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衣被撕开,小衣被扯了下来,腰身被牢牢禁锢住,他灼热的气息打在她颈侧,毓坤发着抖,难耐地蜷起脚趾,然而蓝轩却执着地去寻她的嘴唇,柔软的吻落下的时候,她纤细的指绞紧了茵褥,身体是顺从的,脸颊却下意识地偏了过去,于他的唇堪堪落在她颊畔的酒窝上。
脑海中一片混乱,好一会毓坤才感到压在身上的热度已离去。她扯下发带,抓住被衾坐了起来,蜷缩在御榻深处,脊背牢牢抵着粉壁。
见她这个样子,蓝轩神色漠然。若不是他身上的单衣松散飘然,襟口敞着,露出坚实如玉的胸膛,毓坤几乎要觉得方才他的情|动,是她的错觉。
气氛凝滞,毓坤仿佛被束住了手脚,原本是多好的机会,既可以对他施以怀柔之策,又可以拿捏住他的把柄。
然而她却将一切都搞砸了。
毓坤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交换,她需得令他满足。但即便心里有准备,身体的反应是骗不过人。
然而她没有别的选择,便是以身饲虎,也得撑着走下去,毕竟现下他握着军权,又把持着朝政,而她势单力孤,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北境的战事,她都需得倚仗他。
毓坤慢慢松开了手,被衾滑了下去,虽然常年束胸,隐现的起伏峰峦并不汹涌,但少女莹润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泽,惹人爱怜。
“你喜欢,就来拿。”
“朕许给你的,不会食言。”
得了这话,蓝轩眸色更沉。很快毓坤感到他握上了她圆润的肩,她的身子不易察觉地发颤。蓝轩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即便再强作淡定,羞赧和局促还是令她面上泛起一层粉,毓坤很快克制住了,抬起眸子与他对视。
随着他的手轻佻地向下,难耐和羞耻令她的黑眸里逐渐凝起一层雾气,蓝轩缓缓俯下身,那纤长的睫毛一抖,要落下的水珠被毓坤蓦然甩开了。
见她视死如归的模样,蓝轩嗤了声,松开了她,而那轻轻地一声仿佛重重敲打在毓坤心上,她一时间难以动弹。
毓坤垂着眸子,脸颊却叫蓝轩捏着,抬了起来。
被那样居高临下打量着,毓坤艰涩地启唇,却听蓝轩淡淡道:“臣喜欢的,是心甘情愿。”
毓坤沉默下来,想来她的抗拒,还是叫他看出来了。
蓝轩松开她,站起身,榻上的压力消失了,毓坤心中却有些慌,不知道他要如何做。
蓝轩径自穿好衣裳,向外走。毓坤抓起中衣披上,望着他的背影道:“你去哪。”
蓝轩没有回眸,只道:“回宣府。”
毓坤睁大眼睛道:“回去做什么?”
蓝轩这才站定道:“北上,围剿脱欢。”
毓坤这才知道,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脱欢,领兵凯旋,而是乘胜追击。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怎么,这难道不是陛下想要的。”
毓坤一顿,的确一直以来她的心念便是,要将脱欢彻底的打服,永远解决北境之患,然而如今脱欢已逃回了蒙古,北伐的艰难可想而知。
尤其还是,在她并不信任他的时候。
但他依旧要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社稷。
毓坤心中很乱,蓝轩已然向外走,她忍不住唤他道:“你……等等。”
然而待蓝轩真的回眸,她又没有话说了。她下意识想许他些什么,又觉得那样在他眼中看来一定是可笑的,好半天方道:“不管你信不信,朕会全力以赴,为你做好后援。”
在这点上,现下她与他的目的是一致的,那不妨再信他一次。
蓝轩似听到了这话,又似并没有听到,大步迈出了寝殿。
他走后许久,毓坤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出神靠在榻上,直到天明。
第二日她才知道,前夜里她之所以唤不来人,是因为洛宁带着锦衣卫在外面,将乾清宫的暖阁围了。
但不知蓝轩与他吩咐了什么,待他走后,一切恢复如常。
锦衣卫原本是属于皇帝的锋刃,现下却成了挟制皇帝利器,毓坤很有心要将洛宁,乃至于方诚皆换掉。
然而考虑她和蓝轩如履薄冰的关系,以及眼下特殊的情境,她不得不按捺下来。
蓝轩继续北上,围剿脱欢消息已经传出,果然引得朝堂之上一片哗然。按理说现下脱欢大败,已无与大明抗衡的实力,两者可相安无事,应该见好就收,万不该贸然北上。
毓坤知道,现下并不是追击脱欢的最好时机,但却是唯一的时机。她不能重蹈覆辙,决不能再给脱欢留一点儿余地。
她有心要震慑朝中逆流,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正当这时,陆英带着一个人来。
竟然是杜诗若。
其实她并没有想好如何处置陆循,原本打算将这事放在战后,却没想到,陆英竟将人交在她手中。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能先拿张远开刀,不惜牺牲自己。
一但她从杜诗若这打开口子,那么张家,陆家,还有许许多多的官员都要罢官问罪。身为陆循的儿子,他的声名、前程甚至于性命,皆难以保全。
然而陆英并没有犹豫,毓坤眼眶微热,却知道什么也不能说。
如今她是皇帝,而不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太子,她的所有抉择不能徇私枉法,也不能有失公允。
杜诗若静静地跪在她脚下,和上次见到她时那般惹人怜爱的柔弱似有不同。
“说罢。”
毓坤淡淡道,对于她,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然而她原本以为,杜诗若已做好了认罪伏法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笑了笑道:“如果陛下以为,我未将陛下的秘密告诉脱欢,便是放下了我父亲的仇,那陛下便错了。”
毓坤心中轰的一声响,杜诗若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见她面色发沉,杜诗若有些惊讶地望着陆英,原来他竟未将她找到他之后,告诉他的事,以及她辗转到脱欢那里的事,告知于毓坤。
顺着杜诗若的目光,毓坤定定望着陆英,他平静的表情使她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知道了。
他一定知道了,她隐藏了那么多年来的秘密。
回想起这些时日来,陆英的反常,毓坤只觉指尖发颤。
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在她毫无察觉的那些日子里,只是他从未点破。
那她原以为的,那些掩盖在太子与伴读这层关系下的,不经意流露出的心意,在他眼中看来,是不是很好笑。
瞧她面色不怎么好,陆英想开口,毓坤却已转向了杜诗若。
现下,是留不得她了,但在那之前,有些话需得说清楚。
“你父亲的仇?朕倒不知,他有何冤屈。”
杜诗若道:“他罪不至死,却被折磨惨死狱中,难道这便不是冤。”
她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毓坤嗤道:“罪不至死?”
