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欣被吓懵了，眼睛倏忽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人，像豹子一样越过沙发，一步就窜到她面前。
她本来正往门外跨的脚僵在原地。
之后，“啪”地一下就被反扣在落地玻璃门上。
那人扣住她的双手，整个身躯直压而下，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上，眼睛危险地看着她的眼睛。
纪欣的心脏都要骤停了。
胸腔涨的要命，呼吸不由自己，眼睛惊慌地看着他。
过去他惩治她的画面，纷至沓来，不由分说钻入她的脑子里。
她是真的怕，怕成本能，怕成阴影。
有那么一时片刻，求饶示弱的话冲到她的嘴边，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她的目光，无意间屋里吊灯的暗影。
这是她的家，是纪家，不是贺家。
她曾在这个家里，骄傲如公主，何时惧怕过谁？
纪欣要出口的话戛然而止，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把自己的目光转回到贺东宇的脸上，与他对峙。
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她的丈夫，她也不该再怕他。
她的理性渐渐回来，尽管声音里还带着颤意，但还是开口，“贺总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种暴力？”
她听到他把牙齿咬的“咯吱”做响，呼吸的热气喷洒到她的脸上，像火。
之后，按着她的手松了松。
纪欣刚想走开，就又被他捉了回去。
他的声色喑哑低沉，触到她的耳边“我从未想过对你用暴力。”
纪欣笑了。
那些他们的过去，她尽量不去想起，只针对眼前“那贺总这样抓着我是要干什么？”
贺东宇垂眸看她。
眸光几经变幻，巡视在她的脸上。
最后，他终于把手松开。
纪欣身子往下滑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直了，她往旁边挪出两步，躲开他。
贺东宇一时也没说话，脸半侧隐在黑暗里。
两人僵持了半分钟左右。
纪欣数次看向门口。
她想走，她不要跟这个人相处，他此刻的样子实在太吓人，纪欣自己都不敢保证，刚才的情形再来一次，她是否还有理智，让他松手。
“啪”
耳边一声轻响，纪欣的眼睛被闪了一下。
屋内大亮，原本站在门口的人，已经回到了客厅中央。
他的头发有些乱，面色阴沉而孤冷，声音比刚才还哑，好似刚刚经历一场大难，艰难归来。
“过来坐。”他说。
纪欣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的沙发。
挣扎数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触怒他，慢慢往沙发边走。
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选了个边角，坐了一点点。
贺东宇眸光灰暗地瞄了她一眼，抬腿过去，坐在她旁边。
沙发被压下去一边，纪欣的身子也跟着颤了一下，手赶紧扳住旁边的扶手，这才坐稳。
他的眉头又皱了一下。
片刻，他才开口“你说过，事情都过去了，所以，我现在要你一句实话。”
这话没头没脑，纪欣不知他要讲何事，一时也没应声。
贺东宇两手肘支着自己的膝头，身子微微往前倾，此时，就转头向后，盯着纪欣。
她心里乱跳一下，以为他要问小荣荣的事，紧张的手指甲都抠进了沙发里。
“怎么，实话对你来说很难？”他再问，已经显出不耐，身子一下子坐正，看她的目光也凌厉起来。
纪欣空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
打定主意，只要他问小荣荣的事，她就照着谎言说到底。
反正他现在肯定没有证据，否则不会用这种方式跟她说话。
这么一想，反而安定下来，向他点头。
贺东宇轻“哼”一声，开口“你那年在湖里溺水，追你的人有五个对吗？”
纪欣快速看了他一眼，不懂他为什么，在此时提这些陈年旧事。
“说话。”
贺东宇的声音突然提高，眸光也一下子阴鸷起来“你非要这么磨磨迹迹吗？一共就几个人，你不识数，数不过来？”
纪欣被他吼的差点跳起来。
随后，也一下子也被激恼了，“我当然数不过来，我当时只顾着逃命，哪里会去数他们有几个人，长什么样。人是你去叫去的，你心里不是更清楚吗？”
贺东宇的眼球震了一下，眸光更危险地看着她。
纪欣从沙发上站起来。
跟他平座在一处，压力实在太大，而且她接下来说的话，他肯定也不会高兴，还是做好逃的准备吧。
“你不要我的孩子，要把他打掉，我不同意，你就找人强行带我去医院。那些人在追我的时候，早就把这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压在她心里那么久，她以为永远不会说出来。
可是今天，涉及到小荣荣的生死，她还是没法淡定。
纪欣的眼前一片朦胧，嘴角却带着冷冽的笑“贺东宇，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狠的人，你与向雪雅真的是绝配。”
她说完这些，再无法再这里呆下去。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让她也无法平静面对这个人。
她夺门而出，却在出大门以后，又茫然不知所措。
杜家不是好能哭的地方，他们对她越好，她越不想在他们面前脆弱掉泪。
尤其是还与贺东宇相关，要是让景平知道了，定然也会难过的。
可是她无处可去，犹豫再三，还是向杜家走。
只是到了门口，她又一下子错开步，走向另外的方向。
今晚就任性放纵一次吧，不要面对那些熟悉又关心她的人。
纪家的老房子里，贺东宇坐在沙发里像一尊雕塑。
刚才纪欣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到了，并不陌生。
不久前，他在万吉福的嘴里听到过同样的话，只不过纪欣说了前因后果。
他也想起了来龙去脉。
他心里乱糟糟的。
今晚，他实在没想与她争吵。
但他又搞不懂，自己费心力把她引来又是做什么？
把向雪雅赶走，真是为了她又怎样？
她现在还不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不是跟人家有了孩子？
向雪雅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她婚内出轨也是实情，没有冤枉她，那些过去对她做的事就不叫过份。
那自己还跟她费这劲做什么？
手机在他身边震动，屏幕上显着宁剑的名字。
贺东宇接起，那头立刻扔来一颗冷雷“贺总，纪小姐没回杜家，一个人往外走，我看着情况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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