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司小蕤吃饭时，兜里的手机一刻也没停歇过，“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他大概猜到是谁发来的信息，遂也不管，倒是老爷子有些不满。
“谁一直给你发信息？”
“群消息吧。”司小蕤给爷爷加夹了菜，眼中的笑意更深几分，不似平时。
老爷子应是信了，也不追问。
司小蕤原以为，那接二连三的轰炸是刚进入试用期的乔葳发来的。
看到一连串来自同一个人的好友申请时，他有些意外。
18：35
【我是钟亦笛，赶紧同意。】
18：40
【你现在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已经到床上去了？！不准！！！】
18：43
【快通过啊啊啊啊！】
19：00
【我在他身边守了三年也没出现情敌，不能让我功亏一篑，你不许跟他在一起！】
19：03
【还不理人？给你脸了小骚狐狸，快点通过申请，不然有你好看！】
一些申请间还夹杂着一些毫无意义的符号，彰显着他们主人的暴躁情绪。
又是一声“叮咚”，司小蕤暗笑着打开来一看，依然是好友申请。
【求你了……】
他哈哈笑了下，顺手点了通过。
乔葳也给他发了消息，无非是问他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想去玩儿的地方。
司小蕤一一回复。
钟亦笛实在清闲，好友申请一通过，连番轰炸接踵而至。
叽叽喳喳一连发了十几条语音，司小蕤都不用点开就能想象到她有多气急败坏。
他随缘挑了一两条短的听了开头，无非是骂他小狐狸，以及威胁他别跟乔葳在一起，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司小蕤逗着她发了几次火之后也没了兴致。
他有许多在意的问题想问，但那些话对一个女孩子他说不出口。
钟亦笛像一只得了毛线球的猫，没有人配合，自己也能跟自己玩成一团，司小蕤不怎么回消息，她就自己说。
【别以为我之前说的话是唬你的，乔葳确实有个很喜欢的人，等了三年还没等到，这三年来，那个人虽然不在，但乔葳身边处处是他的气息，为他拒绝了不知多少名媛望族，喝酒吐到胃出血也是因为这个人，你要这么上赶着做替身我也没办法，好话说尽，信不信随便你！】
大小姐似乎很喜欢用感叹号来结尾，显得整个人暴躁又心急。
【弟弟，你还小，肯定是被人骗了，乔葳就不是个好东西，我给你介绍更好的，听姐姐一句劝，别跟他在一起，现在就把毒苗苗掐断在摇篮里，一切都还来得及，及时止损啊！】
司小蕤简直要笑出来了，当他是三岁傻子吗？
他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动，很快回复。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他等了三年没等到的人，羡慕吧？】
那边秒回了三个感叹号。
【你做梦！你瞎说！你不要脸！】
失忆的事是铁板钉钉了，司小蕤根据乔葳和钟亦笛的话推断出，三年前，是他一厢情愿追求乔葳，对方不乐意，后来他出了意外，乔葳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被动摇了心旌，但他已经出了国。
可如果只是因为自家孙子追人追不到，老爷子就见乔葳一次拎拐棍追着打一次，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
这世界又不是司小蕤的，凭什么什么人都得顺着他。
司小蕤鼓了鼓脸，把它理解成是爷爷对自己的偏爱。
……
公关处办公室里司小蕤座位上的玫瑰和情书又续上了，这是不消多时便传的得沸沸扬扬。
钟亦笛嗤之以鼻，端坐在一旁说酸话。
自然没人理她。
司小蕤今天一早就感受到了大家热情又八卦的视线，唐绿是第一个近距离吃瓜还敢找摊主问真假的。
“所以你真的背叛了我们的誓言，和乔葳那畜牲在一起了？！”唐绿胸膛鼓胀，像是自己一直护着小鸡突然被老鹰捉走了似的，愤怒不甘。
“说的跟我们有一腿一样。”司小蕤插好吸管，递一盒酸奶过去给他，“先消消气。”
“老唐，虽然你每次都避重就轻，但我大概知道了。”
唐绿不情不愿地喝着酸奶，“知道什么？”
“失忆前，是我主动追乔葳的，他多次拒绝了我，言辞应该还挺过分，是不是？”
“何止啊！这也不是事情的全貌啊！”唐绿急道。
司小蕤问：“他还做了其他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唐绿张了张嘴又闭上，司马爷爷让人删掉了网上所有能查到的信息，还命人做了网页，司小蕤的百度百科里明明白白写了，生来就有眼疾，已治愈。
