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展眠和李静娥到了王成的院子里。
展眠心道:哪有伸冤在屋子里伸的,这分明就是图谋不轨,这管家真把她们当傻子了不成?
还没走进,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哎,冤家……你可把妾身……”
李静娥面色骤冷,差点拔剑将门给劈了。
展眠压下她的手,装傻道:“管家,这是什么声音啊?”
管家对着二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敲了下门:“大人,有两个姑娘求见。”
像是对上了暗号,里头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过一会儿,一个衣衫乱挂的中年男子推开门,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嘿嘿,好姑娘,快进来吧。”
王成眼下发青,瞧着便是纵/欲过度的模样,他遣退了管家,想要拉着展眠和李静娥的手进去。
两人都很嫌弃地收手,王成当她们是欲擒故纵,笑呵呵的,没有强求。
总归都走到后院来了,待会儿还不是任他宰割,暂且让她们再有些小脾气,过会儿嘛......王成想到方才那花楼姑娘的滋味,哧溜一声,满脸淫/笑。
屋内的那女子已经穿好衣裳倚在床榻边上,抬着下巴不大高兴地瞥了瞥她们,似是对有姑娘进屋这事见怪不怪,只嗔道:“败人兴致。”
说罢她起身,身姿摇曳地越过她们,出屋拉门,走了。
王成搓了搓手,贼眉鼠眼地看向二人,“好姑娘,谁先来?”
屋内已没有旁人,李静娥再也忍不住恶心,用‘禅心’抵住王成颈脖,“狗东西,二花在哪儿?”
王成先是愣了下,随后又笑起来:“哎哟,小美人可真会玩,你们是二花介绍来的姑娘?”
展眠蹙眉:“二花介绍来的?”
王成笨拙地往后仰了下,绕开剑身,伸手想去搂住展眠,“方才那姑娘就是二花介绍来的,不过姿色比不上你们俩万分之一。”
王成眯眼吸了口气,“啊,美人儿,好香。”
他这副模样可把两人恶心坏了,展眠轻易侧身没让他碰着,王成当玩似的,“小美人儿,别躲啊~”
展眠朝李静娥丢了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展眠从王成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永宁村的大娘说二花是被掳走的,这县令却说姑娘都是二花介绍来的,谁在撒谎?
她觉得这县令虽然恶心了点,但脑子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应当是不会说假话的。
可大娘叙述之时分明也是真情实感,骗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或许......问题出在二花身上?
展眠顺着王成的话道:“大人,确实是二花把我们介绍来的,可她人呢?”
展眠也不知道这样说话会不会露馅,好在王成反应十分正常,他摆摆手道:“她自然是招揽姑娘去了,小美人别再提扫兴的事,快跟爷好好玩。”
展眠一直不轻不重地躲着他,王成脾气也渐渐上来了,叉腰喘气道:“趁爷还有耐心,你乖乖自己到床上去,否则待会儿别怪爷力气大弄疼了你。”
展眠瞧他不肯说二花去处,心知再问也问不出来,恐怕只能用强硬手段了。
王成见她主动朝自己走来,气立马消了,脸上又堆起笑意:“哎,这才听话嘛……”
下一刻,却笑不出来了。
展眠揪住他的衣领,单手将他拽了起来。
看起来年纪尚小的黑衣姑娘,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另一位面带冷色的姑娘,也缓缓拔剑出鞘……
王成一下子慌了神,“你,你们是何人?”
展眠收紧手心,“二花在哪儿?”
“她在妓院里!”王成连忙道,“你们和她有仇就去找她,她就在城里的‘暖香阁’,姑奶奶诶,你剑拿远一点……”
原来李静娥的剑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王成叫苦连连:“你们是哪里来的姑奶奶哦,饶了我吧,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是无冤无仇。”展眠打断他,“可大家都说你强掳民女,欺压百姓,官是你这样当的吗?吃着百姓种的粮食,花着百姓缴税的银两,却不为百姓做事,你良心不会痛吗?!”
“这都是谁胡说的?!”王成喊冤道:“我可从未做过那等混账事,来我这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的!”
“我们可不是自愿的。”李静娥冷冷道。
“谁知你们是什么人啊。”王成苦着脸,“平日里二花介绍来的姑娘都会找上门,让管家带过来,今日兴许是带错了人……”
“二花究竟是什么人?”展眠问道。
“她是‘暖香阁’的老鸨啊!她给我提供姑娘,我保她花楼安宁,且事后我都会给那些姑娘银钱,这两厢情愿的事,怎么就变成强抢民女了呢?”王成越说越委屈。
展眠松手放开他,就算这事是两厢情愿,可身为一个县令,这样的情况不是徇私枉法是什么?!展眠心中是对王成很唾弃的,但找到二花要紧,问道:“你所言可属实?”
“字句属实!”王成拍拍胸脯。
“既然属实,那你便不怕当面对峙。”这下换李静娥逮住他,“随我们去趟‘暖香阁’找到二花,一切事情便清楚了。”
王成挣扎不已,“不可不可不可,我堂堂县令要是出现在‘暖香阁’,叫别人怎么看我!”
