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的过程非常不顺利,情况危险,但好在遥襄头脑清醒,她知道六大派皆遭汝阳王府的毒手,只有明教安然无恙,她便循着来路往漓水的方向奔逃。
若是进入到明教的势力范围内,这些元人也就不敢太过嚣张了。
从今凤过漓水到事发的小镇,峨眉不过才走了一上午,可遥襄从小镇往回逃,逃了一夜还未能到达渡口。
不过好在天亮后,她似乎暂时甩掉了追捕。
为了防止汝阳王府的人在渡口布置眼线,遥襄沿着漓水下游往上走,想找一处相对狭窄的流段游去对岸。
穿梭于稀疏的树林中,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遇到明教教众,该如何解释她去而复返?
而且,明教现在......应该很不待见她吧。
遥襄颇为苦恼地吐出一口气,用袖子抹抹额角上的汗,心想,既然汝阳王府的人已经甩脱了,那她再去昆仑也没什么收益,毕竟,她是峨眉弟子,灭绝师太的徒弟,没有任何立场主动向明教求助。
想到峨眉山上的那几个留守弟子,遥襄在心中默默打了个叉。
这也不行那也没用,她该寻求谁的力量营救师门呢?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遥襄眼神一亮。
她去武当请武林泰斗张三丰张真人出山,如何!张真人虽然没见过她,但她可以用倚天剑展示一套金顶九式。记得书中有张三丰被少林叛逆偷袭受了重伤这一情节,若她把贼人拦下,张真人无恙,岂不就能随她一道去大都救人,至于随行的是武当的哪个徒子徒孙,那就不是她在意的事了。
就这么定了!遥襄跳起来搓了个响指,一抬头,竟然发现河道近岸突起的大石头上挂着一个人。
可把她吓了一跳,响指都搓哑火了。那人仰面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显然是从上游冲下来被石头拦住了。
遥襄走近一瞧,心里咯噔一声,这人竟然是把自己气下光明顶,教师兄师侄们好顿寻找的殷梨亭!
“殷六侠?”她试探着唤了一声。
殷梨亭毫无反应,他双目紧闭面色青灰,身躯随水波缓缓浮动,不好分辨呼吸是否存在。
想到他极有可能被大力金刚指捏碎了四肢,又被扔进了漓水,许是......已经死了,遥襄迫使自己收回目光,便要提步离开。
可是两脚像灌了铅似的,如论如何也迈不出一步。
不管怎样,还是把人捞上岸,简单收殓一下吧,遥襄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她向对岸扫了扫,然后咬咬牙,涉入水中,将自己暴露在开阔的河道表面。抓住殷梨亭手臂的那一瞬,遥襄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殷梨亭的身躯很硬很凉,超乎想象的凉,可在接触的一刹那,遥襄就知道,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可是......她该如何安顿他?
带他走?那她就不用干别的了。把他留下?又无异于让他等死。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殷梨亭交到张无忌手中,可一来时间不等人,二来张无忌没想原著那样大放光彩,未必就能当上明教教主,小人物一个,上哪儿找他去?天鹰教吗?那还是算了......
正苦恼着,遥襄把殷梨亭拖上岸,放其躺平,顺手去摸臂上的关节。
“咦?”遥襄一愣。
她跪下去摸殷梨亭的另一条手臂,然后是下肢,惊奇地发现殷梨亭骨骼完好,没断也没碎。
只接触了这么一小会儿,遥襄就觉得指尖凉得受不了,她忍不住搓搓手指放在嘴边呵气,继而运转真气汇聚于两指,飞快在殷梨亭身上点了几下。
“殷六侠,殷六侠?”她拍拍殷梨亭的面颊,试图把人唤醒。
殷梨亭的眼睑开合了一下,除了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遥襄怔了片刻,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过殷梨亭的一只胳膊绕在脖子上,一鼓作气把人扛起来。
内心无论多么理智,但真正实施起来,根本硬不下心肠。
这不是不相干的人,这是一个相识,对她对峨眉都很友善的人。
虽然现在她自身难保,但她还是想找个地方把殷梨亭安顿下来再作打算。
....................
