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曈言出必行，本打算让宁绥远搬出去，把房间腾给她。
以证明她就喜欢那个房间，就乐意在那睡。
正好也有充分的理由让剧组给宁绥远换个房间，类似于许映那种江景套房就不错。
后来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暂时不急，她抢了别人房间却不住里面，怎么看怎么有病。
哪怕只是抢过来之后睡一晚，也显得稍微病得轻点。
但她打算和宁绥远隔离一周，一周内不准备过来，连睡一晚都没法，所以只能作罢。
半个小时相处时间等于十二小时安全期，许曈算了一下时间，她昨天在宁绥远那里，大概有七个小时左右，刚好一周的安全期。
她要试验一下。
鬼没那么容易碰到，但可以用噩梦来试，她每次的噩梦都是被鬼追着，追她的原因是鬼想吃她，两者的本质应该是一样的。
试一下能不能保证她一周不做噩梦，如果可以，那就写进包养协议里。一周共处一次就够了，对大家而言都方便省事。
现在已经接近上班时间了，她发消息问小何，“醒了吗？”
“已经吃完早餐了，姐，咱们现在去公司？”小何回的很快。
“嗯，你在哪？”
“七楼西边电梯口旁边的房间。”
许曈现在对方位还有些敏感，怕搞错，“说左右，或者房间号，我去接你。”
在车上的时候，她想了想给宁绥远发了条微信，“我去上班了，一周后见。”
宁绥远：“你不过来剧组探班吗？”
马导演极力邀请她过来围观拍戏，她答应下来了，他当时也在现场，听得一清二楚。
“反正这剧要拍好几个月，不急。”
她本能觉得‘因为想拿你做个实验，要和你隔离一周’这个理由不太好，就说，“最近比较忙。”
这句倒不是谎话，她一直都很忙。
她想了一下，“昨天给你添麻烦了，你当时抱我了，是不排斥肢体接触了吗？”
她发出这行字之后，很久没有收到他的回复，她便收了手机，靠在真皮座椅上小眯一会。
她有意弄清他是不排斥了；还是对她不同；又或者是双标，只能自己触碰别人、不能别人碰自己的那种双标。
但他一时没回答，她也就暂时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金雨来到剧组酒店，想要和宁绥远商量点事，没想到再一次被堵在门口，不让进房间。
“你不是说这不是你的住处吗？”金雨已经没了脾气，“所以我进去又没什么，我说完就走！”
“你可以在这说。”
宁绥远向室内瞥上一眼。许曈在这里呆了一夜，空气中都仿佛留了点她的香气，虽然金雨闻不到。
但他不太想要那里面掺上其他人的气味。
如果是平时，在门口谈事也没关系，但这是酒店，金雨拼命向他暗示，“这里有监控，有些事……你懂的，不方便在门口说。”
宁绥远深深地看一眼监控，又平静地收回视线。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这个监控录音失灵了，镜头对着的是电梯口。”
金雨仔细瞅了好几眼，确实是对着电梯口的……可这里的监控对电梯口干嘛用？
而且他记得之前不是这个朝向的啊。
不管怎么着，安全就好，金雨立刻回归正题，“你让许总在你这里住了一夜？”
“对。”
“你不排斥肢体接触了？”
宁绥远看他一眼，金雨心中所想都表现在脸上。
显而易见，他想的是不排斥的话，可以接的戏就会多很多。
许曈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她想的也是让他多接戏吗？
宁绥远眼帘微动，神色不明，“不，还是排斥。”
在把许曈放到床上之后，他又一瞬的晃神，突然落空的怀抱让他有些许的失空感，甚至想要把她再次拉进怀中。
他不讨厌身体接触了吗？
但单是想象和除许曈之外的其他人身体接触，肌肤相贴，别人的体温会顺着传递到他身上，都有种想把对方掐死的欲望。
即使是他最熟悉的经纪人也不例外。
他只是不排斥她而已。
金雨总觉得宁绥远是不讨厌了，毕竟他连包养协议都答应下来了，还让许总留在他房间里。
说排斥肯定只是因为他不想拍戏。
金雨跃跃欲试又小心谨慎地问他，“我可以碰一下你的手臂吗？”
宁绥远用可以杀人的视线看他。
金雨秒怂，“那你还是拒绝她吧。我怕她要睡你的时候……她要求你拒绝、她强烈要求你强烈拒绝、她来强的你一个冲动弄出人命……这就不好了。”
宁绥远看他一眼。
他又不是普通人，让别人无法触碰到他的办法多的是，不可能被强行触碰后，气急败坏地杀人。
金雨设想的根本不成立。
何况不排斥她，那些方法，似乎在她面前没必要。
他说，“我已经决定答应了。”
金雨本来挺支持他答应的，但刚才被那个眼神一吓，越发觉得自己的设想可能成真，他说，“你能保证会让许总好好活着吗？”
金雨的想法里，好好活着=不死，不缺胳膊断腿。
“当然。”
宁绥远有些意外，好好活着，连金雨也知道许曈招鬼吗？
他当然要确保她好好活着不被鬼吃了，他不想她死。更何况等包养协议签了之后，他们是恋爱关系。
他笃定的语气让金雨稍微安心了点。
金雨想到他们昨天晚上共处一室，许总都四肢健在活得好好的，又问，“许总睡在你这里，你在哪里睡的？”
“我没睡。”
