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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凭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越西辞的身边,他看着碗里奇怪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有趣的紧。

那东西看起来洁白顺滑,宛若缎带一般,只是气味着实不好闻,带着一股子变质了的酸味。

沈凭舟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后退半步,“这是什么东西!”

“酸奶!”越西辞期待地沾了一点放进嘴里,舌尖迫不期待地将那一点香浓卷进喉咙,可惜下一秒被呛出了鼻音。

只见她微长着嘴巴,舌桥不下,“好难吃的酸奶。”

“噗嗤!”

沈凭舟一听这话,愣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他一边回去继续和自己的牛奶做斗争,一边状若无意地感慨:“看你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真以为这玩意能吃呢!”

沈凭舟好像是几百年没这么大笑过似的,逮着这件事不放,每每烧开一锅牛奶,就要偷偷乐上几声。

越西辞双颊滚烫——完全是羞的——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在沈凭舟面前翻车的一天,叫沈凭舟拿捏住了把柄似的一个劲儿地嘲笑她!

她一边她故作镇静地把拿一盆酸奶和沈凭舟烧开的牛奶一并倒进那只大木桶里,盖上了盖子,手里握着那根造型奇怪的木棍,用力的上下抽打起来。

那副凶狠的小模样,简直是把这一大桶牛奶当成了沈凭舟!

她这是在打黄油。

将酸奶和牛奶混合在一起上下抽打是制作黄油传统方式,加入了酸奶的牛奶会在室温下发酵,凝固。将发酵过的牛奶上下抽打至水油分离的程度,得到的固体就是烘焙的基本原料黄油了。

藏区人民喝的酥油茶中的酥油也是用这个方法制作出来的。只是酥油会经历二次加热将水分蒸发出来,得到更长久的保存期限。

一斤牛奶大致只能打出几克黄油,不过幸好沈凭舟弄来的牛奶够多,越西辞估计着,这么六桶牛奶都打出来,怎么也能出三四两的黄油。

越西辞想的挺美,然而却逃不不过自然规律的制裁。

人力打黄油可是个力气活儿,越西辞虽然表情凶狠,然而终究是个没有麒麟臂的小姑娘。只上下抽打了几个来回,就没了力气。

更何况打黄油不仅仅是要上下抽打,十字头的打奶棍还要按照一定的节奏旋转,才能确保将每一滴牛奶里的油脂都榨出来。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她要原地化身成不插电的厨师机,将这个动作重复几百上千次,才能堪堪从眼前着十来斤的牛奶里榨出点她心心念念的黄油来。

越西辞暂时停下了动作。

她的胳膊有些酸,掌心也有些发红。汗水从指缝里流到手掌上,蛰地掌心中的纹路生疼。

越西辞透过木桶盖子上的缝隙往里面扫了一眼,牛奶洁白如初,半点水油分离的迹象都没有。

她又乖乖地握上了打奶棍,闭着眼睛深出了一口气。

让她的黄油成型的更快一些吧!

这个念头就好像在她的脑海深处扎了根似的,她动作飞快,大有一股要跟这桶牛奶同归于尽的架势。

沈凭舟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生怕越西辞动作太大,把木桶捅个窟窿出来。

汗珠不仅划过越西辞的手掌,还从她的鬓发中流淌了出来。顺着侧颜,滑落的到下颏。然后被越西辞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擦,消失得无踪无际,。

她每抽打几下,就要抬起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可双眸却依旧灿若星辰,脸上也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嘴里还不知道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小调。

沈凭舟按照她的要求打了一盆凉水进来,又靠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一阵,趁着越西辞再次停下的功夫,沈凭舟突然从越西辞的手里抢来那根棍子。

“给我吧。”他学着越西辞刚才的样子打了两下问道,“这么打是吧,你歇一会儿,等打好了我告诉你。”

越西辞微微一愣,她刚想问沈凭舟怎么知道什么样叫“打好”,就见他已经上了手,十分熟练地抽打了起来。

沈凭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调整了一遍襻膊绑缚的地方,将整个宽大的袍袖都背负在身后。不仅是小臂,就连大臂上的肱二头肌也紧绷了起来。线条优秀,简直诱人犯罪。

越西辞色心骤起,一霎不霎地盯着他,吞了下口水。

她一边发愣,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大臂,心想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肌肉什么时候还能回到她身上。

沈凭舟力气大,动作凶,虽然也废了一番功夫,但却要比越西辞自己来快得太多了。

打奶桶里面的乳液和油脂很快就被分离了出来。

乳液依旧洁白顺滑,只是表面上扶着一层鹅黄色的固体。

越西辞的手沾了点凉水,伸手捞出几块揉在一起。动作飞快地放在她早就打好的凉水中。然后重复这个步骤,知道将桶里的固体全都捞出来。

她看着凉水里的黄油就像是在看烤羊腿一样爱护,一边在清水里揉洗,一边时不时地发出几声笑,好像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举世无双的大宝贝。

“我还当你想打什么,”沈凭舟看着越西辞用力揉出来的一团油脂,一边喘着气,一边笑话她,“不就是希日陶苏吧,你怎么不早说?”

越西辞动作一僵,像僵尸似的缓缓扭头,“希日……什么玩意?”

她满心以为自己是大秦第一个做出黄油来的人,没想到沈凭舟不仅早就见过这玩意,还能叫出名字来!

沈凭舟无辜地眨了眨眼,“希日陶苏啊!柔然人每逢过年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待客的。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越西辞觉得他这话说的非常没有道理。她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就得连柔然人逢年过节拿啥待客都得知道。

沈凭舟活动了一下肩膀,空口干了一碗熟牛乳。

牛奶在他的嘴唇周围留下一圈奶渍,好像长了一圈八分胡似的。

他笑得十分意味深长,低声道:“也对,你失忆了!”

越西辞:“……”难道她失忆之前也该知道柔然人过年喝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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