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到了秦江樒的回应,齐风琬站起身来,准备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帮助丈夫更衣。
然而秦江樒的动作却比她更快,抢先齐风琬一步便起身出了门去。
齐风琬再次陷入了沉默,并感觉自己怕不是要在洞房花烛夜里独守空房。
不过……不管今晚是一个人睡还是和秦江樒一起,觉还是要睡的。齐风琬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除自己身上十分累赘的饰品。被这些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一天,她甚至觉得,她的身高似乎都要被压矮一截了。
将那些十分累赘的饰品去掉后,她又开始除去外头的衣服,正准备找个地方将刚才随意塞到袖子中的白兔挂坠挂起来时,刚刚一句话没说就出了门的秦江樒回了来。“”
秦江樒已经将衣服换了,婚服不知道被他丢到了哪儿去,此时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寝衣。看样子,他刚才出门是去换衣服了。
齐风琬将白兔挂坠在挂衣服的架子上放好后,转头看向了秦江樒。
秦江樒正与她面对面而立,只是……前者虽然面朝着她,视线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她身上。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是在透过她,看另外的一些什么。
这种目光让齐风琬觉得有些熟悉。当初在齐府、秦江樒来退亲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她的。
齐风琬想着,也许她之前猜对了。
秦江樒在不知道怎样的机缘巧合之后偶遇了妹妹,然后他就对妹妹一见倾心了。此刻的他,大概就是在透过她回忆与她颇有几分相似的妹妹吧?
齐风琬觉得有些头疼,但秦江樒并没有让她头疼太久。他终于将目光对准了她,问了一句:“现在歇下吗?”
“好。”齐风琬点了点头。
虽然当下的氛围有些奇怪,但她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泛红。她正奇怪秦江樒为什么对即将发生的事儿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秦江樒已经越过她,径直走到了床边躺下。
“来吧,你睡里面。我来灭蜡烛。”
齐风琬一挑眉,看样子,她似乎想错了什么,她这位夫君并不准备和她发生点什么。她所说的歇息和秦江樒所要想的,并不是一回事。
她越发确定之前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而且,秦江樒怕不是已经在心里立下誓言,此生除了挚爱之人,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真是让人累觉不爱的剧情设定。
今晚她虽不至于独守空房,但似乎,也和独守空房差不多了。
“王爷请稍等,臣妾去将衣服换了,马上便来。”齐风琬向着秦江樒行了礼,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到了外间换好衣服才又回来。外间没有其他人,只有被秦江樒换下后随意挂在衣架上的婚服。
等她回来的时候,秦江樒已经在床上躺好了,闭着眼睛一副很疲累的样子。
不过……齐风琬才刚迈了一步,他便猛地睁开眼睛向着她这儿望来。
他睁眼的那一瞬间,齐风琬很确定,她从中看到了一抹杀意。那杀意电光火石般转瞬即逝,齐风琬一时也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太累了而花了眼睛。
“过来吧。”秦江樒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招呼着齐风琬过去。
齐风琬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后小声地提醒道:“王爷,按照规矩,该由臣妾睡在外面的。”
“嗯?”听到这般提醒的秦江樒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他皱了皱眉,最后颇显强势地道:“你睡里面。其他不用管。”
“明白了。”齐风琬轻呼出一口气,不再顾忌其他,跨过秦江樒在床靠里面那一侧躺好了。
就这么跨过夫君的身体,是对夫君的不敬,但秦江樒显然并不在意。
在她躺好的瞬间,秦江樒将被子甩了过来,正好盖在了她的身上。齐风琬刚把被角掖好,他又准确无误地将蜡烛熄灭了。一切动作发生得都是那么恰到好处,霎时间,屋内只剩床头那一对龙凤喜烛还在摇曳着微光。
齐风琬的新婚夜,度过得十分平静。平静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程度。
不过,她睡得很好。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秦江樒已经不见了。她先是有片刻的不安,毕竟按照规矩,是该由她来服侍丈夫起床的。不过一想到昨夜的种种,她又放下心来,大概秦江樒也不想由她来服侍,所以她应该不会被追究。
齐风琬叫了丫鬟进屋帮着自己洗漱梳妆,绾发的时候顺口问了句“王爷去哪儿了”,然而瑞王府上的下人么各个都是一脸茫然,她一时也分不清她们究竟是演技太好,还是真不知道。
最后还是她的陪嫁丫鬟荼白贴在她耳边小声告诉了她:“王爷他大清早便换了朝服出门了。”
一听这话,齐风琬的心思又活络开了。
换了朝服,那便是要去上朝了?可是,她记得按照本朝的规矩,像瑞王这样的新婚人士,是可以有三天假期的。新婚夜刚过,他便急不可耐地回归朝堂,该说他是事业心重呢,还是野心大呢?