“你不困？”金雨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以为宁绥远要么和许曈凑合了一夜，要么换了间房，他倾向于后者，因为宁绥远看起来精神状态极佳，神清气爽。
“我不需要睡眠。”
金雨便以为他睡眠少质量高，压根没往字面意思上想。
所以昨天是许曈睡床他坐沙发，各管各的互不搭理吗？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艺人的脸，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你可以稍微主动一点。”
不然这一副莫得感情的表情，再加上本就锐气逼人的外貌，就算是许总，大概也不敢靠近。
他又立刻改口，“不，你再高冷一点，让许总不敢靠近你。”
那她就安全了。
“……”
宁绥远默默记下了他的话，并打算反着来。
娱乐圈这个圈子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搞金钱play的不多，却也有几个。
许曈派人借鉴了别人的包养合同，并发展创新，在合同里重点标出她的“需要身体”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这是个只借了包养名义、实际上是个公平交易的……包养。
每周只需要处在同一密闭空间七个小时就够，连同床都不需要。
加黑加粗字体，重点说明你很安全。
她把电子稿发给宁绥远，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义务所在，或者明白自己能得到的好处。
这份协议条件之优渥，连负责整理的小何看了，都恨不得立刻出道当偶像、然后等自家老板包养。
但宁绥远压根没看。
他对她如何对他的演艺事业寄予厚望、又愿意为此付出多少金钱和资源没兴趣。
虽然没看，但他想，他应该了解包养，而不只是局限于金雨的“因为想睡所以给钱”，和许曈的“……恋爱关系”。
他上网搜了下，顺便在夜幕降临之后，找了几个在影视基地去世的艺人鬼，查看他们记忆中的包养。
个别鬼生前相貌不错，还有过切身经历，他查看了下流程，在两人脱衣服滚上床之前皱眉切断。
他只想知道签包养合同的流程，对之后发生的事没有窥探欲。
他又换了几只鬼查看记忆，大多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签合同前利益拉锯战，签下合同后调情引诱之类的。
好几只都是这样。
只是……
宁绥远目光在那些瑟瑟发抖鬼身上一扫而过，死后徘徊在影视基地的鬼，会不会太多了？
以g城其他地方的人鬼比例来看，这里能有两三只已经顶破天了。
颇为反常，但他并不太关心这个。
他打开窗户，外面的夜雾依旧浓重，和许曈住在这里的那天差不多。
一周已经过去了。
……
许曈约见宁绥远是在一个别墅里。
她被工作拖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宁绥远已经到了。
客厅里开了空调，她把外面穿的风衣挂到衣架上，捋了捋头发转身，挑挑眉，“你经纪人没有一起来吗？”
宁绥远凝神看她，“没有。”
他没让。
许曈撑着下巴轻笑一声，略微带起上扬的尾音酥酥麻麻，“也是。”
她想着，金雨似乎对自己艺人颇为相信，谈合同条款那天就没来，签合同依旧没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从包里把一式两份的协议拿出来，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要再确定一下条款吗？”
宁绥远看都没看那份协议一眼，“不用。”
许曈狐疑地看他一眼，“真不要？”
他沉默片刻，站起身来，缓步从她旁边走到她对面，步伐优雅而充满危险的意味，他微微俯下身，夜空颜色的眸子和她对视。
他微微地垂着眸，修长优美的手指摸上衬衫纽扣，微沉磁性的声线，“那你……要验一下货吗？”
颇具暗示色彩。
她是第一次见人能把禁欲和欲完美融合在一起，隐晦的诱蛊和情.色意味。
他的眼眸依旧冷冽而幽深，像覆了冰的深潭，而那层坚冰早就融得比纸还脆，透过那层薄冰，她能清晰地看出他眼中深含如波浪翻涌的情绪。
那和她有关吗？
许曈不太清楚。
——但当近乎傲慢的人，为你放低了姿态，表现出谦卑与晦涩，又有谁抗拒得了呢？
许曈表情逐渐认真起来，她身子微微前倾，微启朱唇，说：“验货啊……有道理，把头发割下来俩撮，我先试试好不好用。”
——她抗拒得了。
回应她的是低低地、从喉咙溢出的反问音节，“嗯？”
“开个玩笑。”一时窥探到的情绪过于惊人，她还需要时间消化。
避过了他提出的验货，她坐正继续谈包养合同，“每周来这里一次……”
宁绥远皱眉，“一次就可以了吗？”
“这倒不用那么多次，”许曈说，她的实验成功了，七个小时保一周，非常确定一次就行，“再说你是艺人，忙。”
“我可以不忙。”
许曈点点头表示了解，“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