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夜斗被吓得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了,就连神奈喜和弘音都不敢置信地看着少年,后者更是连连摇头——
“居然会有人主动提出当夜斗的神器,奇迹啊奇迹。”
神奈喜白了弘音一眼:“这个是重点吗?”
雪捏了下拳头,沉默了片刻后再次对夜斗大声说道:“我是说,我希望能成为你的神器!”
这次夜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小鬼可是对他嫌弃得不得了,说抱有略微的敌意也不为过。
他抓下头,转身向少年问道:“理由呢?为什么会忽然想做我的神器?”
“成为神器的话就能和神明一起并肩作战了吧!哪怕死了,我还是想要有自己可以做的事!”雪脱口而出,这是他早已想好的答案。
夜斗凑过去盯着雪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了什么后揉着后颈直起腰板,然后毫不迟疑地说道:“我拒绝。”
“……诶?”雪讶异于夜斗这么直接的拒绝,他有些急迫地提亮了声音,“为什么?!我不可以做神器吗?!”
“不是的,你刚才说的都是骗人的吧。”夜斗沉下脸色,与表现得越来越激动的雪截然不同,“你想成为神器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雪无言以对,只能沉默地低下头。
夜斗又伸手一把勾住边上高个男人的脖子,用力往下压:“更何况我已经有弘音了,暂时不需要第二把神器啦,养家可是很辛苦的。”
弘音看着埋头不语的雪,只得扯个笑脸缓解尴尬:“是啊,阿雪,这家伙其实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跟着他是绝对没有未来的。”
“嗯,还是再想想清楚比较好。”神奈喜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雪会忽然有这种想法,但无论如何,对于亡灵而言,成为神器并不是一件小事。
少年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穿过三人跑开了,经过夜斗的时候还不忘狠狠一脚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啊——!”
伴随夜斗痛苦的哀嚎声,弘音上前叫住了想要跟上去的神奈喜,他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阿喜,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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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雪晚回了十来分钟,神奈喜到了书房前看到里面的些许灯光就知道雪在里面,但一晚上他再也没有走出房间或者说过话。
洗完澡的神奈喜又走到书房门口,她放下搓头发的毛巾,想了想后轻手敲了敲房门:“阿雪,我进来咯。”
门后,橘色柔和的光亮照亮床头一角,沙发上的被子隆起,少年背对门口,整个人像个蚕蛹似的靠墙缩着,只看见个露在外面的金色脑袋。
神奈喜开口轻声说道:“阿雪,你喜欢的电视节目快开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
“……”
一如所料地没有回应。
神奈喜等了一小会儿,最后只得道了声“晚安”退到门外,但她没有看见转身瞬间从她发梢落下的水珠在半空中渐渐凝结成了一颗冰晶。
神奈喜靠在墙壁上继续搓头发,耳边则是临走前弘音对她说的话——
“阿喜,现在还来得及,拉他一把。”
为什么弘音先生要对她说这样的话?……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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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喜原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事,雪会闹好久的别扭,可没想到仅过了个周日,他好像就恢复了,周一的早晨还是照例跟着神奈喜去了学校。
在神奈喜困惑不解的目光中,他也只是扭头没好气地说——
“我那个时候是疯了才会说想做那个穷酸杂牌神的神器。”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解释。
神奈喜抹个汗也跟着松口气,忽然想做神器也确实可能只是因为他的小孩心性,弘音说的话大概跟她以为的有所出入。
平静安稳的周一,与逮时间小偷前的一天……神奈喜真心希望今天能够顺顺利利过去,所幸老天也算给她面子,就连上午数学老师户田的突发小测都没击倒神奈喜。
小测是对前一阶段学习的检测,还都是弘音那晚上有好好书面指导地那类提醒,神奈喜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下笔如有神助。
而等到下午,当向来以改卷速度凶残著称的户田拿着批改好的试卷走进教室的时候,神奈喜才惊觉今天或许还是她的幸运日,因为一向对她没好脸色的户田刚才居然冲她了,还是笑得春暖花开的那种。
这点而言,神奈喜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放学后去买个彩票试试运气。
“上午小测的试卷已经改好了,总的来说大家考得都还不错,虽然还是有人没及格,但也有人进步很大。”户田说着说着目光又投到了神奈喜身上,这次笑得连眼睛都快不见了,“神奈,这次考得不错,看来之前对你严厉些还是很有好处的。”
神奈喜上去拿到了自己的试卷,看着上面鲜红鲜红的满分字样,连她自己都忍不住轻声问边上的雪:“这……真的是我的试卷?”
