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王易成还想去牵燕翎的手。
燕翎瞬间躲开,装作什么不知道的样子,呵呵笑了两声:“谢过管事关心,天色也不早了,婢子先回房了。”
王易成收回手,目光还痴迷地盯着燕翎的脸:“好好,快回去休息。”
燕翎轻轻颔首,立马脚底抹油般飞快离开。
长得不怎样就算了,还油腻腻的,学人家办公室恋情?
一个可玲儿还不够他挥霍?
看来等明日张嬷嬷回来,她得和张嬷嬷提一提搬出去住的事了。
王府外院的事不多,且是轮班制的管理,也有丫鬟搬出去住的先例。
不过进了谨王府做下人的,大多都是些贫苦人家,在皇城里也没有什么好的落脚之处。
所以大多都选择住在王府下房里。
不过如今她赁了间铺子,铺子后院也有足够的房间可以住下。
若她住在店里,不仅可以照顾到醇一斋的生意,也不用每日忙碌,夜里再从醇一斋赶回王府,还面对王管事那张油腻的脸了。
打定主意的燕翎心情瞬间美了,将王管事那张让人作呕的脸抛诸脑后。
*
翌日。
谨王府,西常殿。
殷池修如往常洗漱完毕,坐在桌前,思绪却飘得很远。
直到下人将早膳送进来,他才回过神。
殷莫为他布好菜,见他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疑惑问:“王爷,你在想什么?”
殷莫昨日没有同殷池修一道去喝奶茶,此刻还以为符渠昨日带他家王爷出去鬼混,害得王爷今日都不正常了。
殷池修将支着脑袋的手放下,层层雪白的衣袖从手肘处滑落,将玉白的手臂尽数掩盖。
他淡淡道:“无事。”
殷莫:“哦。”
骗鬼呢,王爷你那样子跟思春似的,还暗自傻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符大公子昨日带你逛青楼去了……
不过他吐槽的没错,殷池修确实在思念某物。
但却是昨日在醇一斋喝过的奶茶。
殷池修昨日将点的奶茶都试了一遍,回了王府,唇齿间还留有余香。
甚至昨夜入睡后,他还梦到自己在梦中喝奶茶。
明眸皓齿的姑娘将一杯杯香醇的奶茶奉到他面前……
说也奇怪,他明明未曾见过她真容,却感觉自己好似见过她似的。
待梦醒之后,回想,却又毫无思绪。
……
*
殷莫:……王爷,你脸上的笑好诡异啊。
明明那么帅的一张脸,咋笑起来这么瘆人呢。
“王爷!”
殷莫一声呼唤,猛地将殷池修拉回现实。
他剑眉微蹙,不悦地瞪了殷莫一眼。
殷莫:“……”
完了,果然不正常了。
殷莫顿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不愧是大郦移动的冰窖,这冻死人的本事,他家王爷敢说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他讪讪一笑:“王爷,菜,菜要凉了。”
殷池修冷哼一声,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转而在桌上寻找某物。
待他找到隐藏在一堆珍馐中的那碗平平无奇的酸奶,那双清冽的桃花眸才有了几分温度。
不过,殷池修想起前一天吃到的那碗让他作呕的酸奶,伸出去的手又蓦地顿住。
他偏过头,正好对上殷莫探究的目光。
殷池修忽然唇角一勾。
殷莫:“……”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殷池修将那碗酸奶挪到殷莫面前的桌上,俊美的脸上云淡风轻。
“你尝尝。”
殷莫:“……这、不好吧?”
他可没忘记昨日那碗堪比毒药的酸奶,能让风姿绰约的王爷吐成那个鬼样。
那铁定是不能吃的!
殷池修:“不吃?”
殷莫胡说八道:“这是王爷的早膳,属下怎能吃呢,再说了,还是王爷您心心念念的酸奶。”
殷池修一眼看破:“你怕毒死是吧?”
殷莫:“……”
瞎说什么大实话。
殷池修忽然起身,一袭曳地雪白锦袍似笼着微光,让人不住晃了眼。他修长如玉的手轻轻端起那碗酸奶,脚跟一转,蓦地朝殷莫走去。
殷莫见他似乎要来硬的,吓得差点夺门而出。
见他冷着一张俊脸,越发逼近,殷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闭眼道:“王爷我吃!”
殷池修闻言脚步一顿,懒洋洋道:“识趣。”
他将酸奶放回去,敛袍坐回椅子上,将手兜进雪白的袖中,好整以暇地看着殷莫。
殷莫深吸一口气,取来一只勺子。
又不是第一次给王爷试吃,大不了多跑几趟茅厕。
毒不死的都会令他更加强大!
殷莫咬牙,勺起一口酸奶送进嘴里。
殷池修探究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
殷莫睁开眼,面无表情道:“还好啦王爷,能吃。”
殷池修俊美的脸上满是疑惑:“真的?”
见殷莫点了点头,又见他似乎没有任何不适,那口酸奶也吞了进去,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殷池修捏着另一只干净的白瓷勺子,自己也勺了一口吃。
只是下一秒,他眉心皱得更紧了。
怎么还是没有第一次吃的那种味道?
