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夏凉凉在大巴开车前十分钟才赶到。虽然想过没心情游玩,不过从过了年就没回过家，凉凉打算等到了苏州就找个借口脱离团体回家看爸妈。
上了车才发现选这条线的人真不少，大半都是围绕在以何以烈为中心，正叽叽喳喳跟何白马聊天的美女们。看着何以烈有些应接不暇地沉浮在花丛里，夏凉凉不禁笑了，想起上周众多女同胞为了跟她套近乎打听何以烈选的路线,自己已经“不得已”白吃了好几天的午餐。这也难怪,比起高高在上难以近人的楚梵天，何以烈一向是□□脸的亲民大使，觊觎已久的色女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好机会。
何以烈看到凉凉想站起来招她过去，不过一扬手就被周围的某女抓住,嗲声嗲气地嚷着“何理事人家帮你看看手相好不好”，周围马上有人附和着凑了过去。
夏凉凉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笑笑朝车后排走，才发现后面也围了个小花园,规模虽然比不上何以烈的粉丝团，热情倒是一点也不少。
“这位帅哥是谁啊？不是广告部的吧？”
“好像是软件部的,听说是刚上任科长呢。”
“都说软件部的男人是闷骚的工作狂,要不然这样的帅哥早被我们挖掘了……”
……
几位女孩交头接耳相互推搡着去搭讪,被围在中间的杨科对谁都和蔼憨笑地应答。果然是帅哥就不怕被埋没……凉凉犹豫着现在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被后排一声大嗓门的“凉—凉—”吓了一跳。
“小叶？”
“嘿嘿,凉凉，好久都没碰到你了，有没有想我啊？”小叶跨过来热情地拉住她。
夏凉凉正奇怪一向热衷于何白马的小叶怎么没在前面凑热闹,看到坐在小叶旁边的人时愣了下：“小五？”
“哦~~难道你们……”
凉凉看看脸红的小叶再看看有些尴尬的小五，这两人从来都水火不容一讲话就相互挖苦，已经……成了冤家？难怪最近在餐厅都看不到小叶，原来是去吃二人浪漫餐了。
小叶看了小五一眼，摇摇她的手：“坐我旁边吧，我们好好聊聊。”
凉凉笑笑，小声调侃说：“我才不好意思过去当灯泡。”
正要再找座位，身后一只手艰难伸过来拉住了她：“夏小姐，你总算来了，我早就替你占了位子啦。”
凉凉回头，看到杨科那位小学妹正彪悍地用肩膀挤过两个人，一边拉她一边对旁边的人喊：“挤什么挤！我学长旁边这位子已经有人了！还有，我学长已经名草有主，你们不用再争了……夏小姐，坐这儿！”
几道高热度的目光马上射了过来，夏凉凉立刻觉得身上热烘烘，直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还好车子要发动大家都坐了回去。杨科很体贴地把她换在了里面的位置，阻挡住周围怨女们的目光。凉凉觉得这样肯定更会让别人多想，但一对上杨科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又底气不足地闭了口。小叶还在后面笑容暧昧地给她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让凉凉更加郁闷。
一路上夏凉凉尽量把头歪在窗户上，这两天嘴里忽然冒出一颗智牙，时不时会有些疼。杨科偷偷看了她几次终于凑过去小声问：“夏小姐……你不舒服吗？”
耳边一痒让凉凉身体动了动，挨着玻璃的脑袋没跟上车颠簸的节奏，在窗户上撞了一下，疼得她轻轻“啊”了一声。
一只温暖的大手迅速抚上她撞到的地方：“对不起吓到你了，很疼吗？”
凉凉赶紧偏了偏头让开杨科的手，不自在的笑了下：“没事没事。”
眼神瞄到左前方的何以烈正回头看着他们，莫名有点心虚加恼火。何以烈不会是时时刻刻都在监视她吧？
一想起上次他在办公室说的话心就怦怦跳，那句当她是“二嫂的不二人选”让她心里又酸又甜。斐晋的秘密何以烈可能大多不知道，才会自以为尽兄弟情义地关照她，如果他知道了他的好二哥是有目的才接近她，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心思都白费了？
夏凉凉有些怅然地回看了何以烈一眼，何以烈一呆，以为准二嫂在怪他不信任她，立马讪讪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回头：“啊哈，旁边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忽然有点热，窗户开一下可以吗？”
旁边杨科温柔的目光让夏凉凉很别扭，她索性说自己晕车没再讲过话，心想着一定要尽快找个机会跟杨科说清楚。相比于周围同事们一路的兴奋，夏凉凉觉得一点也提不起兴趣，甚至心里有些失落。
不知道在哪看过一句话：旅途的长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谁同行。
她想与谁同行，她清楚，却只能装糊涂。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大巴进了苏州后导游又开始尽职地介绍起来。关于自己家乡夏凉凉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几个有名的园林水乡从小到大也去了不止十遍，只想着赶快能回家整理一下这段时间混乱的思绪。
