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凭舟却没有过多的同她讨论这个问题。
他一门心思都铺在了越西辞攥出了这团黄油上，不耻下问道：“我只知道柔然人过年会拿他打茶喝，不过看你的意思，这东西似乎还有别的用处？”
越西辞找了一张油纸，一边把滤了一遍水的黄油包起来，一边抽空答了一句，“那当然了！”
虽然她有些失望，不过一想到她还能拿这块儿黄油做出泡芙面包小饼干出来，原本紧抿着的双唇便不自觉地向后咧去。
她哼着小调儿，脚步轻快地把榨出油脂的乳清留了一半出来，准备有机会做个乳清面包吃。
沈凭舟坐在一边看她忙活，听了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你哼的这是什么歌儿？”
越西辞闻言一怔，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她只是下意识的随口哼的调子，具体问她是什么歌儿，她还真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就随便哼的，怎么，很好听？”
沈凭舟倏地笑了，点了点头答道，“是挺好听的。”
越西辞听了夸奖，傲娇地扬了扬脑袋。垂在脸颊的两缕碎头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扬起来。就算越西辞停下动作把它别到而后，也挡不住她动作太大，着两缕头发一会儿遮住她半边脸颊，一会儿挡住她的双眼。
沈凭舟看着她因为气恼而嘟起来的双唇，鬼使神差地出了手，将自己头上固定发冠的银簪拔了下来，替越西辞将碎了的头发抓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团成了团，用银簪挽到她的头顶上。
越西辞停了动作，感觉自己脑袋上像是串了个丸子串。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舍不得把那簪子抽出来。
“这么一弄干活确实方便了不少！”她替自己想好了理由，又继续将剩下的乳清从桶里舀出来，丢进锅里继续煮。
再煮出来的白色固体就是曲拉。
曲拉泡在茶里，有一种独特的奶香味。越西辞以前去藏区的时候很喜欢那个味道。
今天剩了这么多的乳清，不好好加工处理一下直接丢掉，多可惜呀！
她用布包上这些块状物，像压豆腐似的把他们压成块。然后对沈凭舟说道：“剩下的那一锅黄水是彻底没什么用了，倒了就行。”
“至于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熬出来的白色固体，“明天早上你让人把这东西拿出去晒着，等晒干了我来取。”
沈凭舟哭笑不得地答应了。
他越来越觉得越西辞这个人有趣。他从小长在肃州，也见过边境的牧民从牛奶中打出希日陶苏后，将剩下的液体直接倒掉。只是没想到越西辞竟然还能从里面熬出东西来。
如果说越西辞打酥油是学的柔然人的法子，那熬出这些白东西的方法又是从哪学来的呢？
沈凭舟这边想着，越西辞那边已经将祸祸的碗啊盆啊之类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她抻了个懒腰，开口道。
“我得先回去了，明早越北歌还要来带我去游湖。今天回去晚了，明早我就起不来了。”
越西辞两条胳膊现在酸胀的厉害，光这么抬起来都觉得难受。她寻思着回去找岫玉好好给她按按，不然到了明天，只怕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她又将目光放到那个半人高的打奶桶上，陪着笑容道：“这东西实在太大，就交给你了！”
越西辞一副严肃的模样，好像分派任务似的嘱托。
沈凭舟点点头，心里想着一会儿直接让竹子进来把帐篷里面的东西洗干净，然后搬回王府去。
万一小丫头下次还要用呢！
沈凭舟感觉自己真是妥帖极了！
他把越西辞送回了越家的营帐，正迎上越大公子从太子处议事完毕，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越大公子在礼部任职，穿着礼服的模样颇有一股履躬以礼的阴郁气质。
他向沈凭舟深揖一礼，“沈世子。”
沈凭舟没出声，却也回了半礼，算是打了招呼。
越大公子这才起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沈凭舟出门就拆了固定袖子的襻膊，身上的衣服除了皱了些，头发被一顶紫金冠束在头顶，却因为没了固定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半点藩王世子的威严都没有。越西辞就更糟糕了，她的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了半边裙子都是黑色的炉灰，一头秀发，一半披散在身后，一般被固定在头顶。
“三妹妹，你这个造型……”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开口评价道，“真是……别致。”
越西辞骤然想起了自己脑袋上顶着的大丸子，两颊通红地抬手，将头顶上的银簪抽了出来。
把它一下塞进沈凭舟的手里，“给你给你，赶紧拿走！”
沈凭舟把玩着簪子，在越大公子的震惊中，将它插回了头顶。
他拍了拍越西辞的肩膀，“小丫头，我可就走了！”
“赶紧走赶紧走！”越西辞忙不迭的催他，看着沈凭舟走掉的背影，才对越大公子说，“大哥哥，你忙了一天肯定很累吧！赶紧去休息吧！”
她一边说，一边自己打了个呵欠，又一边往自己的帐篷方向走去，“我也累了，先回去了哈！”
“等等！”
越大公子出言叫住她。
越西辞硬着头皮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他，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
“大哥哥，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越大公子看着她的模样眼神复杂，却不开口。直到越西辞忍不住，想要抬眸看他时，才听到越大公子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
“三妹妹，你和沈世子很熟？”
越西辞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猛地一下抬起了头，连连摆手，“不熟不熟。我俩满打满算这才第二次见面！”
她信誓旦旦地说着，好像生怕越大公子不相信似的。
越大公子再次沉默了下来。良久后才又开口，“沈家是藩王，你还是少接触为好。”
越西辞微微一怔，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赵氏和越大公子这对母子，一个恨不得直接把她塞进安西王府，另一个又跟她说要少接触沈家。
他俩能不能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来她眼前转悠！
越大公子没听见越西辞回话，又看到越西辞眼中的忿忿，他回想了一阵，惊觉是自己语气严厉，叫越西辞一时接受不了，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朝着越西辞走了两步，从身上摸出一件竹节状的东西塞进她手里。
“再修整两日便要上山狩猎，这个你拿着，小心别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