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神域禁林野兽出逃,掩埋在地下深处的苏尔特尔蠢蠢欲动,阿斯加德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诡异的是这群森林恶魔在逃出禁林后俨然没有了动静,无人知道它们藏在哪里,或许是海底或许是天上,亦或许在九界之外,正因看不见踪影,所有士兵如临大敌,心焦如焚。
黑云覆盖整个阿斯加德,空气变得浑浊,索尔跨上战马安抚心浮气躁的阿斯加德士兵,他身材魁梧,背脊笔直,气势刚健,铠甲如同金色鱼鳞,双眸仿佛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焚烧至身后圣殿王座上的奥丁。
相传奥丁的至高王座,可以看穿九大国度的所有领域,自然也能知晓禁林灾害由谁引发。但当索尔以坚定眼神示意奥丁时,这个老者正襟危坐在王座上,两手扶着凤凰镌刻的黄金扶手,淡定摇头。
沧桑的皱纹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完好的左眼闪烁着和煦睿智的光彩。
索尔困惑,明明他已经全副武装蓄势待发,为什么奥丁不下达指令?视线望向弗丽嘉,后者也是一脸茫然摇头。
“报!彩虹桥发现火神大人!”巡逻队首领单膝屈地。
索尔如梦初醒,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难道又是洛基?这次他没有再看弗丽嘉,他淡定又从容的双眸直直盯着奥丁。多少年来,洛基屡屡犯错,因为她是女孩子,又是整个神域最小的公主女神,神族所有人都让着她,也是次次退让使她得寸进尺。
八岁时她变成一条蛇并且捅了他一刀;一百岁时她火烧学堂;三百岁时她将捅人示为爱好并且乐此不疲;八百岁时她的谎言已炉火纯青几乎天天戴着假面示人。而现在她不仅剪掉希芙女神的头发,还释放了禁林恶魔,犯下滔天大罪。这一次索尔也不想给她好脸色了,他发誓他再也不会为这个妹妹求情。
“哥,我把头发带来了。”
索尔怔然,双手僵硬接过基妹怀中宝箱,几日不见她似乎更瘦了,额头还有少许污泥,披风被海水浸湿,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好几天没洗过澡。
索尔张张嘴,从战马跳下来,将禁林一事硬生生咽了回去。
基妹打量他身后的兵队以及圣殿上的奥丁与弗丽嘉,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你们以为这件事是我做的吗?”她表情忽然转悲,哽咽的嗓音像古井下的悲鸣,泪水不自觉涌了出来,潮湿划过脸颊,翡翠般美丽的双眼此刻被雾气氤氲,哀怨又难受看着索尔。
被这样一双美丽又怜惜的双眼直视,索尔忽然没来由心疼起来,这种眼神就像对他剥丝抽茧,一层一层卸掉他引以为傲的盔甲,或许他对洛基太严格了,再怎么说她也是自己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索尔尴尬杵在原地,浑身僵硬,就连怀中抱着的宝箱此刻都如同千斤重,他喉咙异常干燥,仿佛有团火焰想要呼之欲出。
“没人怪你,洛基。”像是沉默了一个世纪,索尔终于说出他想说的话。
基妹闻言,用手捂住嘴,她那隐隐约约的啜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呜咽,长长的睫毛充盈挂着几颗水晶般泪珠。
“我真的没有错,哥哥。”她压抑痛苦的解释,仿佛有人从她灵魂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分离剥削出来。
索尔突然转过身,在所有人诧异眼神中走向大殿,向至尊王座上的奥丁单膝跪地:“父王,这件事一定和洛基没有关系!”他强行抽离了所有人对基妹的怀疑,将这件事数落为边防巡逻士兵的玩忽职守。
若非巡逻士兵的疏忽,这些禁林恶魔怎会出逃?