展眠幽幽道:“你若不安分点,我们就将你和花楼老鸨勾结的事情散播出去,到时候你再瞧瞧别人怎么看你。”
王成歇菜了。
垂着脑袋,穿着不平整的衣裳,被李静娥拖出了屋,又一路拖到前院,到众弟子面前。
面对大家狐疑的目光,展眠解释道:“这是县令。”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道:“走吧,去‘暖香阁’会一会二花。”
亭子里的方辞舟和温明赋徐徐走来,看清县令的脸后,皆是眼中露出奇异之色。
方辞舟:“这人竟还完好无损?”
温明赋:“稀奇。”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同声道:“意料之外。”
王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行人转往花楼。县城地界小,就开了一家勾栏院,很容易就找着了。
‘暖香阁’修得不咋地,从外面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门口也没几个姑娘招揽客人,有人认出县令,窃窃私语道:
“嘿!那不是王大人吗?”
“好像是啊,不过他怎么被人拖着走?”
“那群公子和小姐,样貌真是顶好,是从庐阳那边来的富贵人士吧。”
“哎哎哎,他们怎么走进‘暖香阁’了?!”
王成硬着头皮,全程捂住脸,可还是被人认出来了,心道真是倒霉完犊子!
门口的姑娘瞧来者不善,匆匆避开,这时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走来,挥了下手帕,嘻嘻道:“诶哟,这么多客官呐,咱们‘暖香楼’真是发达了。”
展眠小声问王成:“这就是二花?”
王成摇头,“她是名义上的妈妈,二花才是真正的老鸨。”
难怪。展眠心想,难怪大娘真情实感地说二花是被掳走的,若二花整日都在暖香阁抛头露面,村里的人肯定会传出关于她的消息,大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王大人?!”那妈妈惊呼一声,王成瞪眼,“你小声点!”
妈妈掩嘴,“您怎么会在这儿?”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下,许是猜到了什么,招来了姑娘,有些急急地道:“你们快招呼好贵客。”
话落,她提裙,转身便想往楼上跑,方辞舟闪至木梯口,堵住去路,挑眉:“妈妈这是要去哪儿?”
妈妈有些心虚地答:“我……”
方辞舟抱胸靠在梯边,好整以暇道:“这么多客人,妈妈竟不亲自招呼,哪有这般做生意的?”
妈妈看起来十分胆小的模样,眉眼慌乱,提着裙边的手却悄悄探至一处,握住一把匕首,伺机而动。
方辞舟将她的小动作一览无余,“嗤”了声,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抓着匕首的手拧出来,不紧不慢道:“妈妈这是何意?”
周围的姑娘们霎时变了脸色,纷纷后退。
妈妈见自己败露,也反抗不得,朝楼上大喊一声:“快走!”
她在跟谁说话?她在叫二花快走?
展眠一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跳上木梯,借力跃上二楼,瞧见一黑影在纸窗后掠过,立马推门进去,却见另一处窗户大打开,想来那人是跳下去了。
方辞舟紧跟着她上来,“跑了?”
展眠点头,方辞舟又道:“我去追。”
话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窗边。
一楼的那妈妈已经被温明赋用纱帘捆了起来,王成惊愕地看着这一切,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相识这么久,还不知妈妈你会武功!”
李静娥又拿剑指着他,冷冷道:“没让你闲聊。”
谁知这二人又说的是什么暗号。
妈妈偶尔抬眼皮子看他们,但是不肯说话了。
贺知湛带弟子出来,本便是为了磨炼他们,因此不到危急时刻,不会轻易动手。眼下这事好似牵扯到了别的东西,但他还是想尽量放手,让弟子们自己去解决。
除了小乞丐一事,他只要做好保护弟子安危的角色便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方辞舟拎着个人回来了。
被他拎着的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头发泛着营养不良的枯黄色,身长大约同展眠差不多,瞧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但方辞舟道:“这就是二花。”
众人都皱了眉。
这样小的一个姑娘,会是暖香阁的老鸨?还会给县令介绍姑娘?
王成一见来人,控诉道:“我说二花,你怎么招惹上这些人的?!我姑娘没了不说,声誉也毁了,你可要赔偿我!”
二花淡淡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把人带来,我能被抓?”
王成不恁:“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二花翻了个白眼:“好心人呗。李大娘以为我被你掳走了,找人来救我呢。”
众人:“……”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二花表现得很镇定,但展眠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二花跑得那么快,显然轻功不错,那妈妈也是个会武功的,要说这二人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她怎么也不会信的。
且二花若真是老鸨,是便是了,为何还要隐瞒村里的人?
给县令提供妓/女,真计较起来倒算是小事,就怕二花……展眠忽然道:“方辞舟,方才那妈妈拿的匕首你看清了吗?”
二花和妈妈的脸色霎时一变。
“怎么了?”方辞舟回想了下,忽然眸色一闪,轻笑:“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结束,明天滚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