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什沃思太太,伯特伦小姐,怎么了?”门外等候的女仆听到声音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黛西,只是我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杯子,等会儿我再喊你进来收拾。”茱莉娅不紧不慢地回答。
接着她继续说道:“亲爱的姐姐,你刚刚说出来的话,真不像是一个有修养的淑女应有的言辞。我不是一直帮范妮说话,而是你一直瞧不起她。你是我的姐姐,她是我们的表妹,我们三个几乎一起长大,抛开你一直以来的偏见仔细想想,你会发现她的心地比我们每个人都要纯洁正直。她并没有答应克劳福德先生的求婚,这正说明她有着一颗清醒的头脑吗?”
“她居然拒绝了,该不会是故作矜持抬高身价吧?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相信她最终会拒绝克劳福德先生,凭范妮还能找到比亨利条件更好的男人吗?”玛丽亚依然气冲冲的。
“玛丽亚,不要让亨利·克劳福德冲昏了你的头脑,我倒是认为范妮会拒绝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所有人结婚都只看重金钱。你和克劳福德先生在索瑟顿、在排练时发生的那些暧昧,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得出来。也许汤姆和耶茨先生从头到尾稀里糊涂,埃德蒙则和你一样被爱冲昏了头,其余人里至少玛丽·克劳福德是心知肚明,拉什沃思先生则是嫉妒已久,范妮作为旁观者也有些明白,她只是顾及姐妹情意保持沉默而已。”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她的守口如瓶喽!”
“至少你应当感谢她没有告诉父亲。你应该明白,亨利·克劳福德除了财产上比范妮占优势,他的人品比起范妮可差远了,如果你想不明白这一点,我怀疑你依然对他不能忘怀。”茱莉娅对玛丽亚的纠缠不休有些厌倦了,“莫非你觉得得到亨利·克劳福德的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爱情不是一件战利品,而应该是两颗平等的心灵互相滋养、哺育出的高尚情感,我认为范妮是不会爱上他的。”
玛丽亚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你觉得范妮会嫁给他吗?”“不会。”茱莉娅回答得斩钉截铁。
得到茱莉娅的回答,拉什沃思太太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之后走出了妹妹的房间。茱莉娅喊黛西进来将地上打扫干净,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玛丽亚有没有想明白,如果她再次遇到亨利,发生了原著里的私奔事件我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为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我现在就写信给父亲吧?万一不慎泄露一点半点对玛丽亚的名誉可是巨大的伤害。
第二天当茱莉娅再次见到玛丽亚的时候,她看上去比昨晚稍微平静了一些,但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除了拉什沃思先生谁都能看出来。
这位先生对妻子的状态毫无感觉,他正滔滔不绝地讲着他这些天遇到的那些大人物:菲茨威廉伯爵如何与他搭话呀,如何和和气气地问起了岳父托马斯爵士呀等等。从他的言谈看,他是一直把老丈人托马斯爵士的话放在耳边、奉为圭臬,频频引用,现在俨然觉得自己也有能力进国会为大不列颠的人民出一份力了。
有时候茱莉娅会暗自想大英帝国如果都是拉什沃思先生这样的绅士进入国会,还真是让人担忧呢?好在大部分绅士头脑似乎还是正常的。
用过午餐后,茱莉娅准备去一趟大英博物馆,这些年里博物馆又被捐赠了不少的文物和图书,现在馆内的图书馆藏书极其丰富。她打算去查阅一些文件资料,为新书的写作做好准备。虽然《尼古拉斯的探险之旅》和《爱德华·谢尔顿·库伯博士》两本书的成功已经让她增添了不少自信心,但是对于这本不一样的新书她还是有些担忧的。
再次来到大英博物馆不禁让茱莉娅回忆起十年前与达西先生在这里的巧遇,那时候她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英俊少年就是达西先生呀,也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达西小姐的朋友呀!在图书馆里查阅一下午的资料,晚上再回去写作,差不多有一两个星期她天天都是如此度过。
直到有一天拉什沃思府上收到了菲茨威廉伯爵府上发出的邀请函,邀请他们夫妇和伯特伦小姐参加舞会。伤心了不少日子的拉什沃思太太可没有心思惦记那个男人了,现在她打算买些新的珠宝首饰和衣服。说实在的,凭拉什沃思先生居然有幸收到菲茨威廉伯爵家的邀请函可真是叫他的妻子大为惊讶,
她一直以为伯爵大人只是敷衍客套呢!
