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救命啊!”
彼时沈玫和易泽两人正在墨居烤火。
屋里银丝碳烧的火热,沈玫手里还握着个汤婆子,易泽则是正在沈玫梳头。
沈玫就那样的将头靠在易泽的膝盖上,她的头发浓密且乌黑,就那样披散开来,铺到在易泽的膝盖上。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易泽突然就想起这首诗来。
“阿泽,你听到声音了吗?好像喊救命呢?”
沈玫方才仔细听了一阵子,确信是有人喊救命。
“没有!”
易泽现在整个身心都在沈玫的身上,哪里还听的见外头的声音呢。
“救命,有鬼!”
终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沈玫坐起身来,随手就用发带将头发挽起。
“阿泽你听声音,真的是有人喊救命,真的有呢!”
这回易泽也听到了,确实是有人喊救命。
只是如此寒夜,又是在侯府,怎么会有人喊救命呢。
“阿玫,你别动,我出去瞧瞧。”
易泽已经换好衣裳,坐着轮椅就要出去。
“我也陪你一起去吧,反正也睡不着,就当散步了。”
等出去之后沈玫就有些后悔了,北风那个呼呼的吹,风就似刀子一样割着自己的脸,太冷了!
“救命,有鬼!”
终于沈玫看清楚来人了,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冉春。
冉春沈玫认识,她是陈氏房里的大丫鬟,平日里很得陈氏的器重,怎么这会儿会往这边跑,都快到墨居了。
从陈氏的竹园到墨居还是有段距离呢。
“那人又是谁?”
沈玫指着追着冉春的衣衫不整那人问道。看着那人的身形应该是个男子。
“他是易湛!他回来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易泽一眼就认出了易湛,此番易湛已经追上冉春了。
冉春直接跪倒在雪地里,看到易湛,她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你到底是人是鬼?不要靠近我走啊,快点走开,救命啊!”
冉春一直蜷缩的往后退,她穿的单薄,如此天寒地冻,一看就是仓皇而出。
“我当然是人,我是小侯爷,冉春以前你不就是想要爬上我的床嘛,今日小爷就带你好生快活快活!”
这声音沈玫熟悉,确实是易湛的声音。
“易湛!”
沈玫鬼神神差就开口了,她也不知为何。
按理说当初她被陈氏那般对待,冉春选择见死不救。她也应该以牙还牙,见死不救才是。
然而那都怪她那该死正义感,沈玫还是开口阻止了。后来沈玫才后知后觉,那就是她也是狐假虎威,仗了易泽在身边,才有恃无恐。
易湛当下自然是注意到了沈玫,他倒也不看冉春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
易湛心里憋着火呢,见到沈玫和易泽这般亲密的站在一起,顿觉火冒四丈。
“我们才不是狗男女呢,你少血口喷人。倒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大半夜的诈尸,吓死个人了。”
沈玫才不会承认她是狗男女呢,至多她也只能算个狗女女。
“你这娼妇,竟然还敢回嘴,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果然是陈氏的亲生的,这话术这神态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沈玫见易湛来了,她又做起了缩头乌龟,躲到了易泽的身后。
易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易湛还要靠近:“大哥你如今情况特殊,我劝你还是低调行事,一旦东窗事发,到时候你就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了…”
易泽依旧冷着脸,脸上无表情,她用手拍了拍沈玫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易泽不说还好,这一说易湛就更生气了。
“阿泽,我低调行事?哼,要是爆出我没死,临阵脱逃,整个定远侯府都完了,你以为你就可以独善其身了吗?”
易湛显然无所畏惧,继续朝前,他的一双眼始终死死的盯着沈玫。
易湛为何会娶沈玫?一切缘起于易泽。
易泽一直言说是易湛抢了沈玫,倒也不假。
易泽少有残疾,又是庶子,从来都是隐居在墨居之中,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他们兄弟俩也鲜有交流,那日易湛从外头喝花酒回来,一时兴起就来到了墨居。
当时易泽不知去了何方,易湛就自顾自的推门而入,然后在书桌上看到了沈玫的画像。
要说沈玫有多美?那倒也不至于。易湛是花中老手,见过不少美人。
单论相貌沈玫绝对不是最好的,当然也能称得上姿色出众。
“你干什么?快点放下,赶紧把你的脏手从我的画上拿开!”彼时易泽出现了。
他滑动轮椅来到了易湛的面前,一把就把画给抢了过来,十分嫌弃的拿出帕子擦了起来。
这一举动当场引起了易湛极大的不满。
“沈玫?好名字,长得也好!小弟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你若是看上了,哥哥帮你提亲去,就是你这身体怕是不能人道吧,姑娘嫁给你,守一辈子活寡呢。”
易湛笑的得意,眼里竟是不屑。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告诉你,不要动她!否则我要你好看!”易泽已经擦拭完毕,将画卷了起来。
易湛依旧一副欠揍的表情,他冷哼了一声。
“我说小弟你一个大男人竟是女子一般的做派,竟然还熏香,这花……”
“不要动,我嫌脏!”