到了安排好的酒店，导游领着一大群人去分配房间。夏凉凉从车底行李仓拖出塞得满满的背包轻轻拍掉灰尘，里面都是买给爸妈的东西。
“我帮你拿吧。”杨科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拎了下背包，微笑：“你的包看起来挺重。”
夏凉凉正要拒绝，又一只手伸过来拎住了背包另一只带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何以烈看了杨科一眼，转向夏凉凉时又笑得满面春风：“啊哈，夏助理，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不叫我帮忙呢。”
杨科愣了两秒，微微皱了下眉，倒没有松手的意思，微笑：“何理事您好，我是夏小姐的朋友杨科，还是我来拿吧。”
“原来是夏助理的朋友啊。”何以烈也笑着，“朋友”两个字咬得颇重，眼里却带着一丝挑衅：“关心下属是我这个上司应尽的义务，就不用麻烦夏助理的朋友了。你说呢，夏助理？”哼，竟然敢打我二嫂的注意，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那颗智牙又开始痛……夏凉凉注意到几个同事已经看向这边，吸了口气赶紧把包抢过来，谁的人情也不买：“谢谢你们，我还是自己拿。”
杨科看不出什么表情，何以烈继续咧着嘴朝凉凉做暗示：“夏助理快点去放东西吧，马上要集合。”
凉凉想了想，叹了下开口：“何理事，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啊哈，随时为员工效劳。”何以烈露出胜利笑容。
杨科脸色微微发白，接收到夏凉凉歉意的一笑后又像是得了点安慰，先进酒店去了。
“二嫂，这个讨厌的杨科……要不要我帮你解决掉？”何以烈朝杨科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夏凉凉白他一眼，这男人还真是孩子气：“他又不是坏人，我会自己跟他谈，你不要公报私仇。”一说完她才注意到自己不礼貌的态度，赶紧咳了下，“对不起……何理事。还有……请不要叫我‘二嫂’。”
何以烈呵呵笑，看着她不说话。
“何理事，我想请假回家。”凉凉低着头。
何以烈“哦”了一声，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二嫂，你是因为二哥不在所以没心情玩吧？”
夏凉凉忍不住又想翻白眼，忽然又觉得何以烈的话也不是不对……的确，因为斐晋的事才这样心情低落。
“这样吧，二嫂你先回家，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在酒店休息。不过你要赶晚上回来跟大家一起吃晚饭，明天我再安排，先找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这儿离我家不远，我自己走。”夏凉凉摇摇头，背起包到路边去打车。
“啊哈，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何以烈仍在自我陶醉，望着天握拳对斐晋表达决心：二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再次完成任务把二嫂照顾得毫发无损，杜绝除了你以外一切有企图的男人、苍蝇、蟑螂的接近！！
****
回家是一个充满柔情的词语。
一切的悲喜成败伤心疲惫，都在进家门的那一刻被挡在了外面。家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被无数在外奔波流浪的人认同为是温暖的港湾。
当夏凉凉捧着汤碗吃着夏爸爸拿手的粉蒸鱼时，心里的一切不快都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再次体会到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夏妈妈身材保持的不错，穿着凉凉带回来的新款春装精神抖擞心情很不错，不过在看到标签上的品牌和价位时还是笑不出来了：“女儿，你的薪水不会都花在我跟你爸身上了吧？”
正仔细研究手里估价不菲的紫砂壶的夏爸爸也点点头，很认真地问：“这壶可是已经养出来的珍品，凉凉你哪有钱买这个？”
夏凉凉立刻就被鸡汤给呛着了。
几件衣服都是跟暖暖一起在某个大商场里看上的……虽然最后没花钱；紫砂壶是某次去斐式谈公务，被故意炫耀的斐晋拉进他专门放“受贿”礼品的收藏室参观，要她随便挑几件喜欢的东西。凉凉对那些金佛玉马古玩字画都没什么兴趣，看到那个紫砂壶想起爸爸正好喜欢收藏这个，只想着既然是别人送的应该不是什么次品就拿了，压根没想过值多少钱。
要怎么解释给父母呢？虽然她的收入现在也算得上很小资了，但说自己随意就能买这些奢侈品还是不可信。
“凉凉啊，我和你爸都知道你孝顺，礼物我们也真的喜欢。不过这样大手大脚花钱可不好，你的钱都要好好攒着替自己将来打算……”
夏妈妈正准备趁这个机会苦口婆心长篇大论再劝女儿早点找个好男人，注意到凉凉听得不痛不痒，仿佛花得不是自己钱。目光敏锐的夏妈妈心里稍稍转了个弯就一触即通，拉住凉凉很激动：“女儿！这些东西是不是别人付的钱？”
“谁那么傻？”夏爸爸还没开窍，摸着宝贝紫砂壶不信有谁肯花这么大手笔。
