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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九(1 / 1)

寒儿是当初凉风去云滇时唯一没有武功的人,那些精英被点了穴由于有内力尚可为自己保得一线生机,可是寒儿就没有那么幸运。

虽说穴位到了一定时间可以自动解开,可是她还是废了起码比别人要多一天的时间,那时已经开始损伤了根本,要醒来,怕是很难。

绿葶揉揉脑袋,这些精英的内力居然都因为一个点穴的手法消了大半,而点穴,是绿里手下七杀之一的蛇七专门修炼的。

绿里这几天心里也十分烦闷,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信出了问题,那次陆行之听到他说凉风下落不明之后,这些年一直保持得很好的温柔人设,彻底崩了。

“回来的那些精英,保护不利,全部杀了。让淮右来见我。”陆行之的手紧紧攥着,他气得青筋都要爆起。

绿里却摇摇头道:“他们能赶回来已经极为不易,淮右……到了山庄之后说了一句蛇七是叛徒后就倒了。这次还多亏了在云滇的暗线,若是没有他们护送,他们可能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陆行之闭上眼睛,觉得自己需要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凉风主动去云滇是因为收到了绿里的信,可是绿里并没有说自己将这封信发出去过。

他和绿里从小认识,绿里不可能骗他,只能是蛇七利用了这封信,把信发给凉风引诱她去了云滇。

把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点穴定住,只是为了带走凉风,那么目的又是什么,是要陆绝山庄的什么?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已经设计好的?

“是不是西楼。”陆行之想不出其他还想要和他作对的,这些年西楼将该得罪的都得罪过了一遍,不还剩下他陆绝山庄?

“是,回来的人说凉风问过一句话,问他是西楼的什么人,只是由于他们都背对着那个人,所以没有见到真面目,凉风是被下毒带走的。”

陆行之站起来:“去一趟云滇。”

绿里却拦住他,“若这是一个诱饵呢?以凉风做饵,引你过去,你若中了他们的奸计,山庄要怎么办?”

陆行之怒道:“可我不能不管她!我不知道她和西楼有什么联系,或许这一次也是她和他们联起手来要我的命也说不准。”

说到后面,陆行之很无奈地笑了一下,绿里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无力地摇头,陆行之靠在桌角,转身给了绿里一封信,“你看这上面的字迹,和云滇时我们截取的西楼楼主的字迹,有什么区别么?”

绿里接过来看,神情越发凝重,西楼那封信他是见过的,还命人拓了下来带给顾莹,让她留意。

如此看来,笔迹竟是一模一样,可是这信上的内容只是在说一些家常而已,光凭这个难道就能确定凉风和西楼有什么牵扯吗?

把信默默地递还给陆行之,只听陆行之继续说道:“这两年凉风对我越来越冷淡,有时候我甚至都能看见她对肉团在笑,可是一看见我,那笑容就淡了下去,一点预兆没有。我还以为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没想到,她好像已经开始和别的男人有了牵扯。”

绿里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捶了一下,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听见骄傲自负的陆行之说出如此不自信的话。

陆行之这些年有多宠爱凉风,山庄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说变心,绿里觉得不太可能。

陆行之曾经视女人为玩物,就像是养宠物一般,高兴了就逗逗,不高兴就弃之如敝屣,可是凉风绝对是他用了真心对待的,绿里看得出来。

陆行之当年出生的时候,有云游的僧人来陆绝山庄做客,那年江南大雨,僧人看着这反常的天气,听说陆绝山庄的夫人即将生产,轻轻摇了摇头。

陆泉知道慧星法师德高望重,将孩子抱在他面前希望能帮自己的孩子取一个名字,谁知慧星法师却道:“这孩子天生七情六欲少一情,今后怕是要犯不少事。”

“大师这是何意?”抱在怀里的孩子还闭着眼沉睡着,陆泉的脸上满是担忧。

“用家族势力作为束缚,在他成年时把担子交给他,今后……他会遇见那个值得他付出所有的一情。”慧星法师只留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没有再在陆绝山庄待下去,名字也没有取。

后来陆仪还是翻了族谱,请了风水大师来为这孩子取了名字,名为陆行之。

勤而行之,将来……他是要身负重担的人。

陆泉的夫人身体孱弱,陆泉心怀娇妻,便真的听从当初慧星法师说的话,陆行之十六岁那年就将陆绝山庄所有的担子给了他,亲自教导了一年后陆泉离开。

陆行之彻底接下陆绝山庄的各项事物,少年老成,确实如此。

有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陆行之禁不起诱惑,初尝禁果,那滋味确实不错。

可他觉得没有一个是真正能闯到他心里的,他开始记录自己养女人的过程,她们会有不同的反应,也有因为受不了他占有欲而想逃离的,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陆绝山庄。