“索尔,我从没说过这件事是洛基做的,”奥丁字字推敲,有条不紊反驳了索尔的先入为主。
“这…”索尔的面子像阿斯加德勇士们挂在塔间上的号旗,被风阵阵打脸。
基妹擦干眼泪,跪在索尔身旁,奉上由侏儒国打造的斯基德普拉特尼船只,它能伸长和收缩,也能在陆地与大海中航行,是缉回禁林恶魔的不二之选。
奥丁面目没有一丝表情,所有性情被他收敛,他淡淡向索尔点头:“去吧,它们在中庭。”
收到指令,索尔没有一丝停留,按捺不住好战的野心匆匆从基妹身旁离开。
在离开大殿后,索尔忽然止住脚步,目光短暂在基妹身上有些逗留,支吾的嗓音有些低沉嘶哑:“希芙的头发,谢谢你,比以前还要美。”
真是个有异性没亲情的丑家伙!基妹只想揍她一拳,但现在她不能动,她还要保持受害者的姿态可怜兮兮。
看着奥丁还未下达指令让自己离开大殿,基妹眼珠一转,又硬生生挤出几滴泪,显得自己楚楚可怜。
“洛基,前几日我很好奇,我的冈格尼尔怎么不见了?”他似问非问的语气像把利剑割破空气,变成凌厉的寒风凛冽刮过。
基妹心里一咯噔,随着奥丁迟疑的语气心照不宣回答:“冈格尼尔跟随您多年,非常有灵性,或许它只是出去玩了,没过几天就回来了。”
奥丁淡淡开口:“当初送你进学堂时,你的思维不固定,在导师面前总是分神,现在你的想法怎么统一起来了?”他高深莫测的话混淆了基妹语言能力,她茫然看着奥丁不明所以。
“你这么聪明,能猜出冈格尼尔在哪吗?”奥丁一针见血,像是看清又像迷茫不定,让基妹有些颤栗,以往伶牙俐齿放在此刻有些拙嘴笨舌。奥丁是何等聪明,只要他愿意,坐在至高王座上,就像拥有无限海量知识与探视能力,能看穿九界所有领域,自然也能看懂她基妹做过什么。
“我错了,父亲,我不该贪恋您的法器。”基妹羞愧递上侏儒国打造的赝品冈格尼尔,虽和真品如出一撤,基妹祈祷只有一颗眼睛的奥丁发觉不出端倪。
果然,奥丁似乎没有起疑心,走下王座接过冈格尼尔。相反一旁的弗丽嘉却有些吃惊与愣神:“洛基,冈格尼尔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基妹不想被任何人戳穿禁林一事,再说回来,诸神之父奥丁纵然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日日坐在王座上观赏九界苍生,他总有吃饭睡觉的时间吧?指不定自己在禁林和侏儒国时他正有可能做着其他事情,不然早就一眼看穿冈格尼尔的不对劲,也不会大方从容从她手里接过法器。
基妹为自己的弥天大谎沾沾自喜,望着弗丽嘉的质问,她又露出满面羞愧措颜无地的表情:“都怪我,明明是女儿身,却妄想在战场帮阿斯加德惩处九界异类,所以偷了冈格尼尔日夜练习。”
弗丽嘉为之动容,声音也缓和不少,低柔说:“你是女孩子,切不可动武,所以我时常教与你幻术,但若你真想学习格斗,可以直接告诉我,没有哪个母亲会破坏孩子的期待。”暖暖的话像溪水轻轻淌过。
基妹点头如捣蒜。
奥丁深沉叹息说:“几天来的连日奔波你也累了,回去吧。”
基妹如愿以偿从地上站起,挺直背脊扫去膝盖灰尘,向奥丁与弗丽嘉微微点头以示尊敬,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殿堂。
“洛基。”奥丁若有所思叫住她,她一怔,有些僵硬扭转脖子,“我在的,父亲。”
“你是不是忘了承诺过别人什么?”
“好像没有吧,父亲。”
***
索尔在中庭屡战屡胜,拥有奥丁赐予的神域铠甲稳操胜券,他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很快捉回了潜伏在中庭的上百个巨魔,并一一缉拿归案。
回阿斯加德领功汇报任务时,索尔不忘经过基妹的宫殿,相比他王宫的寒酸,基妹喜欢用幻影石修饰自己住的地方。
云遮雾绕,矗立在山麓上的水晶银殿,历史气息浓郁,深褐色神域金属乌鲁外墙和铺满了盾牌与胸甲的高耸尖顶。
“希芙让我来感谢你。”索尔说这句话时眼睛不敢看着基妹,似乎介怀他数落过洛基的种种曾经,事实上从基妹掉泪那天起,他的心脏猛烈抽搐,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动剥离出来。
基妹冷哼,希芙发质并没有人人称赞的那么完美,相反有几缕发丝干燥分叉,被希芙头饰隐藏进去,只将柔顺发质暴/露在外面,才容易产生发质很好的假象,这些从基妹剪掉她头发时就一清二楚。
基妹眨眼,“为什么她自己不来?”
索尔面露难色:“希芙一向腼腆,你知道的。”
恐怕正抱着头发在宫殿自我欣赏吧?基妹没好气腹诽。
正说着起劲时,门卫忽然冲了进来,心急火燎连身份也顾不上,直接奔到基妹面前:“火神大人,天父传您进殿!”
基妹心里一咯噔,难不成冈格尼尔的事被发现了?她生硬着点头,脸色僵硬,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她转头看向索尔,索尔冷静从容给了她镇定的眼神。
“我和你一起去。”
那一刻,基妹有些感动,两耳发烫,心脏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如果她能发自肺腑流泪,此刻必是眼泪汪汪。可女人第一直觉告诉她,索尔只是答应陪她一起去而已,这种话的层面意思显而易见,没有掺杂任何超乎亲情之外的其他情愫。
想到此,基妹脸色苍白,眼神寒气逼人,翡翠般幽绿的双眸飞快掠过一丝不悦,阴晴不定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厌恶表情,她掏出小匕首头也不抬熟稔又利索直接捅向索尔。
“妹,你又捅我肾!”索尔吃疼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