她拉着妹妹茱莉娅一起坐马车往格雷斯丘奇街一带:“我听凯瑟琳说这一带住着不少著名的商人,希望今天我们能够挑到些好看别致的珠宝,要知道他们只会带着最好最贵的款式那些公爵夫人、伯爵夫人府上去,我们今天直接去他们的店里看看。”虽然这位太太的衣柜里挂满了衣服、珠宝箱里装满了首饰,但是每个女人都不会认为自己的衣服和珠宝多的。
到了埃尔默太太推荐过的那家珠宝店,两个人进去一看,只见这家店铺打理得整洁干净,布置得井井有条,珠宝首饰琳琅满目:南太平洋的珍珠、西印度的琥珀、哥伦比亚的祖母绿、印度的蓝宝石、斯里兰卡的红宝石和南非的钻石等和黄金、白银一起被制作成戒指、项链、手镯、头饰……一一被店主小心地摆放在柜子里。
“这个马赛克项链看上去倒是挺有特色的,上面的马赛克是意大利的匠人手工制作的吗?”拉什沃思太太询问店主。“是的,夫人,最近巴黎特别流行这样色彩绚丽的项链和耳环,您喜欢吗?”“帮我包起来吧。咦,茱莉娅,你怎么了?”
只见茱莉娅差点被一个冒冒失失跑进店里的小男孩撞到,这个孩子看上去才四五岁,他旁边一位美丽端庄的小姐正在不停道歉:“真是对不起,这位小姐,您没有大碍吧?都怪我没有尽到责任看护好表弟,爱德华,快点说对不起。”小男孩立刻听话地道歉。店主认识他,解释说这个孩子是附近的商人加德纳家的儿子,常在店里玩耍,估计是一时不小心。
“没关系,小朋友,我并没有受伤。这位小姐,你不要再自责了,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而已。”茱莉娅不介意地摆摆手,挑选起自己喜欢的饰品来。
她听见店主正在询问那位年轻小姐:“贝内特小姐,怎么你一个人陪爱德华出来了?”“我舅舅加德纳先生出门了,舅妈在做针线活,两个表妹和查理在家,爱德华非要一个人跑出玩,我实在不放心就陪他出来了。”
贝内特小姐?莫非这就是简?茱莉娅好奇地端详起来,她确实十分漂亮,脾气也十分温柔。这位小姐注意到茱莉娅的目光,立刻冲她笑了笑,似乎还有一丝歉意,之后她便带着小表弟回家了。她笑起来可真是甜美,仿佛一位天使,可惜我不能冒冒然就与她交往,茱莉娅心想。
等拉什沃思太太和茱莉娅选完首饰,坐在马车上准备离开这个街区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另一辆马车,车上正有一位茱莉娅认识的人准备下来——宾利小姐。
此时茱莉娅·伯特伦可以确定刚刚那就是简·贝内特无误了,宾利小姐明显是来看望朋友的,但是她看上去毫无喜色,一直神色不定,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拉什沃思家的马车。
拉什沃思太太好奇地问:“亲爱的,你看到认识的朋友了吗?是谁?怎么不打个招呼?”“是在达西府上结识的宾利小姐,但是我觉得她并不会希望我出现在这里与她打招呼,玛丽亚,我们先走吧。”
回到家里仆人递过来一封曼斯菲尔德的来信,是伯特伦夫人写的,信上说的正是她们已经知道的那个消息:
“亲爱的玛丽亚和茱莉娅,我得愉快地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估计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克劳福德先生居然向范妮求婚了。一定是因为那天为范妮和威廉举办的舞会,那天晚上我特地派查普曼太太去帮她打扮了。我发现范妮还是很能体现我们沃德家的血统的,她打扮起来可真是个漂亮姑娘,克劳福德先生显然被她迷住啦。这个姑娘现在还有些犯傻,托马斯爵士和我都已经劝过她了……
另外最近范妮要陪威廉回朴茨茅斯一趟,托马斯爵士说她有义务去看看她的父母,说实在的,他们都已经分别这么长时间了,我真看不出有什么必要,而我却这么需要她……希望你们早日能够回来。”
拉什沃思太太这时已经冷静多了,应该说虽然她变了脸色,但是还能克制得住,在拉什沃思先生和仆人们面前她还能敷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