齐风琬忽然对小皇帝的未来产生了些许的担忧。同时也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些许的担忧。
一直到丫鬟婆子伺候着齐风琬梳洗完毕,秦江樒也没有回来。
今天她本该由丈夫领着,去给公婆敬茶的。然而秦江樒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早起敬茶那一道工序也就不必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秦江樒回来后,和他一起去瑞王府后面的小祠堂给各位祖宗敬一柱香,告诉他们她今后就是瑞王府的人了。
只是,秦江樒似乎忙于工作,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齐风琬很严肃地考虑了一下自己到底要不要等秦江樒回来再用早膳这个问题。
虽然秦江樒对她似乎一点想法也没有,大概他也不会有和她同桌吃饭的兴趣,但毕竟他为夫她为妻,他为王她为民,他为尊她为卑,齐风琬还是决定委屈一下自己饥肠辘辘的胃,再等上他一会儿。
好在,秦江樒没有让她等太久,而且他自己大概也饿了,一回到家就吩咐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
齐风琬仔细注意了一下,秦江樒穿的确实是朝服,看来她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在等早饭上桌的时候,秦江樒忽然看了齐风琬一眼,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来了一个东西,向着齐风琬的方向一递,硬邦邦地说了句:“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齐风琬愣了一下,伸手去接。
秦江樒似乎并不准备回答,他甚至都没看着齐风琬,目光始终落在自己的手上。
齐风琬心中颇感无奈,只好直接将东西接了过来。
那是一个荷包……也许是吧?
齐风琬只所以会这么不肯定,是因为这个东西实在太丑了。它的外形十分奇特,只能勉强看出一个荷包的外形,针脚也异常难看,至于上面的刺绣……齐风琬一时分不清那究竟是兔子是狗还是驴,如果不是刺绣图案中间绣有一对大小不一的眼睛,她甚至无法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某种动物。
即使是她当初第一次动手做的荷包,也比手中这个好看了几倍不止。
“这是……什么东西?”
“总之给你了。”
秦江樒回答问题时的语调平静至极,齐风琬总觉得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含有那么点讽刺的意味,她拿着荷包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齐风琬还想再问些什么,下人们已经端着早饭鱼贯而入。她轻轻地“啧”了一声,将荷包收了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将荷包收好的瞬间,秦江樒的眼中有一抹亮色一闪而过。
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儿,即使面对着一桌子好菜,齐风琬也觉得没了胃口。她还是认为,秦江樒刚才的举动是在讽刺她,讽刺她作为女性、如今的瑞王妃,女红的水平却低下到了让人无法容忍的程度。
越想越气的齐风琬甚至在一瞬间产生过将荷包砸到秦江樒脸上的冲动。好在,她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也没忘了秦江樒的身份。
秦江樒的胃口倒是不错,但是似乎太过不错了。他不止吃得多,而且速度还很快。齐风琬看着都有些担心,又怕他噎着,又怕他消化不良。
说起来,齐风琬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江樒一口气能吃下那么多东西?他不过是去上了个朝,上朝竟然是这么耗费能量与体力的事儿吗?
总之,这是个奇怪的男人,在摸清他的底细之前,还是得小心应对。
齐风琬默默在心里拿好了主意。
除了最开始的荷包风波,之后倒是再没发生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了。
饭一吃完,秦江樒将碗筷一放又有出门,还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厮拦住了他,提醒他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在被小厮提醒后,他转头看向齐风琬,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般地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去祠堂?”
齐风琬眨了眨眼睛,她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瑞王爷,莫非是因为对自己的忽视而觉得羞愧了不成?
她忽然觉得后背一凉,赶忙笑眯眯地应道:“一切全由王爷决定。”
“那我们走吧。”
秦江樒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便直接向着祠堂走去。
齐风琬原想提醒他是否要换身衣服,但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反正在这个家里秦江樒最大,他想怎样都行。
之后的事情便很顺利了,齐风琬由秦江樒领着,去祠堂给各位祖宗敬了香。完成后,她便算是名正言顺的瑞王妃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敬完香走回到秦江樒身边的时候,秦江樒看她的眼神似乎温和了一些。
气氛突然变得和谐了起来,但这种和谐仅仅维持到两人并肩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
刚才他们经过这个院子的时候,院子里还很安静,但此刻却热闹得不行。不止如此,院子里还突然多出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