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一切,楚子成心里埋怨江健多管闲事,但也知道他或许是受了楚秀灵的命令,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
楚子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杜皎儿,只见彩莺咽下了个哈欠,楚子成的眉头才松开了,说道:“你回去睡吧,我来照顾她,”
“这…”彩莺看着他衣冠不整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开口。
感觉到彩莺的为难,楚子成垂头一看,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成颜色,再仔细看看,彩莺脸上还因为她刚刚遮的那下,有了灰尘。
楚子成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去沐浴吧,这才出了房门,还没等走几步,便发现这里有不少的熟人,可能是从大将军府调过来的。他们见楚子成从正房里出来,有些诧异,也没多问,带着她去了浴池。
楚子成洗好澡、换完了衣服,也没什么胃口,多少吃了些东西,便上卧房将彩莺换下来了,这一守便守到了天黑。
临近酉时,楚子成犯了困,坐在床边大概眯了一会儿,醒来后见杜皎儿嘴唇有些发干,便起身倒了碗水,想要喂她喝点,谁想到刚将她扶起,便听一声嘤咛。
楚子成吓了一跳,见她睫毛动了动,有苏醒的迹象,不由有些尴尬,不知自己此时该冷下脸,还是该打声招呼。
睁开眼睛的杜皎儿有几秒钟的迷糊,紧接着便运了全身上下最大的力气,一个大嘴巴子朝楚子成呼了上去。
听见脸上发来的清脆响声,楚子成有些懵,炙热的疼痛感令她一下子抽回了手,只听杜皎儿的头“嘭”的一声撞在床头上。
楚子成一时之间不知该扶她还是该捂脸,手忙脚乱,只能将想要喂给她的水一口喝了,冷静了下,才把碗放桌子上,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没事吧。”
只见杜皎儿咬了咬唇,捂着后脑勺,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口是心非的说了句不沾边的话:“我不疼。”
楚子成看着她眼睛下阖时眸子里的疏离,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但仔细想想,面对一个让自己心伤的人,换谁都不可能继续喜欢下去吧,也算常理之中。
楚子成心里松了口气,刚要开口便听杜皎儿问道:“你是?”
“嗯?”
楚子成不知她此话何意,只听杜皎儿继续问道:“这是哪里?”
看着她眼里的迷茫不像装出来的,楚子成本就很内疚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拧成了八瓣,也无颜继续在此呆下去了。
杜皎儿只见那长相俊秀、眉带戾气的男子一言不发甩袖子走人了,临了还在门外说了句,“快请太医!”
***
经过一系列的悬丝诊脉,看着周围古色古香的物件,还有穿着打扮很古典的人,杜皎儿确定自己…穿越了,并且…暂时与人共享了身体…
具体表现为她睡着以后有人在她脑海里嘤嘤嘤,说是怪她打了她的夫君,杜皎儿也很无奈,细问之下才知道,此人跟自己同名同姓,并且出生月、日,包括时辰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才十八岁,而自己已经二十二了。
作为一名读过几本穿越小说的人,杜皎儿还算比较淡定,只是这事真上自己身上了还真有点难以接受,并且…是毫无预警的,她保证自己在21世纪的身体毫发无损,就上了个神,醒来后就看到了那什么夫君…杜皎儿发誓自己打他全属下意识动作,任谁醒来后看到一陌生男子抱着自己都会认为是色狼吧…
可惜与自己同名同姓那人没有透露太多消息便没了声响,任凭她怎么呼怎么唤,都毫无用处,像是彻底消失了。无奈,她也只能睡了过去。醒来后已是第二天清晨,伺候她的是一个名为彩莺的小丫鬟,在她三寸不烂之舌下,总算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身体原主的故事简直让她痛心疾首,这分明是个渣男啊!那小傻瓜还嫌她打了他一巴掌,杜皎儿觉得自己打的轻了,她干脆也不想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了,反正不管怎样,先帮另一个“自己”报复一番再说!