“你以为私开堪合符不过是渎职,然而你可知,这走私得来的银钱,有一半到倭寇手里。”
“你父亲也有亲故曾丧生于倭寇之手,岂不知砍向他们的每一刀,皆是他亲手铸就。”
“这还是往轻里说,若往重了说,便是卖国。”
“若他罪不至死,恐怕就没人该死。”
“想来他自知手上沾染的鲜血洗刷不净,羞愧自尽。”
这话说得杜诗若面上红白交加,一直以来信念仿佛坍塌了,她声音发颤道:“我不信。”
毓坤不欲与她再辩,唤人拖她下去,见杜诗若犹自挣扎,淡淡:“你是他女儿,为他脱罪是天性,但任何时候,个人利益都不该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你做不做这个人证,对朕来说,都不重要,这件事既然摆在这,朕就会查下去。”
听了这话,杜诗若沉默下去,她知道这是皇帝要赐死她,但她却并不在意,只是不由自主思索着毓坤说的话。
也许一直以来,她皆是被仇恨蒙蔽,却不肯去想,父亲究竟有没有错。
在两个内侍架着她,要将她拖下去的时候,杜诗若蓦然挣了开,望着毓坤道:“我会将我知道的事,都写下来。”
毓坤一怔,命宫人取了纸笔来,杜诗若还真的一口气写了下来,待收了笔,她在最末按了手印,将那几页纸交与身边的宫人。
毓坤知道,她似有所悟,大概是想为父亲赎罪。
望着杜诗若苍白的面孔,毓坤道:“念在你检举有功的份上,朕许你为你父收殓。”
杜诗若却摇了摇头道:“请陛下,将我葬在父亲身边罢。”
待杜诗若被带下去后,毓坤转过身,望着陆英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用问,他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而毓坤问完也知道,其实不用问,他们相处了那么些年,若说有人会发现端倪,也合该是他。
陆英摇了摇头道:“这不重要。”
他语气很轻,神色却很郑重。毓坤仔细地打量着陆英,发觉他也正深深望着她,那目光中包含的意味令她的心一颤,不由转开了视线。
她的心有些乱,走到书案前,无意识地抚着案上摊开的那幅西北九镇的舆图。陆英却走到她身边道:“陛下打算如何做?”
毓坤原本的打算是,由杜鸿的案子做个突破口,从张远开始,将朝中不愿北伐的逆流铲去,然而她将这打算告诉陆英,却发觉陆英沉默了下去。
毓坤以为,是因为牵涉到了陆家,所以他不好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听陆英道:“陛下当真要北伐?”
毓坤一顿,声音有些发沉道:“你也觉得,朕不该北伐。”
陆英望着她道:“如今看似大局初定,但实则外焦内困,我们真的打得起吗?”
毓坤道:“但若不打,日后脱欢再来,难道永远便要这般拉锯战?”
陆英道:“打得赢,自然是一劳永逸,但若打得输了呢?”
“陛下有没有想过,若是输了,当如何自处?”
毓坤怔了怔,她并非没有想过后果,只是……
见她不说话,陆英道:“陛下自然是做好了,若是输了便以身殉国的打算,然而江山社稷呢?难道真的要将整个长江以北,皆让于脱欢?”
“在臣心中,陛下的安危与江山社稷一般重。”
毓坤沉声道:“不能输,只能赢。”
陆英淡淡道:“陛下如何有这样的底气?”
她张了张口,却发觉,所谓底气,也不过是来自蓝轩的一句话罢了。
看得出她的心思,陆英冷淡道:“所以,他便是陛下的底气。”
“臣倒是不知,这究竟是他的主意,还是陛下的主意?”
毓坤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摇了摇头,该如何说呢。终究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能有真正的突破。
她越是不答,陆英越发确定了判断,虽然知道在宣同大营中,蓝轩对他说的话不过是逗弄,但每当想起,还是或多或少,会受影响。
望着毓坤,陆英道:“因为他是萧恒,所以陛下信任他。”
毓坤未想到,他竟连这事都知道。她想开口解释,却听陆英道:“因为他是萧恒,所以陛下喜欢他。”
毓坤道:“不是。”
陆英道:“那陛下敢说,与他之间,从未有超出君臣之间的关系。”
这是这些时日来,他一直压在心中的话,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若在以前,她可以毫无障碍地摇头,然而经历了那晚,毓坤无法说不。
她忽然痛恨起这样的自己,并不愿辩解,只是长久地沉默着。
未想到竟得到这样的答复,陆英很是怔了怔,眸子中划过抹深重的痛。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蜂蜜薄荷糖sweety会更新些和本篇有关的内容,有兴趣可以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