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盟海誓》,你们居然选择了这个剧本,埃德蒙,你没能阻止他们吗?”茱莉娅没想到她一再劝说埃德蒙参与剧本的选择,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原本的剧本。
这几天茱莉娅一直忙着创作,在彭伯利庄园看到的书给了她不少灵感,让她对《爱德华·谢尔顿·库伯博士》一书(注:前面提过的关于科学怪人与各地奇闻怪谈的书,茱莉娅借此提出了一些科学幻想,其中一些其实是被后来的科学家证实的一些事实,一些则是幻想)的写作越发得心应手起来,要知道灵感一来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借口自己要给朋友写信,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写作,脑子里全是尼斯湖的水怪啦、某地的所谓女巫啦之类的奇闻逸事。完全不知道最近汤姆和玛丽亚他们到底讨论了什么。
原来因为茱莉娅不参与演戏的缘故,他们毫无争执地就分配好了角色,一切与原著分毫不差。埃德蒙全然没有起到作用,甚至,在那天晚上,在讨论到安哈尔特由谁演的那个晚上,他被克劳福德小姐迷昏头啦,第二天居然反口同意饰演安哈尔特啦。
“埃德蒙,你疯啦,爸爸会气坏了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到时候我可不会为你说话,你已经完全被情感控制了大脑啦!”茱莉娅大声嚷嚷道,“依我看唯一可怜的只有范妮,汤姆和玛丽亚凭什么逼迫她演戏,如果说演戏是他们的自由,那么不演戏也是范妮的自由,姨妈居然还以此指责她,实在是不讲道理,昨天晚上我差点因此与姨妈大吵一架。”
“亲爱的茱莉娅,昨天你也听到克劳福德小姐为范妮说话了,她待范妮多么亲切呀,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就是为了范妮我也该好好对她。何况你和她也是朋友,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和一个陌生人演戏吗?把这件事控制在曼斯菲尔德不也正是我们最初的愿望吗?”
“天哪,埃德蒙,我不敢相信这是你说出来的话,你怀着一个自私的目的去做这件事情,还要打着为了范妮的旗号。既然演戏是克劳福德小姐的选择,那么她应该很清楚会遇到什么,再说,如果她不愿意,完全可以退出呀。”茱莉娅对埃德蒙失望透了,她不想说得太过直白,其实她心里对克劳福德小姐的花招再清楚不过:毫无疑问她用了心计,既然她此前从未关心过范妮,现在这关心里有多少真心就值得怀疑了。她赢了,既得到了范妮的感激,又得到了埃德蒙的。
这里我们要为克劳福德小姐说句公道话,她不是一个全然虚伪的人,只是一直以来的教育害了她,她时刻都想要赢得别人的喜欢,也就难以让朋友看到她的真心了。因此,茱莉娅对于克劳福德小姐也未交付真心,也就不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看待问题,大家都是如此——总是站在自己亲近的人那一边。
茱莉娅一想到可怜的范妮不仅要忍受嫉妒的折磨,还得担心害怕大表哥、大表姐和姨妈逼迫她演戏,
心里就不好受。之后她一直陪伴在范妮身边,不理会克劳福德先生和耶茨先生的献殷勤。
亨利·克劳福德也不在意,自他从妹妹那里得知茱莉娅估计是真的不喜欢他后,虽然内心有过那么一种征服欲,但是他天生转换心思快,碰了几次钉子便不再找麻烦,加之他忙着与另一位伯特伦小姐调情,便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省得格兰特太太老是期待他结婚。
“真奇怪,茱莉娅居然没有爱上亨利。”格兰特太太奇怪起来,“亨利是多么完美的一个小伙子呀,我没法相信茱莉娅居然不爱他。“这位小姐的眼光可比她的姐姐要高多了,我估计她看上菲茨威廉伯爵的外甥达西先生了,她可是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达西小姐的好朋友。我知道伦敦至少有三四位地位比她高贵的小姐都想要嫁给那位先生,没想到茱莉娅·伯特伦心思不小。”克劳福德小姐冷冷地讽刺道。
“那位先生收入很高喽?”“差不多有拉什沃思先生那么多吧,而且长得一表人才,父母都来自于高贵的家族。”
“照这么说看来两位伯特伦小姐都要高嫁啦。”“我看可未必,那位先生可不好讨好,至今我没有听说他喜欢上哪位小姐。至于伯特伦小姐,我敢说她已经爱上亨利了,你最好劝她多为拉什沃思先生着想,这样才对她有好处。”
“怎么可能?她那么喜欢索瑟顿。如果你坚持这么怀疑的话,那么演戏结束我们得与亨利好好谈谈,如果他对伯特伦小姐无意,无论他多么不情愿我们都得劝他去别处避一避。”