*
李勒那日帮燕翎去符家瓷窑定制料器,回来后便同燕翎说,等开业那天他一定去捧场,只是谁料恰逢自家夫人临盆,便在家照顾媳妇和孩子。
今日晨间,他想起先前的约定,这才和夫人提了要来醇一斋看看。
还未到西街街尾,李勒忽然听闻窸窸窣窣的吵闹声从前方传来,越靠近耳畔传来的吵闹声便越大。
他抬眼看去,远远便瞧见醇一斋的门口熙熙攘攘聚集了一波人,将小小的醇一斋围得连门都找不着。
李勒笑道:“燕翎可真能干,才开业一天,生意就这么好。”
*
“分明是你们醇一斋下作,个个手脚不干净!”
“你这泼皮胡说什么?!”
“嘴巴放干净点!”
“你们这是恼羞成怒!”
“大伙儿评评理啊,这年头遭了罪还被倒打一耙!大郦还有没有王法了!”
……
夹杂着“噼哩叭啦”桌椅倒塌的声音,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远处哼着小曲往这边走的燕翎:“……”
她悄无声息地拐进一条小巷。
醇一斋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在场的大多持着看好戏的姿态,偶尔有人上前添把火。见双方争执愈发激烈,一些十分喜爱醇一斋的人看不过去纷纷劝说。
“赵六,莫不是你昨夜吃了旁的才闹肚子?他们都是现场做的奶茶,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底下动手脚呢?再说,我们吃了怎么无事,那燕姑娘与你又没什么过节,怎会害你!”
“是啊,醇一斋的东西向来不错,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人心难测,谁能保证他们会一直安守本分?”
“就是,这东西以前皇城从来没有过,谁知道能不能吃呢。”
“那我们吃了怎么没事?”
“谁知道你,没准你和他们一伙的……”
“刘大林,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
“你我多说无益,何不等燕姑娘来再作打算?”
“是啊,她为人坦率,会给我们一个解释的!”
“就是,你这般在这儿砸人家的铺子,算什么好汉!”
人群外挤进一个身材结实的大汉,俨然是方才听到吵闹赶过来的李勒。
人群中有人认出李勒是那日的车夫:“这不是那个洒了谢家茶叶的车夫么?”
一人发出吃瓜的声音:“洒了谢家的茶叶?”
那人低声补充道:“我那日在现场,原本他就要被谢家的管事拖去谢府了,还是燕姑娘救的他。”
赵六竖起耳朵一听,好家伙,被他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他尖酸开口:“这是姘头来了啊!”
李勒气红了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人群外又挤进来一名妇人,抬眼就看向赵六:“你休要胡说,我相公不是这样的人!”
李勒见媳妇没在家中修养,顿时急了,快步上前将她护在怀里,免得人多撞到了她。
赵六见李勒如此护着那女子,笑道:“原来是捉奸的来了。”
李勒夫人宋代荷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丝毫不惧赵六这等颠倒黑白之人,她瞪着赵六:“燕姑娘什么人我清楚,用不着你在这儿诋毁!”
宋代荷刚刚诞下一女,身子还弱,李勒怕她气着身子,忙替她顺着气,又低声安慰几句。
大部分人还是有理智的,见赵六如此无赖,也纷纷指责他。
“坏人家姑娘清誉,赵六你也不怕挨雷劈。”
“有什么事不能等燕姑娘来了再解决吗?”
“就是,那泼皮三都没你这么讨厌!”
赵六见一群人帮着燕翎说话,气得胡子一翘:“等她?她现在都不肯现身,分明是不敢,想当缩头乌龟!”
见东家被污蔑,醇一斋的人登时怒了,四个人拼命拦着赵六不让他再砸毁店里的东西,边怒喝道:“说了东家不在,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泼脏水,有本事衙门见!”
赵六三大无粗又十分滑头,李勒一边护着宋代荷,难免顾此失彼。
一时间,醇一斋已被搅得一片狼藉。
“衙门见就衙门见,我赵六怕你们不成!”
“只怕你们醇一斋到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血口喷人!”
“叫那贱人出来!”
场面再度剑拔弩张!
“发生何事?”
众人动作一顿,闻声齐齐看去,只见一红衣女子从阁楼上拾级而下,素白的面纱将女子的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略带威严的杏眸。
醇一斋的几人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高声唤道:“东家!”
*
今早的酸奶,殷池修吃了没两口便搁下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是找不回第一次吃的那种感觉,加上这两日的酸奶都不合他的心意,他便让人通知连念珠不必再做了。
今日的早膳也只用了一点,似乎胃口不怎么好。
不知怎的,殷池修又想起昨日在醇一斋喝过的奶茶,便出了门,独自一人往醇一斋而去。
只是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吵得他头疼。
正在犹豫要不要原路返回时,殷池修忽然瞧见,一袭红衣的燕翎正缓缓从阁楼下来。
羽睫轻轻掩下,将清冷眸子里的情绪掩去大半。
他忽然抬脚,往隔壁茶楼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