原以为会换来雪看白痴似的注目,结果他只是淡淡扫了眼,然后就一直看向讲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浦野……浦野……浦野!!!”户田的一声大吼,终于把从上课开始就没有放下手机的少女的注意力从推特拉回到他身上,他清了下嗓子,脸色很难看,“浦野你看自己的试卷,还敢说之前的作业不是抄别人的吗?考不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态度,只要端正了态度成绩就一定会上去,你看看神奈是怎么样的,好好向她学学。”
浦野久乃不耐烦地接过自己的试卷,上面的成绩很难看,但她并不在意,倒是户田的话让她越听越烦,本就因为画了眼线变得犀利的眼睛狠狠地向神奈喜瞪过去。
浦野久乃还是第一次被老师当众说,还拿她跟向来看不惯的神奈喜比,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又一次习惯性地将自己犯的错归咎到别人身上。
被这么强烈的视线一遍一遍地扫射,神奈喜就算是个木头也能感觉到了,她伸手遮住半张脸,然后决定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她也清楚,之后的几天她不得不多长个心眼。自从小川那次事件后,浦野久乃虽然收敛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也已经把她划到了黑名单里,看不顺眼很久了。
神奈喜背过脸呼了口气,可没想她竟看到从自己嘴里出了团白色雾气——
很冷……吗?
……
神奈喜知道依照浦野久乃的脾气,她肯定会来找麻烦,但她没想到狂风暴雨会来得那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就在数学课下课、即将迎来化学课的美好课间,神奈喜上完厕所发现跟前的门怎么推都推不开,就在她以为锁坏了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外面发出了咯咯咯如同得意母鸡似的笑声时,她知道自己中招了,中的还是最老土的那种。
她大概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神奈喜仰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一根橡胶水管正在跟她打招呼。
……说起来,为什么她最近倒霉的事都发生在厕所?
神奈喜深叹口气,在拿水管子喷涌的前一秒跳到了马桶盖上,伸手抓住了水管出口然后手腕一转掉头伸到了门外。
外面立刻传来了惊叫的女声,伴着水流的稀里哗啦听起来尤为惊心动魄。
浦野久乃被淋得彻底,她跌跌撞撞跑去关上了水咀,一身的狼狈已经没法让她气得头脑发胀,却又偏偏没法再做什么,只得扯着尖锐的嗓子喊了句——
“神奈喜!你给我等着!”
然后夺门而去。
神奈喜在马桶盖上愣了三秒,然后忙把门拍得砰砰作响:“你先别走,至少先把门开开啊!”
当然不会有人来给她开门,上课铃响,整间厕所也就留下水声陪着神奈喜,她郁闷地绞了下衣服,然后抬头比划了下门的高度,最后觉得等人来解救才是明智的选择。
偏偏还没带手机,神奈喜只得无聊地坐下来开始打发时间,但脚踩回地面一瞬间的奇异触感让她一顿,低头往下看才发现是外面的水从门底的缝隙间流了进来,只是——
“……结冰了?”
神奈喜俯身戳戳水面上结上的一层,真的是冰,但她却完全感觉不到寒意。
这一秒,神奈喜的脑内闪过无数片段,在不断排列组合后得出的画面是少年沉默不语的脸。
她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吐出两个字:“……糟了。”
神奈喜忙站起来,继续用力拍打单间的门:“阿雪!阿雪!我知道你在!你先放我出来再说好吗?!”
是的,少年一直都在。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地上的橡胶水管,由出水口到水咀的长长距离在瞬间冻结,在听到神奈喜的呼喊后,他做的只有一件事——伸手关上了厕所的门,把她的声音阻绝在其中。
“啪——!”
听到了关门上,这更证明了事态的发展或许真如她想的那么糟糕。
神奈喜的手更加大力地拍打起来,眼眶都不由地有些湿润:“夜斗!弘音!夜斗……夜斗!夜斗!夜斗——!”
拜托了,快去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