这对姐妹俩的对话全然暴露了她们的真实为人,而另外一对姐妹也有一番对话。
“玛丽亚,我想你现在总该承认了吧,你爱上克劳福德先生了,如果不是因为正在演戏,我想你们的种种举动早就瞒不过人了(尤其是埃德蒙)。”在一次排练结束后茱莉娅私下质问玛丽亚。
伯特伦小姐对这个问题感到很为难,她一直一来总是含糊其辞的声称:“我们只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与克劳福德先生之间的友情是纯洁的,我的心依然属于拉什沃思先生。”但是今天晚上,看到实在回避不了这个问题了,她现在也确实只想得到克劳福德先生,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她说道:“茱莉娅,我想你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一直清楚拉什沃思先生是何种人,一想到他我就……。一直以来我都在忍受他愚蠢的话语和举动,我想我还是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吧……”
“得啦,玛丽亚,你可不是自己说的那么清白无辜,你又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认识拉什沃思先生,当初没有人逼迫你要与他在一起,是你自己接受他的追求的。确实,我很了解拉什沃思先生,所以我那时候费尽心思劝过你呀!当时你是多么信誓旦旦啊,你可没有听过我的话呀!”
“我能做什么呢,这个社会总是要求女孩子一旦接受男人的追求就要从一而终,而男人却可以对定下的婚约反悔,当时我确实爱拉什沃思先生,但是现在。”玛丽亚顿了顿,“现在情况变了,我的心已经属于另一个人,我能怎么办呢?难道我可以对拉什沃思先生说,我不爱他啦,让他不要再向我献殷勤。”
“没错,这个社会的种种习俗确实对女人不利,但是这不是你的借口。姐姐,既然你改变了心意,你就不要再给拉什沃思先生鼓励,他的愚蠢不是你们这样欺骗他的理由。至于你们的婚约,既然还没有正式定下,等父亲回来,你完全可以向父亲说清楚,告诉他你发现你无法与拉什沃思先生一起生活一辈子,父亲会处理好一切的。”
“告诉父亲,天哪,那我才是疯了,托马斯爵士肯定会严厉惩罚我的。照我看父亲也不会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满意的
,拉什沃思先生的门第、收入无可挑剔。”玛丽亚不停地摇头,显然不同意把这事告诉托马斯爵士。“如果他了解拉什沃思先生的真实水平,我想他会同意的。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问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坚持自己的心意,而不是左摇右摆。”
玛丽亚对此不置可否,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当地年轻小姐们的领袖,父母心目中完美无缺的长女、宠儿,如果,如果说父亲知道了这一切,她不愿这么设想……在茱莉娅就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我想你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吧,我的婚约到底应该如何我会做决定的,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希望你能够处理好,在你的最终决定定下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我不敢保证别人不会看出来,希望你能够收敛一些。”茱莉娅说完就走了。
然而除了范妮,大家并没有看出茱莉娅所忧愁的这件事情,大家的心思都在另一件事情上——演戏。或许范妮对埃德蒙暗示过一两次,但是埃德蒙有他自己烦心的事,他的理智告诉他此刻大家的行为是错误的,他的情感却又不听使唤地琢磨着克劳福德小姐的要求,范妮的暗示太过委婉了,他毫无所觉。诺里斯太太则忙着斤斤计较与自己今天替托马斯爵士省了一点钱,明天替托马斯爵士省了一块布,没有人比她更会精打细算。
茱莉娅不打算违背自己对玛丽亚的承诺,她看透了自己的姐姐:如果克劳福德先生不给她承诺的话,恐怕玛丽亚是不会对拉什沃思先生放手的,别看她说的那样动情、那样伤心,每个女人发起狠来都是六亲不认的,她还没有做好要与玛丽亚公开决裂的准备。“往好处想,至少我没有结婚的打算,就算一切发展到最坏的事态,玛丽亚的事情对我毫无影响,父亲至少不用担心另一个女儿也私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