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a区清净了很多,池雾自动离程砚远些,看上去不再那么战战兢兢,他边走边说:“天梯里的任何事物都需要付出代价。”
程砚看向他,和每一次听他解答一样认真。
“审判者会在第三世界里待很长时间,处理大小事务,你也看到了,b区到底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
程砚:“很长时间是多长?”
池雾摇摇头:“我进第三世界那一年,正好审判者交接,新上任的审判者就是现在的审判者,这十几年都没换过。”
“审判者是非人类,还是第三世界的npc?”程砚问。
“他们是被天梯选中的闯关者,和我们一样。当然,能不能被选中,也不是他们自己能控制的,有些人情愿,有些人不情愿。”池雾说,“好处就是任期结束之后,天梯会让他们自由选择是否成为人类,不再需要通过九层天梯。”
程砚挑眉:“审判者应该不是随机选择出来的。”
池雾点头:“不是。”
程砚问:“标准是什么?”
“也许是最适合天梯的非人类,也许是天梯认为能力最强的,通关概率最大的。”池雾说,“说不清,但一般都挺厉害。”
程砚看池雾脑袋后面扎着的小揪揪,好奇被池雾称为厉害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他们到楼底下的时候,见到了一路上讨论的审判者。
那人直直站在入口一侧,稍比池雾高半个头,宽大的黑色斗篷罩在身上,整张脸被帽檐遮住,成为阳光下的一片黑色。
程砚下意识挡在池雾身前,停住脚步。
那人慢悠悠转了半个身体,提高了些声音问:“你是程砚?”
程砚和池雾拎着手里的东西,和对面站着的审判者格格不入。
“你找我?”程砚问他,语气平淡地好像是说了句借过。
黑色阴影里发出一声叹息,那人将斗篷的帽子摘下来,露出完整脸庞,程砚有些意外。
审判者面貌清秀,嘴角轻轻勾着,完全读不出审判者该有的威严。
“说吧,是不是又是你惹事儿了。”那人说。
程砚顺着他目光一转,发现他是在和池雾说话。
站在后面的池雾慢慢走出来,挨着程砚,语气没变,反而问道:“你说帮我抓偷内裤的贼,抓了三个月了,贼呢?”
“你家不是已经装防盗窗了吗。”那人打了个哈欠,溜达着到他们边上,手搭住池雾的肩,“既然有人操心了,我就省事儿了。”
程砚不动声色地将池雾拉过来一些,那人的手就悬空了。
“哦,忘记正事儿了。”那人转向程砚,从斗篷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歪七扭八的文字,“程砚,收到群众举报,说你在第三世界b区旅馆群西街蓄意伤人,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程砚:“没什么要说,人是我打伤的。”
那人冲池雾耸肩,示意他如果程砚这样,他可就帮不了他了。
池雾倒是笑了。
除了在自己这儿,他还没见程砚在谁那儿吃亏。
“你确定不为自己辩驳是吗?”审判者问。
“不用了。”程砚将臂弯里的纸袋往上捧了一点儿,“不过我也举报。”
审判者睁大眼睛:“你要举报什么?”
“我举报他们——聚众围殴我。”
池雾噗呲一声笑了,笑到双手抱着牛奶,无法平衡的情况下,靠在了程砚胳膊边。
“当时围观的少说有百来个人,你可以去调查,然后顺便把我刚才的蓄意伤人认定为正当防卫。”程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审判者目光从程砚身上移回池雾那儿,池雾回敬了他一个耸肩。
“那看来是没结果了。”审判者把纸条随手扔了,“悬案,悬案啊。”
池雾吐槽一句:“你的悬案还少吗?”他用手肘挨了程砚,“他是路景园。”
路景园笑着给自己戴上帽子:“早就等着见程砚了,今天终于有机会。”
他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看纸袋里露出来的菜,又看了看米:“看起来好丰盛……”
池雾不让他看:“不会有人请你吃饭的。”
“算了算了不吃了,我还有几桩案没查完。”路景园挥挥手,到池雾身边的时候突然问,“他在床上真的很厉害哦?”
池雾无趣地打开他的手。
他倒没放弃,问:“没做啊?”
池雾懒得理他,在后头推着程砚的后背,弄他上楼。
路景园喋喋不休:“这都不抓紧机会上,你老铁树哪年能开花……”
程砚噙着笑打开房门,说:“看来是我坏了你的名声。”
“嗯?”池雾放下牛奶问他,“什么?”