易湛这下子就更气了,他长袖一甩:“沈玫是个好女子,算起来我也该娶妻了,你不是喜欢她吗?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要成全你不是吗?我会让你日日见到沈玫的!”
不久之后,易泽就听到易湛和沈玫定亲的消息。
而今他们兄弟又相见,一时间恍如隔世。
“侯府完了岂不是很好,定远侯府早就该完了不是吗?”
易泽冷笑。
今日天冷,更飘雪。
北风吹,一片肃杀。
沈玫站在外头一会儿,就感觉脚冻的生疼,忍不住的跺了跺脚。
易泽自然察觉到她的动静,低头低语道:“你回屋去,这里冷!”
沈玫紧了紧衣裳,抬头鄙夷的扫了易湛一眼,也就回屋去了。
原本易泽以为她真的就这么回屋去了,没想到沈玫去而折返。
“汤婆子给你,外头好冷!”
原是沈玫自个儿抱了一个汤婆子出来,也给易泽灌了一个,反观易湛就惨了,天寒地冻的他,早已瑟瑟发抖,至于冉春早就没有踪影了。
易泽觉得心里一阵暖,也就很开心接过汤婆子。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们!”
易湛实在不能忍,沈玫怎么说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连手都没有碰到,就被派去打仗。现在他在外头风餐露宿,而这对狗男女两人竟然在这里你侬我侬。
“易湛,你莫要上前,你不是我的对手!”
易泽说话的声音很冷,比这冬日的冰雪都冷,不带一丝感情。
“好大的口气,一个残废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你废了。沈玫等我教育了他,看我非扒了你的皮!”
易湛说着就要上手,就在易泽准备出手之际,陈氏和老侯爷等人赶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兄弟相残吗?易泽你怎么回事?你大哥死里逃生,你就这般待他!”
偏心!
沈玫一下子就瞧出来了,老侯爷这偏心的厉害。
“侯爷,你怎能这般说阿泽,明明就是易湛挑衅在先,要怪也只能怪他!”
见无人为易泽出头,沈玫就说了。
“滚下去,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你这娼妇一切都因你而起!”
又是娼妇!
沈玫摇了摇头,也不甘示弱:“那也不能怪我,谁让我长得美脾气又好,他们都喜欢我,又不是我的错。要怪也只能怪老侯爷你了,为什么要生两个儿子,若是只生一个儿子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伶牙俐齿,说的就是她沈玫,论怼人她从来就没有输过。
“你这娼妇无法无天了都,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说话。”老侯爷这就绷不住,竟要亲自动手打沈玫。
“我给的!侯爷动手之前掂量一下,这一巴掌下去了,明日整个侯府怕就要和你一起喝西北风了。”
这话一落音,一片死寂,许久还是易泽开口道:“阿玫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易泽觉得汤婆子的水冷的有点快,这外头终究不能久待。
“易泽你要气死本侯,不要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了,我……”
“悉听尊便,侯爷若是不使我的钱,那真的是天大的好事了。”
易泽牵着沈玫的手就朝墨居走去。
沈玫现在总算是弄清楚,为何老侯爷这般給易泽面子了。
原来不是易泽的面子大,而是银钱的面子大。
“爹,你看看易泽这都欺负我欺负到什么程度了。沈玫是我夫人,这算什么事情,他们叔嫂通/奸,我的头上绿油油一片了。”
易湛气死了,尤其是瞧见沈玫方才看他鄙夷的眼神。
还有易湛此番也算是真的见到沈玫的本人,一股子妖媚劲,脸蛋身段都是极好,他血亏了!这般美艳的夫人都被易泽给抢占了。
“那还不是你自己没用,我们定远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临阵脱逃,死罪!回家还不死悔改,一回来就想着……”老侯爷今日真的是气到,手指易湛就开骂起来。
“老爷,你息怒,易湛他还小,还是个孩子!如今他也知道错了,你看这大冷天的,我们还是先回屋说话吧。”
老侯爷将长袖一甩骂了一句:“慈母多败儿,你就惯吧!”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