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换好迷彩服，在一处开阔之地聚集。
乔葳轻轻击了两下掌，“在这里，没有领导，也没有乔总，大家放开了玩，散！”
散开的人群发出兴奋的吼叫。
第一个项目是高空断桥。
两根近三米高的铁柱拔地而起，对面而立，各从中横伸出一块不宽的金属板，差一步相连，两侧各镶有金属条，方便人攀爬。
唐绿的女朋友在底下看着，他自告奋勇地做了出头鸟，穿戴护具的时候还笑盈盈地调侃，“小蕊，你且好好看着，我给你打个样儿！”
司小蕤挑眉，“嗯，去吧，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带盆来。”
“拿盆做什么？”
司小蕤弯着眉眼，“一会儿你吓尿了给你接着。”
唐绿炸毛，眼睛不时觑一眼含笑注视自己的乔冉，红着脸说：“你才尿呢！老子什么没见过？”
什么都见过的唐绿脚踩在地上时底气十足，顺着杆往上爬的时候也还算正常，脚踏上金属板时，一双腿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他展开双臂，保持平衡，一脚往前挪出个小碎步，另一只脚再哆嗦着跟上，举步维艰。
司小蕤一心看好戏，他找不到盆，正巧有人给他递过一个头盔。
他想也没想，倒过来捧着就过去了。
仰头憋着笑说：“老唐，我没找着盆，你看这个容量够吗？”
唐绿被他叫得看了一眼下面，只一眼，便迅速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太可怕了！在底下看着还好，怎么上来会这么高？！
他在上头踟蹰不前，底下站着的人已经渐渐围成了个圈。
乔葳站在司小蕤身侧，状若不经意地问：“小蕤，你喜欢唐绿这种类型吗？”
司小蕤捧着头盔，笑眯眯地道：“喜欢啊！”
自来熟，一见面就一心护着他，如何不喜欢？
但他自己知道，不是那种喜欢。
真正的喜欢多少沾点欲.望，更遑论是两个男人之间。
但他对唐绿完全没有什么污秽心思，只觉得他为人爽朗和善，适合勾肩搭背。
乔葳眼神暗了暗，“可他有女朋友了。”
司小蕤决意刺激他，粲然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他分手啊！”
你等不到的。
乔葳心里这么想，却没这么说。
“我也可以等。”他这么说。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等的又是什么。
司小蕤心里门儿清，却也不点破，一点视线也没分给他。
唐绿在上面看着二人交头接耳，愤怒又不敢逃出那一步好快速下去阻止，教官也在一旁说话刺激他。
“所有人都说你不行，你自己知道，你肯定行！”
唐绿不敢往下看，一双腿抖得跟筛糠一般，底下牵着绳子的教官为了哄他跨过去已经帮他数了第三轮的一二三了。
可惜，小伙子每次都在“三”时停住，才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不跳了不跳了……这太可怕了……”
同事们围成一圈说着鼓励的话。
教官也故意刺激他，吼道：“大家都在说你行，你真的行吗？！”
唐绿下定决心，大力摆了摆臂，最后抖着嗓音说：“我……不行。”
教官：“……”
一大小伙儿，被放下来时腿软得站不住。
司小蕤和乔冉一左一右扶着他，前者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他把唐绿搀到一边去坐着，自己转身穿上了护具。
乔葳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
许多人在爬上去之前都能得到来自老大的鼓励。
司小蕤笑眯眯的望着他，等着他跟自己说加油。
唐绿坐在石头上歇着，腿软得站不起来阻止，只得瞪着眼，眼睁睁看着乔葳替司小蕤扣上头盔下的扣子。
围观嗑糖的同事发出细细的笑声。
乔葳权当听不见，他悄悄用指背蹭了蹭他白皙的脸，动作极其克制。
“大胆往前跨，不会受伤的。”他说这话意有所指。
司小蕤油盐不进，歪着头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乔葳抿唇思索片刻，道：“小蕤，如果我上去时用时比你短，你敢不敢给我个机会？”
这东西司小蕤不怕比。
他自信满满地点头，笑答：“好哇！”
乔葳的眼睛一瞬间亮了，他转身去找教官，特意去借了块专业的秒表。
攀岩打球，击剑下棋，司小蕤什么都会，高空断桥难不倒他。
从手搭上金属条开始计时，到他跨过去，总共用了不过五十秒。
阳光从上往下铺过来，司小蕤朝乔葳投去一个胜利的微笑。