*
楚子成当然不知道杜皎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出了房门说了那话以后本想出了府再也不回来,反倒被房顶的影卫拦住了,他那大概意思是楚子成欠杜皎儿的,圣旨上也说是让她好好照顾杜皎儿。
本来楚子成想走没几个人能拦住,但影卫捏对了楚子成的内疚心,她确实欠了杜皎儿,失忆这事也是因为她造成的。
楚子成只好折身回去了,在正房里选了另一间卧房,两屋一东一西,离着也算比较近,楚子成在门口守着,见彩莺从东屋里出来了立即拉来询问太医怎么说。
彩莺偷瞄着她略微有些发红的半边脸,支支吾吾的说了老半天,也没办法说清楚。楚子成反而根据她透露的信息整理出来了。大概是:杜皎儿是受了刺激,暂时性失忆,如果情绪好些,指不定就恢复了。
送走了彩莺,楚子成躺在床上一时头疼,一不小心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醒来后才发现…肚子饿了,偏偏空气中飘着一股很香的气味,楚子成险些以为陆桓贤过来做饭了,但想想可能性太小了,大姐不打自己一顿就很不错了,楚子成实在无颜面对她,这也正是她出狱后没第一时间去找她的原因…
待肚子叫了第三声后,楚子成才爬了起来,灌了一碗水,寻着香味儿过去,楚子成万万没想到,这香味是从小庖房传来的。
(小庖房是指当一个宅子够一定面积时为主家造的一个小厨房,通常只能主家的人进去做饭。)
当初将军府里的小庖房也只有陆桓贤进去过,该不会陆桓贤真来了?
楚子成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的靠近,她万万没想到,在里面做饭的竟是杜皎儿,她伤还没好,彩莺那小丫鬟怎么同意就下地满哪嘚瑟了。
心想着杜皎儿回了头,两人目光恰好相对,楚子成脚尖微微一动,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腰,“你…在做饭?”
“嗯。”
杜皎儿有点得意,她这厨艺可不是盖的,想当年在21世纪时,因为嘴馋又不好意思总去吃,便自己学着做,等到能拿的出手了,一有空闲时间便被好友们抓去做饭,后来遁的时间久了,也便没人缠了。现如今这古代也没什么好材料,杜皎儿看见面和鸡蛋便做了鸡蛋饼,一开始还因为在火烧的大锅里掌握不好,这会儿刚适应不久楚子成便来了。
楚子成看她动作娴熟,不由觉得惊奇,她本以为她堂堂一长公主,十指不沾厨具,谁想到还有这等本领。
杜皎儿看他打进来说了一句话后便站在那里皱着眉看着自己,笑道:“来尝尝?”
“嗯?”楚子成一愣,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道了声“好”,这才缓步过去。
杜皎儿偷偷弯了弯唇角,便把之前做好饼的掰了一小口给他,奈何实在太小,楚子成入了口刚嚼两下便咽了下去,只觉松松软软,极香,恰在这时肚子叫了一声,似是很不满意这一丢丢东西。
楚子成只听杜皎儿问道:“好吃么?”