一切都只是肉体上的欢愉,逢场作戏般,养了几个女人后,他也像是腻了,开始流连青楼。

在十九岁那一年,他看见了凉风。

最初也有记录,后来他觉得,还是把她放在脑子里比较好。

他沉沦了。

绿里想起当年陆行之的那些荒唐,再看看他现在对凉风的深情,这一切果然都是命数。

当年他由于贪玩,去听陆行之父亲的墙角,得知他缺一情的事,其实还在心里觉得不解,什么叫缺一情?

后来看了陆行之对那些女人的态度,绿里曾有一段时间都不想理他,但毕竟还是兄弟,对别人做的再过分,他也没什么权力去说。

直到陆行之遇见了凉风,绿里觉得有些欣慰,他居然开始教授一个女孩子武功,眼中的光越来越柔和,绿里才觉得,陆行之似乎正常了一些。

后来陆仪被允许进入陆绝山庄,陆行之终于和他荒唐的过往说了再见,绿里无不是替陆行之高兴着的。

“你若是想去云滇就去,我不拦你了。这次,我们需要展露些实力了。”上次去云滇的时候他们没有派多少人过去,凉风在陆行之心里如此重要,这一次凉风被人如此光明正大地带走,少不了被江湖人看笑话。

陆行之道:“派一半的人去云滇,务必将她平安带回来,只要她留在我身边,怎样都无所谓……”

当天就准备好了一切前往云滇,陆行之没有骑马,他实在是心神不定。

坐在马车里他也只是闭着眼睛凝神,手上一直触着一块半环玉佩,另一块在凉风那里,是他买来的,并且要她随时都带在身上,凉风看了也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

是从那一次她一声不吭离开陆绝山庄开始,那天她只见了了尘。

了尘,西楼,他们究竟有什么联系。

“想办法拿到真武那个了尘道长亲手写的东西,越快越好。”陆行之命令道。

陆仪在外面听到陆行之的话,连忙道“好”。

到达云滇,已经是七日后了。

凉风到云滇也已有半月之久。

这些日子君子昂倒是没把她怎么着,甚至连肉团都给她带过来了,肉团依旧很黏她,时时刻刻要她抱着。

这里是西楼内一间很大的别院,虽然没有江南那般温宜适人,但也算是奢靡了。

只是房间内的几样摆设便是价值不菲。

君子昂是如今的二皇子,想必太子之位,他和君子珩会争得很凶。

凉风每天都能看见君子昂,她不禁有些纳闷:“你可是堂堂二皇子,便是每天都闲赋在云滇,没事就组个西楼玩玩?”

他们在这别院的院子内,凉风坐在一张竹椅上,旁边有一方石桌,君子昂坐在石桌另一边,他俩表面上看上去十分惬意。

尽管君子昂并没有向凉风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凉风还是能猜出来这个人就是二皇子君子昂。

因为小时候子珩哥哥和她说过,诸多皇子就这个君子昂和她的母妃长得最像,一双狐狸眼睛,和他母妃一样是个惑乱后宫的。

想到这凉风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她知道自己是筹码,君子昂现在一时动不了她,还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是凉风并不领情罢了。

她不知道君子昂口中的“大礼”究竟是什么,不过仅凭她的第六感,她觉得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君子昂看着这个同她微笑,假装失忆的妹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无意从了尘口中得知她像是想起什么,再加上自己皇叔亲自去唐门看望,君子昂越发确定她就是虞溱,可是她就是不承认,这让君子昂十分头疼。

酝酿了快两年,陆绝山庄,天下第一庄?他倒是想会会。

“西楼,并不是我的。我只是和西楼楼主达成了一笔交易而已,交易完成,我自然和他们也没了任何关系。”君子昂将自己撇的一清二楚,皇家众人权术心重,说的便是如此,任何人都可以利用,只要有价值,能完成他们想要的。

凉风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冷,“你可真是无聊。”

“其实我十分不解,你明明已经恢复了记忆,却不肯回开封见一面北宁王,你是不是特别恨他?你的母亲当年血脉逆冲难产身亡,而你又被北宁王妃命人丢了去……这样说来,不想承认自己是虞溱倒也真是情有可原。”

凉风长睫颤了一瞬,君子昂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知道,君子誉即将到达云滇,所以他的杀手锏,也必须要亮出来了。

“现在好不容易在陆绝山庄当上了庄主夫人,我听说陆行之为了你还给唐门送了不少东西,让唐无忧认你为义妹,还取名叫唐无虞,无虞无虞,可真是有深意啊。如此宠爱,我想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想放手吧?”

