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混浊,光线昏暗的树屋内,那两个不知为何而打架的人终于在矮床快塌陷时停下了,都横躺在那喘着气。
一直揉脸的瑟希还是觉得委屈。她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之前对她好好的公主要突然掐她脸。
难道是她做了什么,惹人生气了?
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瑟希缓缓坐起,发现自己的小屋变得一团乱。
这又是怎么了?
满腹困惑的她自己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另一人就开口解释给她了。
“你都昏迷两天了,还是你的菲林硬带我来这的。我又没法给你治病,就待在这了。”
两天?!
无数想法在脑中闪过,瑟希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在这待了两天?没回去么?!”
哈特沉默着叹了口气,也坐起身,她边理着头发边点头说道。
“如果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的话,那我的确是在这待了两天了,那样你就算昏迷三天了。”
这话给瑟希听来仿佛晴天霹雳。也就是说,菲林,不对,应该是相当于她拐走了公主整整两天?!
“我、你——”瑟希惊诧到说不出话,最后把矛头转向角落里缩小存在感的菲林。
一忍再忍,瑟希终究还是卷起袖子直冲开始逃窜的活扫把。
“菲林!你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在瑟希愤怒的大喊声里,机智的菲林早就已经往上飞了,并且它的目标就是敞开的大门,盘算着溜出去逃之夭夭。
察觉到这一点后瑟希马上改变方向,她提前跑到门边,一手就把门给关了。接着她面目狰狞的跳起,准备抓住帮倒忙的菲林好好教训一番。
虽然她知道,菲林之所以会去找外人是担心她,而找上哈特是因为他们最近只认识这位公主,但这一方法实在太不可取了,而且一点都不礼貌。
最重要的是,以后她还怎么轻轻松松地偷溜进城堡啊?!
别说城堡了,如果外面的人意识到是女巫出现并带走了哈特公主,她恐怕连郊外小镇都进不去。
眼看第二次混战又要爆发,头大的哈特忍无可忍之下开口厉声制止了两个家伙。
“够了!你们再浪费时间,我还怎么回去?!”
蓄势待发的瑟希立刻打住,转头愧疚地看向哈特。
“啊,对的,我还要送你回去······”
可是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她要怎么带着人坐菲林飞回去?
城堡那边的巡查肯定更严了,街道上,郊区边应该都会有人搜寻公主的下落。虽然她会隐身,但以她这鸡肋样的能力,是支撑不了‘三个人’的分量的,还都是短时间。
然而这要是再拖延下去,城堡那边就更乱了。
苦恼的揪着头发,又在空出的地方来回踱步,瑟希在想到什么后突然停住脚步,掉了个头跑向一个最高的架子,就在倒地的橱柜边上。
“这怎么会翻倒了?”
瑟希经过前迷惑的嘀咕着,不过眼下她也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现在的目标,是这个架子顶层的铁盒。
几次跳起都够不到,瑟希才转身就见哈特端来木箱给她垫脚了。
愣愣的点头说了声谢谢,瑟希踩上木箱后终于拿到了外壳生锈的铁盒。由于盒子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翻转了好几次才找到旋钮的位置。
盒子打开后冒出一股带味的灰色雾气,其中夹杂的颗粒比粉尘还大。就因为这,站着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摆手驱赶粉尘,又因喉咙发痒而咳嗽不止。
哈特的反应还更大,她的眼睛都发红了,鼻子里也像被堵住一样。厌恶与嫌弃超过了好奇,她捂着鼻子走远了几步才敢张嘴说话。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阵图。”
回答时瑟希已经拿出里面的‘麻布卷’了。这麻布的颜色很深,边缘处掉出了好多的线头。
放下铁盒后,瑟希小心翼翼的展开麻布,并蹲下将其平铺在地上。
麻布一摊开就占据了堪比大锅的面积,细看能发现它比一般的布料要更薄,也更轻盈,仿佛有一碰即碎的危险。
这麻布的正反面都用褐色的浓汁画着、写着奇怪的内容,一个个圆阵图案非常复杂,看得人眼花缭乱,扭曲的字迹比之前哈特在书上看到的还畸形。
除了圆阵和怪字外,哈特瞥见了麻布正中央的一个独特图案。
那像是个匕首,或者断裂的矛头。只有这个图案周围没有任何字迹标注。
在哈特仔细观察麻布时,瑟希已经整个人跪在地方眯眼寻找了。
从左到右又从上到下,找不到目标后她又把布翻了个面,趴在那撅起屁股费劲的看。
见人那么艰难,哈特本想开口问问对方在找什么,让她也来帮忙。可想起这些都是只有女巫看得懂的内容,她便放弃了这一念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瑟希眼睛快看瞎时她总算在麻布左下角的地方找到了她想要的圆阵。
“啊!终于找到了!”