楚子成点了点头,正偷偷捏着手心想着该不该伸手去抓着吃,便听杜皎儿继续问道:“听彩莺说你跟我拜堂成亲了,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楚子成心脏慢了一拍,该来的还是要来,便吐了口气道:“真的。”
她的目光总算从鸡蛋饼上移开到杜皎儿身上,这时才发现这个身高刚达自己肩膀的小家伙,看起来蛮有气势的,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样,她似乎在她水润的眸子里寻到了一丝嘲讽。
楚子成一惊,退后两步,竟想逃走,杜皎儿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便问:“夫君这是要去哪?若你讨厌我,又何必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楚子成脚步一顿,不知道她是恢复了记忆还是借此机会消遣自己,便回身道了声“不饿”,再次甩袖子走人了。
杜皎儿哪能就此放过他,干脆也不管锅里的了,捧着刚刚那一张饼随在楚子成身后。
这若换做平日,换做他人,楚子成这暴脾气早让其头点地了,可偏偏这人是杜皎儿。
楚子成听着后面传来的咀嚼声,总算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
杜皎儿眨了眨眼,她额头上的伤还没好,缠着的绷带因她头部活动太丰富有些歪,又因做饭时候衣袖太长,不利索,杜皎儿将它撸了上去露着洁白的手臂,此时手里抓的饼已让她卷了起来,咬的参差不齐,还有几个渣渣在唇边,吃相实在不算好看,更是毫无形象可言。
楚子成眉头皱的更深了,却还是问道:“为何跟着我?”
“你承认与我拜堂成亲了。”
杜皎儿把鸡蛋饼的最后一个边角吃完,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你就是我夫君,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害怕。”
说着还吧唧吧唧嘴。
楚子成咽了口唾沫,看着杜皎儿满手的油要来抱住自己胳膊,三步并两步回到屋中,杜皎儿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在他关门之时将手探了过去。
关门的楚子成只觉得门被什么挤住了,紧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哀嚎,吓得她身子一抖,下意识的便弹了出去。
“你干什么?”楚子成回身质问。
杜皎儿被他夹得疼出了泪,手放在眼前直吹气,看着这红肿的手,上面还有些许的油痕,杜皎儿恨的咬了咬唇。
看她眼角还含着泪一脸怨气的瞪着自己,楚子成总算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凑了过去,“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不然换我夹你一下,你看看疼不疼…”
杜皎儿哭唧唧的,都不敢看自己的手了,明明它刚刚还白白嫩嫩的…现在就像抹上油的猪蹄…
楚子成见她手确实肿了,眼泪又有要落的架势,一时觉得伤脑筋,便真把手探了过去,“不然你夹一下,我们便算扯平了。”
杜皎儿看着他探在眼前的手,毫不犹豫的抓住咬了上去,楚子成吃痛,又没法抽出来便任由她咬着,嘴里却忍不住说道:“你这招…跟狗学的?”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古代,杜皎儿差点把楚子成当成段子手,嘴里传来的气味咸咸的,杜皎儿看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突然松了口,而后便往地上吐口水。
楚子成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了…不过咬也咬了,楚子成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牙印,觉得双方扯平了,正要将她再次关在门外,不远处便传来了脚步声,楚子成抬头一看,正是楚秀灵持着楚家家法过来了,一路气势汹汹,楚子成当下不由有点想逃。
杜皎儿看着楚子成手扶着门楞在那,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实话…杜皎儿确实被楚秀灵吓到了,也忘了手上的疼,撒丫子躲到楚子成身后,探着头问道:“这是谁?”
楚子成企图吓跑她,便道:“来打你的。”
杜皎儿吞了口唾沫,想想之前看的小说女主上位多么坎坷,说不定这女人就是楚子成的大房。
这也不怪杜皎儿这么认为,小丫鬟彩莺说的实在是太含糊了…杜皎儿便以为楚子成在跟原主成亲时逛了青楼又好几天不回来,害得原主心殇,一头撞墙上了,自己才上了身。
这时楚秀灵也到正房了,她见楚子成还在那站着,便顿下脚步道:“楚子成,你还不过来?”
楚子成刚动了一步,杜皎儿立马抓住了他的衣角,“你不能走。”
楚子成有些不耐烦的回头一看,她眸子里透着恐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楚子成愣了几秒,不由感到可笑,便悄声道:“一会儿我一出去你就跑,我帮你拦住她,记得跑快点。”
杜皎儿点了点头鼓足了劲,见着楚子成走出去了,突然觉得不对,楚子成的卧房是西头,想要出去必须经过楚秀灵身旁。
杜皎儿只能半掩着门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