那眼疾就是生来的，与旁人无关。
司马爷爷都不说的话，更轮不到他来多嘴。
“那……倒是没有。”唐绿不服气地说：“可光凭他对你的恶劣态度也够了啊，这种人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以后不得见天儿吵架嘛！”
“所以我只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司小蕤拍拍唐绿的肩膀，以示安抚，“我花花公子，他劣迹斑斑，也挺配不是？”
配个屁！
唐绿茶壶里煮饺子，有嘴倒不出。
司小蕤和太多人谈过恋爱，大多无疾而终，草草收场，能走到他身边的人，要么为财，要么为色，还没谁是为他这个人。
他想，既然乔葳对他有心，不妨试一试。
关进监狱的犯人还有机会劳动改造，乔葳不过是拒绝了一个自己当时不喜欢的人。
司小蕤娇宠惯了，受不得委屈，若是乔葳那些拒绝的话是直接传到他耳朵里，他定然接受不了。
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又是另一种感觉。
深思熟虑后，他决定，给彼此一个“试用期”。
这是最安全的距离。
玫瑰情书？够幼稚的。
司小蕤指尖拨弄一下艳丽的花瓣，起身去走廊里的自助售卖机里给乔总买了一瓶饮料。
颜色橙黄，一看就不怎么健康。
送过去时，办公室门大开着，乔葳正与钟亦笛商讨合作方案。
两人的距离已经不算近，但钟亦笛身着职业装，弯腰可见事业线，司小蕤一进门，乔葳又立刻拉开了些距离，一双眼长在他身上。
司小蕤扬了扬手里的塑料瓶子，笑道：“回礼。”
乔葳不着痕迹地笑了下，站起身来，“钟小姐，相关事宜我们后续接着讨论，现在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一下？”
“我就是来送个东西。”司小蕤弯着眉眼，顶着一脸纯洁的笑容说着虎狼之词，“不是来搞办公室play的。”
钟亦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鄙夷的哼声，“他从来不喝这些人工添加剂超标的合成饮料，这你都不知道？”
司小蕤大惊，望向乔葳，“哦？是吗？”
小少爷那点小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乔葳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从司小蕤手里接过那瓶饮料，拧开，仰头喝了一口，“很甜，谢谢宝贝。”
“！”
“！”
一个称呼砸愣了两个人。
认识这个人十来年了，钟亦笛从没听他这么叫过谁，她心里突然塌陷下去一块。
兴许，这个人对乔葳的意义真的不一样……
司小蕤反应极快，甜笑着回应：“不客气宝贝～”
钟亦笛被这一来一回的爱称腻歪到，气哼哼踩着高跟鞋走了。
人一走，司小蕤就哈哈笑起来。
忽听得“啪嗒”一声，门被锁上。
罪魁祸首正款步向他走来，表情正直坦然。
司小蕤大大方方在沙发上坐下，调侃道：“这次也是为了和我单独说说话？”
乔葳沉默几秒，“不止。”
接着，他又问：“小蕤，试用期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吗？”
“看你想做什么了～”司小蕤眼睛畏光，乔葳所占的位置逆光，他下意识眯眼。
再自然不过的一个动作，乔葳却被勾得呼吸发紧。
司小蕤手撑着沙发立起上半身，懒懒地瞥一眼乔葳，“乔总没谈过恋爱？正常走流程会不会？”
不料，乔葳居然还真摇了摇头。
“没有谈过。”
司小蕤咯咯笑起来，“所以还得我教你泡我？”
乔葳耳根发热，“辛苦了。”
“是挺辛苦的，”司小蕤仰头看他，“学费怎么算？”
乔葳一愣，没想到他会提这茬儿，“看你想要什么，泊悦湾的那房子还没过户，如果你要的话……”
“还真有榆木脑袋一说！”司小蕤知道他没谈过恋爱的原因所在了。
两人在沙发上并肩坐着，腿稍微放松一些就能碰到对方。
司小蕤每次一碰到乔葳他都会瞬间僵硬，以此作为开关，他屡试不爽，玩儿了好一会儿。
逗够了才起身离开。
手刚搭上门锁，身后掠过一阵轻微的风，紧接着，他被乔葳从后面抱住。
温热的呼吸声悉数喷薄在耳根。
“谢谢你，小蕤。”
他像一个突然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渴盼了太久，突然落到手心里，反而不知该如何对待。
磕着碰着都怕坏了，抱一下都没敢用劲，但又不愿人离开，只好围了一个圈，将人困在里面。
笨拙又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