处处泛着青苔的小路上,遥襄见远处有辆拉柴的板车徐徐行来,便跑上前去。
赶车的是两个青壮汉子,见一个姑娘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
“姑娘......”
“二位大哥,能不能帮帮忙,接你们的车一用?”
其中一个汉子温声问:“你要做什么?”
遥襄犹豫了一下,“有一个病人,我需要尽快把他送到医馆医治。”
两个汉子同时面露难色,“姑娘,这恐怕不行,我们哥俩给东家送货,误了时辰,可担待不起。”
遥襄急忙接道:“你们要去哪个村子,捎我们一段好不好......”
她逃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已精疲力尽,让她扛着殷梨亭长途跋涉去找农家借宿,实在太难为她了。
两个汉子瞄了瞄遥襄腰上的两把剑,接连摇头。
遥襄以为他们不想沾惹江湖中人,心念一转,觉得这倒是好办。
她二话不说摘下颈间的银项圈,递到汉子面前,神色疲倦,强笑道:“二位大哥行行好,我叔叔病了,你们若是怕惹上是非,这车这货还有你们的工钱都用这个抵......”
她的这个银项圈比一般的要粗很多,当年师父让银匠打得时候特地吩咐的,说是怕细了拴不住她,买下这辆破板车简直太亏。可眼下她身上就荷包里有几枚铜板,头上戴得是荆钗发带,能打动这两个汉子让出骡车的,只有这根项圈了。
别说是为了殷梨亭,就是为了她自己,也想找辆车,不想用两条腿跑路了。
“叔叔?你哪儿来的叔叔?”道旁的草丛里窸窸窣窣半晌,跳出来一个人,掐着腰冲遥襄大叫。
看到周颠蹦出来,遥襄脸上的所有表情顷刻间褪去,不是她对周颠有多大的意见,而是她从身累又多了一项心累,因为......
赶车的那两个汉子见到周颠,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恭恭敬敬地行礼。
“周长老。”
周,长老?
不用问,遥襄也知道她误打误撞拦了两个明教教众。
周颠见遥襄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渐渐红了脸,末了,抓着不羁的发型,干巴巴地叫了一句,“奶奶。”
遥襄疲惫得肩膀都快端不起来了,听到这声“奶奶”,仍是忍不住扑哧一乐。
周颠的老脸更红了,他担心遥襄拿赌约打趣,索性就先叫出口,若非有两个教众在跟前,他也不会这么害臊。
“听说你叔叔病了,我倒想见见什么人能当你叔叔。”他小声嘀咕。
遥襄往远看,看到缓缓走过来的彭和尚和布袋和尚,颔首致意,同时语气复杂地对周颠说:“这一带突然元兵横行,大肆抓捕武林人士,你们在外行走,要多加小心呀。”
周颠一愣,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遥襄的目光一直在留意对面走来的彭和尚和布袋和尚,只见两个和尚交头接耳说了句什么,彭莹玉便转身匆匆往回走。
眼底划过一丝暗沉,遥襄退了两步,一言不发,扭身欲走,却被周颠长臂拦住。
“别!别误会!”周颠看出遥襄的忌讳,连忙解释道:“我们就是发现元兵异动,来探查情况的。”
彭和尚返回,大抵就是去汇报这里有峨眉弟子。
“你们探查你们的,我一个外人,就不耽误你们行事了。”遥襄勾勾嘴角,不冷不热地说。
她绕过周颠,眼看就要走进树林。
“韦一笑在总坛养伤,鹰王回天鹰教闭关了。”周颠叹气,“没人会把你怎样的。”
遥襄回头瞥了一眼,心中冷笑。
韦一笑、殷天正就来了又能把她怎样,哼!
“后面就是张教主和杨逍......”遇到什么难处,说就是了,何苦自己硬受着。
遥襄身形一顿。
“张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