程砚放好米,蹲着解上面的热压口,说:“在我之前,你好像至少是个清白的处男。”
池雾:“……”
难得噎了池雾一次,程砚心情颇好。
米缸倒满的时候,程砚看见池雾蹲在角落里喝牛奶。
“池雾,你到底多少岁啊?”他从后面捏了捏他的肩。
池雾扭开脖子说很痒,然后说不知道。
“你不是说自己成年了吗?”程砚问。
池雾:“我在这里面住了十几年,这都不算成年了吗?”他起身,垫脚把喝空的牛奶盒子放在程砚肩膀上,稳住以后说,“至少比你年纪大。”
程砚:“……”他拿下肩头空空的牛奶瓶,放在手心里,“等这六瓶喝完了再给你买新的吧,有保质期。”
“不要,后天就喝完了。”池雾说,“你今天就要买。”
程砚无奈地笑:“知道了。”
吃过午饭,程砚回去自己家,而池雾也终于见到了顾燃。
顾燃进来的时候穿了件针织毛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刚醒过来,他不客气地直接坐在池雾旁边的沙发上:“开会儿空调吧。”
“就为了吹空调,没别的事做了吗?”池雾问。
顾燃仰着脖子,轻轻闭上眼睛:“有点累,又有点缺钱。”
“行吧。”池雾开了客厅的空调,和以前一样,同顾燃在客厅里度过天梯里每一个无趣的下午。
很久,到隔壁房门被人敲响,池雾才提出:“也许你需要向我倾诉一些事。”
顾燃睁开眼:“可是我听见脚步声了。”
“他敲的是程砚家。”池雾说,“跟我们没关系。”
顾燃伸了伸懒腰:“你确定真的和你没关系吗?”他起身,“走吧,去看看。”
站在程砚家门口的是一个不算高的男生,听到池雾这边的开门声后,他很快回过头,像在做贼。
顾燃挡住池雾,问他:“找程砚吗?”
那人支吾了一声:“……那边是池雾家,你怎么在里面?”
紧接着,程砚那边的门也打开,他低着头,眼皮没有抬起,直接说“你不是有我家钥匙吗,还敲什么门”。
他发丝上都是落下来的水珠,上半身没穿,下半身裹了浴巾,看见门口这幅景象以后低骂了一声,然后重新关上门。
顾燃一边憋笑一边把自己身侧的小脑袋塞回去。
而敲门人莫名地红了耳朵和脸颊,小心翼翼地回头,在顾燃身边搜寻池雾的踪迹。
对面的门再次打开,程砚除了头发湿,身上都穿戴整齐。
他长得高,视野也开阔,直接越过敲门人的头顶看向对面,顾燃身边,或者身后的位置:“什么事?”
“您是程砚先生是吗?”敲门人说。
池雾迟迟没有现身,程砚只好低头“嗯”了一句:“你找我?”
“是有些事找您,方便和我聊聊吗?”敲门人说。
“聊什么?”程砚像个无情的问答机器。
那人扭捏两秒:“方便进去说吗?”
程砚眸子眯了眯,忽而看见顾燃旁边又探出一个小脑袋,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和他挥了挥手,然后扯顾燃进去,关上门。
关门声将那人吓了一跳,程砚轻轻皱眉,说:“这里没别人了,你有什么话在门外直接说就行了。”
“但是……”
程砚希望他可以爽快一点,便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可以和我一起过三阶天梯吗?”他左右看了看,说,“我下一次也是三阶天梯。”
程砚明白了,原来是来找他组队的。
他对那人说抱歉,然后表示自己目前还没有进入三阶天梯的意愿。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那人诚恳地说,“你想去的时候带上我就行。”
程砚眸子抬了抬,看向池雾的房门,随后说:“恐怕你要去问池雾,我听他的。”
他说完想要关门,那人却从宽大的门缝里硬挤进来,忽然就拉住了程砚的小臂,准备往他身上靠,被程砚一甩手扔靠在墙上。
那人摸着肩胛骨嗷了一声,就被程砚扯着胳膊拎出门外。
“你……”那人靠在门边,脸上一阵红白。
程砚完全堵死进自己家入口,语气森冷:“你做什么?”
那人对上程砚目光,吓得低下头,小声说:“我也……”他抓了抓衣角,突然有些凶巴巴地说,“你看我!”
“我看你?”程砚莫名觉得熟悉,继续问他,“我看你什么?”
他靠近程砚,抬起头眼睛乌黑,声音软软的:“你看着我,你要是愿意,我们也可以上床。”
程砚脸色比刚才他要抓他手臂的时候还要难看。
他知道为什么熟悉了。
这个人在学池雾说话的样子。
学池雾装出来的胆小又柔弱的表情,学他看人时候单纯无害的眼神,和时不时有些炸毛的脾气。
程砚勾着唇轻轻笑了,那人看得眼睛直发愣。
“来。”程砚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人吸了口气,走到程砚身边,将手给他。
程砚没有接住他的手,拎着人衣领,直接将人往楼下推,不耐烦地嫌弃:“哪来的回哪去。”
对面门里那条两指宽的缝悄无声息地合起来,在最后一点光线消失之前,程砚走过去,拉开门看到里面偷听的顾燃和池雾。
“看完戏了?”他问池雾。
池雾眼睛转了转,遗憾道:“可惜呀,我觉得他还挺好看的。”
程砚整张脸沉下来,眸子染上湖水里最深陷的浓墨色。
顾燃挑眉,轻轻后退两步,紧接着,池雾就被程砚拽着,进了他家。
作者有话要说: 秀娥日记:老婆竟然说情敌好看(┯_┯)此处需要教育。
和大家说件事呀,我这个老倒霉蛋突然被抽调去集中办公(真的相当突然,明天就要出发),是那种全封闭的,一堆人集中完成一个项目的工作,为了效率应该每天都得加班了qaq,所以跟大家请假,应该十天左右(15号前肯定回来)。
写文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意外,真的很抱歉呀,给大家鞠躬鞠躬鞠躬。
出差的时候会抓紧时间码字的,回来一定肥肥的!再次给大家鞠躬!(大家等我回来(伸出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