那笑容太过惑人，乔葳看愣了几秒，方才想起穿戴护具。
司小蕤以为，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乔葳应当是很有信心的才对。
却不料，他竟耗时这么久。
他爬杆子时每一步都很急，这只脚刚触碰到铁杆，另一只脚立刻跟上，好几次踩滑。
问题出在上去之后。
他的腿抖动的幅度比唐绿还要明显，每挪半步就要狠狠闭一次眼，再睁开，又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挪。
不知道是不是司小蕤的错觉，他甚至觉得，乔葳连脸色都是苍白的。
他呼吸的频率不低，起伏的胸膛很是明显。
底下一众员工光只看着，谁也不敢多言。
谁都看得出来，乔葳恐高。
他是老板，他不想玩，谁也不可能逼得了他。
大家都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司小蕤承诺的那个机会。
司小蕤本以为，唐绿是最有游戏体验的人，毕竟一个几分钟的游戏，他用了几乎半小时。
没想到……乔葳才是王者。
他足足在上面耗了快一个钟头。
司小蕤仰头望着，也不说话，乔葳匆匆看了他一眼，回头望着对面那块只有一步之遥的板。
他抿紧了嘴唇，闭着眼跨了出去。
同一时间，高桥底下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
落地后，乔葳故作淡定，努力走好每一步路，呈现出来的却是一条弯弯曲曲的蛇形路线。
司小蕤难得见他这样狼狈，藏着笑搀住他，得意地道：“我赢了。”
乔葳眼中并无沮丧，“我一早就知道你会赢。”
“那你还上？”
乔葳静默半响，望牢了他，道：“尽管微不足道，我还是想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司小蕤怔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呆傻地与他对视。
正值好气氛，恢复了精神的唐绿死活要替司小蕤扶着乔葳。
后者瞧了眼另一个姓乔的。
乔冉抱着腰，把唐绿哄走了。
乔葳如愿以偿地和司小蕤独处了一上午。
第二个项目是团队游戏，眼睛被罩上，分别通过触摸的方式辨别自己手中七巧板的形状并一一说出来，最后，哪一队最先集齐所有形状的七巧板，便获得最后的胜利，如有重复形状，算输。
通过抽签，司小蕤和乔葳被分在第一组，而唐绿则被分了出去，和乔冉一队。
他一直嚷嚷着一定有内幕，一双眼睛瞪得圆溜，只差指着乔葳鼻子骂了。
游戏开始，各组人员分别围成一个圈。
戴上眼罩之前，司小蕤特意选了个和乔葳离得很远的位置，两人一连就是圆的直径。
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得到分发七巧板的工作人员走动的声音。
司小蕤鲜少玩这类游戏，觉得很新鲜，期待地把手碰捧出去。
须臾，手心稍稍一重，几片板落入。
他收回双手，立刻摸索起来。
他总共拿到了三块，每一块形状都不一样。
司小蕤原以为，从小到大学过的几何图形就那么几个，这游戏没什么难度。
到了手里一摸，方知不易。
双眼被遮住，感官便容易出现偏差，即便摸得出，有些形状也难以形容。
“大家都摸好形状了吗？”一位同事的声音里隐隐透露着兴奋，“那从我开始说吧！”
“我总共拿到了四块，一块三角板，一块有锯齿，像是一把梳子，还有一块……”
众人立刻开始摸索自己手里的板，遇到描述重复的就拿开，不同的便留在手里。
很快到了司小蕤。
“我也有三块，梳子形状的重复，一块像是一条鱼，另一块……”他琢磨了会儿，略有些沮丧，“我形容不出来……”
游戏规则有一条，自己手中的板不得超出左右一人，司小蕤两侧的人都帮着摸了，均说不出形状。
“我来试试。”乔葳的声音似乎无论何时都平静无波。
司小蕤却莫名听得心头一跳。
又是一阵窸窣响动，他左边换了人。
“小蕤，给我摸摸。”
司小蕤没多想，“好。”
众人：“？！”
我们的眼罩可以摘下来吗？！
失去视觉，乔葳也失了准头，一下摸到了司小蕤的手。
后者下意识一缩，七巧板落地。
两人又同时低头去地上摸寻，这次不仅互相摸了手，还给对方磕了个头。
拜堂似的，乔葳耳根发热。
司小蕤脑袋被撞得嗡嗡的，好在拿到了那板。
他递过去，“这儿呢，乔总。”
乔葳静了静，“小蕤，这里没有乔总。”
他很喜欢这种万籁俱寂的感觉，像是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司小蕤笑起来，戏谑道：“好的，乔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