“某个男人——某个有钱的男人——某个喜欢上咱凉凉的有钱男人！”夏妈妈推论得斩钉截铁，眼睛越来越亮。
夏凉凉从来不知道自己老妈这么有福尔摩斯的潜质，一下子愣住真说不话了。
夏妈妈等着女儿坦白等了白天没反应，跟夏爸爸对视了下拉起她：“凉凉，来。”
一家三口在沙发上排排坐，凉凉被夹在中间。
夏凉凉想起小时候有次期中考试她前所未有的大退步，回来后爸妈也是排了个这样的队形，倒是没有一句批评，只是轮番对她进行人生分析教育长达三小时。当时怎么问她都没说出那次没考好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斐离转校了。
那时学校每次大考后都由高年级给低年级发奖，为了能在领奖台上跟第一名的斐离面对面，是凉凉每学期上进的动力。因为斐离的转校，导致了夏凉凉之后好几次的动力不足输给了暖暖。
“凉凉，咱家一向是提倡恋爱自由的。”夏爸爸喝了口茶首先发言：“不管你找的对象怎么样，重要的是你喜欢。”
“错！”夏妈妈立即打断，发表自己的高见：“女儿，妈可是过来人。女人找男人得依着一条主线——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对你好。”
凉凉看着妈妈笑：“妈，这就是当年你为什么选择我爸的？”
夏妈妈看了正微笑的夏爸爸一眼，难道表情有几分腼腆，咳了咳继续经验之谈：“凉凉，找好男人虽然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但起码不能让你吃苦受罪。脾气性格要合得来，还有长相没什么要求，不要比你爸当年差就行了。”
凉凉低头笑了会，拉起旁边父母的手让他们握在一起：“妈，你根本就是照爸的样子让我找个翻版嘛。”不过真的很希望……她和她未来的另一半能像父母这么平淡而幸福。
斐晋，按照妈妈的标准算合格吗？就算是合格，他和她能有未来吗？
即使他不合格他们没有未来，但是她还是爱上了啊，哪怕爱的这样痛。就像那颗智齿，明明只能带来疼痛，却不能轻易拔除。
原来是真的。
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
在酒店集体晚餐后不少人提议去泡吧，苏州的十全街有不少别具特色的酒吧，是游客们晚上最喜欢的地方。一群人叽叽喳喳选了个不错的pub，由何以烈率领着粉丝团潇洒地去happy了。
夏凉凉把杨科叫出酒吧，两个人站在街边的亭子里吹夜风。这条街繁华而不喧闹，没有太过嘈杂的音乐，酒吧外装饰的灯光柔和而暧昧，映着背后的小桥流水有种突兀的美。
杨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预料出什么，一直静静站着等凉凉开口。
“杨科……对不起。”夏凉凉酝酿了半天，还是用最俗的一句话开场白。
其实也许她选了杨科以后也未必不会幸福。这个男人外表阳光和煦，有很温柔的笑容和眼神，是她喜欢的类型。他在事业上也前途光明，娶一个女人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丈夫。
可是对于爱情而言，最优秀的并不一定是最适合的。
她的心已经满满地被一个人占据，爱也斐晋，恨也斐晋，容不下第二个。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杨科。也许是我自作多情认为你可能喜欢我，但不想因为这个可能而伤害你。”一开始她是怀了小心思，觉得这男人还不错至少可以做个备胎。她一时的自私给了他带着错觉的希望，是该她道歉。
“对不起。”夏凉凉看着杨科又说了一遍，说的很慢很真诚。
杨科一直僵着的身体微微动了动，面孔在暗影里有些模糊，最终还是牵强地笑着说：“我知道了……不用道歉。”
然后是长久而尴尬的沉默。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杨科忽然开口打破静默，语气似乎很轻松。
“当然。”凉凉笑着，心里有暖暖的感动。这个男人，真的很体贴。
杨科点点头：“我先进去了。”
夏凉凉坐路边的石凳上长长舒了口气，没想到跟杨科的谈话会这样出乎意料的简单。当然，她也不会想到是何以烈已经在她之前就先做了完全的疏通工作。
总之现在凉凉心里积郁的烦闷少了些，跟何以烈打了个电话说她直接回家，然后沿着街一边散步一边大口呼吸着夜里湿润清凉的空气。
随意地绕进了一条小巷，走到尽头居然是死胡同。凉凉看了看时间，掉头朝着巷口加快了步子。
刚到巷口拐弯处仰面撞上一个人，凉凉下意识敏捷地后退了一步，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她皱了皱鼻子，这才看清跟她相撞的是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正扶着膝盖醉醺醺地喊痛。
“你没事吧？”她把女孩扶起来。
女孩眯着眼看了她几秒，扶着墙有点含糊不清：“小姐，你快走吧……我被……小偷盯上了。”
夏凉凉反应过来，才注意到女孩身后不远处有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慢慢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都改过来了
这章内容散了些，下章会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