欣喜的她迫不及待的起身,一头扎进自己的专属物品架那,拿起这个瓶子又抓上一把草根。期间她还不忘雀跃的回头看向哈特,安慰着对方。
“你再等等,我马上就能送你回去的。不要担心!”
瞥了眼在半空悠闲浮动的菲林,哈特迷惑地追问道。
“你不用飞的送我回去么?”
瑟希忙碌得来不及转身了,她摇摇头丢了一个‘不’字,在屋内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来。
见自己插不上手,哈特干脆就在麻布前蹲下,盯着被找到的图案看。
她能看出这是一个阵,不过,最适合它的名字应该是那些传说故事里用的‘魔法阵’一词吧。
大圆为外圈,内部还有两个同心圆,除此外能分辨出的就是个‘门’一样图形,以及门内一个扭曲的螺旋。而这些图形间的空白部分,全都是无法辨认的文字。
注视了片刻后,哈特又把视线转移到其他阵上。而她却被一个怪异的团吸引了注意。
那是在麻布上所有图案中最简单的一个,只有三个同心圆和一些看似凌乱的线条。但那些线条在圆内聚集后竟神似一只眼睛。
真奇怪。
凝视那不伦不类的‘眼睛’良久,哈特闭上了眼。
脑中出现了大致的轮廓,眼前仿佛出现了荧光的笔,根据她的记忆描绘出圆阵的模样。到无法进行下去时,哈特又睁开眼睛,再次盯着麻布上的图案记忆。
这样反复几次后,她很确定她已经把那图案记住了。
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何会对那个图案在意,哈特皱眉转身,企图让自己从那些她不可接触的内容上转移注意。
可她记下的眼睛圆阵却不断地在脑中闪现,催生出了一股微弱且怪异的冲动。
这和好奇很不一样,倒是更接近一种‘渴求’——她是想要找什么,然后画出这个图案······
这时的瑟希已经在菲林的帮助下清出了一片空地了,她将之前就准备好的瓶瓶罐罐一一摆好,又抽出了一根小臂长短的小刀。
站在空地中央,她深呼吸着右手拿刀,抬起左手。
刀锋上仿佛闪着银光,看着这小刀,瑟希畏缩的皱眉嘟嘴,最后还是一咬牙在左手上狠狠地割了下去,皮肤瞬间被划开一道口,在血液流出前仿佛都能看到皮层下的‘肉’都被分开了两半。
这一刀疼得瑟希不禁发出痛呼,也惊动了神游中的哈特。
瑟希伤口处流出的血滴下雨似的洒在地板上,虽然这只是个手心割伤,但这一情景依然吓住了哈特。
之前这人被她用匕首捅心口,被士兵们万箭穿身都不会有很多血,甚至没有血流出来。伤口总是几秒就愈合了,哪像现在这样。
“你在干什么?!”
哈特下意识的冲上前,伸手就夺取对方的匕首。
瑟希正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手现在不止一个割开的疼,还有被烈火灼烧的痛感。
然而她正想解释清楚,她的手就被对方抓住,一翻后被掌心朝上握着。
血流出刀口的速度变慢了,而她面前的人直接用衣袖擦去她手掌周围的血渍,在她疼得出声时低头凑近,轻吹着那个地方。
温热的气息打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上,也蹭到了手腕上的肌肤。这感觉软软的,暖暖的,像是谁在轻柔的抚摸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瑟希突然觉得手心一点都不疼了。
她动了一下小臂,想着就这样脱离对方的手。
对方可能以为她是因疼痛而抽动,擦拭轻吹的动作还更温柔了。
虽然这位公主殿下的表情还是和之前打她那样,凶巴巴的,不满的皱着眉。但这样的神情,貌似也和微笑时一样好看啊。
眼睛乱瞟的瑟希就这样放弃了解释。她本来是想告诉对方,她割手是准备用自己的血来画阵的。可看现在的情况······
还是等一会儿吧。
嗯,就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