面,就是敌人。”
赫连无争淡淡的一句话已然表明他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机会。
一再被拒绝,萧曜的神情也冷了下来,“好,我也挺想知道阿争你是如何对待敌人。”
萧曜说罢,转身离开。
赫连无争猛然睁开眼睛,神情复杂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毡帐门。
第二天。
出乎所有人预料,本该在毡帐养病的萧曜,竟身披战甲,骑着马与对面东恒王对持。
若熟悉萧曜的人定会发现,萧曜此刻虽与东恒王对持,但视线却集中在一旁的赫连无争身上。
“大周皇帝,就你那病弱的模样,根本不是孤的对手。”东恒王率先发话,话语间充斥着得意,以及对琮州的志在必得,根本就没将萧曜放在眼里。
同时,东恒王用满是杀意余光看了眼赫连无争,打算来个一箭双雕。
是的,不错。
东恒王此行非要带上尚未公开身上的赫连无争,就是为了让赫连无争死在战/场上,好彻底断绝前任东恒王的血脉。
如此一来,就再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王位。
然而。
现实与想象往往相反。
东恒王才说完这番话,毫无预警地喷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液,而后狼狈堕马。
东恒王这一突然起来的异状,顿时让双方军/队愣住。
赫连无争看时机差不多,一把掀开帷帽,拿出腰间的长剑,当着东恒军队的面,直接了当地把长剑刺入东恒王的心窝。
“我乃东恒国长翁主赫连无争,此人趁我寻找玉玺对我下毒手,后又用……罪无可恕,今/日/我待父王将此无情无义之辈斩杀,以慰父王在天之灵。”
赫连无争细数东恒王罪证的同时,将玉玺拿了出来。
“拜见东恒王。”
宋元纬率先对赫连无争下跪。
有了宋元纬带头,其他东恒国的人也纷纷下跪,赫连无争就这么被认定为新任的东恒王。
“你果然是我的阿争,做事干净利落。”
萧曜说罢,抽出腰间的刀就冲向赫连无争。
宋元纬看到这莫名的变故,想要挡在赫连无争跟前,但被赫连无争阻止了。
萧曜刀尖停在赫连无争额头,随即用充满溺爱的语气,一字一句道,“阿争,来大周做我的皇后。”
一石激起千层浪。
萧曜的这番话,让东恒军与大周军纷纷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们没有听错吧?
赫连无争笑了,“萧曜,这是不可能的事。”
说时迟,那时快。
萧曜竟也跟方才的东恒王一样,嘴角忽然溢出红黑色的血液,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萧曜见状,毫不在乎地用得空的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而后拿刀的手则在赫连无争的左脸刻上了萧曜二字。
“这样一来,就算我死了,阿争也会永远记住我,永远……”
萧曜忽然间大笑起来。
赫连无争轻抚了下被刻了字的左脸,“萧曜,你今天不该来。”
若萧曜不来,就不会跟方才的东恒王一样,直接毒发身亡。
赫连无争不擅长武功,但他是用毒高手,昨夜萧曜来见赫连无争那会已经不知不觉中了毒,但这种毒是需要另一种毒催发,而那种毒就在赫连无争身上,以萧曜的聪明,不会听不懂他昨天那番话暗藏的含义,再说赫连无争擅长用毒萧曜更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可萧曜还是来了。
萧曜停住笑,摇了摇头,“若我不来,那我在不可能见到你。”
萧曜话毕,忍不住喷出一口黑色的血。
“阿争,若我死了,你会不会向我当年知道你失踪一样,想着我?”
赫连无争摇摇头。
“不会。”
啪嗒。
萧曜将手中的刀扔到地上,一把抱住赫连无争,在赫连无争的耳边低语,“阿争……你太过分了……这时候你应该说会才会……”
其实萧曜早就知道,当年的那场背叛已经将他与赫连无争的缘分彻底终结,但萧曜还是打从心底想要在赫连无争的心中留下自己的刻印,哪怕这个刻印的代价是自己的命。
赫连无争张了张嘴,但话到了喉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赫连无争下意识把手轻触了下左脸,这才发现左脸除了血还有泪。
“为什么我会有泪?”
回应赫连无争的是萧曜缓缓垂下的手。
……
“陆云深,谢谢你陪我回来一趟。”已经成了东恒王的赫连云裕朝无字碑拜了拜,而后起身给身边的陆云深道谢。
虽然东恒与大周的战争已经结束,但赫连云裕终究是东恒王,不该出现在大周的土地上。
“无碍。”
陆云深摇了摇头,随即将怀里的小布包递给赫连云裕。
赫连云裕接过布包,“这是……”
“东恒的玉玺。”
陆云深直接了当的回答,让赫连云裕拆布包的手抖动了下。
虽说赫连云裕已经是东恒王,但玉玺的遗失还是遗憾,如今这遗憾还是由当/日/帮他的陆云深帮他完成,赫连云裕顿时百般滋味在心头。
谢谢。
赫连云裕无声地在心里道了声谢谢。
他这辈子欠陆云深实在太多,能还的只有在有生之年尽全力阻止两国开战。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爆更,还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