凉风的笑容淡了下来,她看着君子昂得意洋洋的脸,吐出令她厌恶的话语:“可是这两年你为什么对陆行之突然就没那么上心了呢?虽然我听说陆行之年少时风流成性,不过他对你倒真是极好啊?”

“你在山庄安插了探子,倒是知道的不少。”凉风回避问题,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君子昂莞尔笑道:“是,还不止一个,在你身边的,最多。你想知道有谁吗?”

凉风嗤笑,“你会告诉我?”

“无所谓啊,反正都是弃子,告诉你也无妨。”

“你是想让我帮你清理门户吧。”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有下人端了些小食上来,君子珩挑了一块衔在嘴里。

凉风叹了一口气:“聪明可以让我活下去,如果不是当初我聪明,我说不定都没有机会看一眼庄主。”

下人退下,凉风习惯性地道了一声谢。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她能在绿葶身边做事并且取得好感,她是没有机会去看陆行之和绿里练剑的,更没有机会被他看见,让他知道她天赋高,还亲自教她练剑。

现在想来,居然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长风阁有一个昭娘,她是西楼楼主见过的最贪心的一个,你知道她交换的条件是什么么,说来特别好笑,她想让陆绝山庄覆灭,还想全身而退,还想要我们帮她杀一个人,名为……陈什么来着。”

“陈微竹。”凉风替他说道。

“对,就是这个名字。”

凉风像是被逗笑了一般,“这么多年我都忘记有这么个人了,确实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想要陆绝山庄覆灭,怕是她死了都做不到。”

昭娘……凉风摇摇头,没想到她倒是恨到陆绝山庄头上来了。

“哈哈哈……西楼楼主特别有意思,我想你也应该认识的。”君子昂话匣子像是打开了一般,居然有些停不下来。

“我认识的人来来去去不过那么几个而已,要不你还是直接说?我也不想猜了。”凉风其实听他的语气在心中已经开始隐隐有了答案,君子昂点点头,他竟有些手舞足蹈,话还没说出口,便已经倒在了桌子上。

凉风觉得事情不对,现在应该是可以逃的时候,可是她不能使用内力,这下要如何是好。

她刚站起来,一个白衣飘飘的人用轻功落到她面前,凉风定在那里没有动弹,她看着面前的了尘,“呵”了一声。

了尘看着站在那不动的凉风,眉宇间还是轻松,他慢慢朝凉风靠近,不紧不慢。

“了尘道长,西楼楼主,就是你吧?”她看着了尘,想起当年那些偶遇,巧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个笑话。

了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看着凉风,想起自己十多年前曾经看过她放纸鸢。

君子昂的目的他很清楚,无非是拿她当棋子,去和北宁王府谈条件。

得知她是虞溱的那一刻,了尘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当初在九华遇见,他只当是上天的安排,听她不自信的话语,了尘那时对她并不在意,却不自然的有被她影响到。

杀了武家七十三口人,他剑尖染血心间却麻木。

自从南家当年被人冤枉,父亲费劲千幸万苦将他送进了真武学艺,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全家被灭门,无一活口。

心里会没有恨吗?

尤其是自己被师兄打压,恨他,却无可奈何。

后来有了自己的势力,第一件事情便是杀了师兄,为了不被人看出来,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了一出戏。

之后一直到现在,组建西楼,君子昂找上门来,说是可以为他南家平反,只要,自己能将西楼的势力借给他使用。

这些年了尘答应了他太多条件,直到最后发现君子昂只是玩乐而已,他就已经彻底没了念想。

虞溱,是个很可爱的孩子,但是她太忧郁,心里总是想着事的样子,小小年纪眉头却总是蹙起。

他们很早之前便见过,北宁王和南丞相,一直都是挚友。

凉风看着了尘一言不发的模样,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我真觉得我是个傻子,这么多年了,一个不够,还要再来一个。”

陆行之将她当成玩物一般的养着,了尘也从来没对她说过实话。

那些信……那些信究竟有什么用,是了尘亲手写的吗?南邵齐……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带你走。”了尘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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