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想到毒牙会在这个时候给警方来电。
技术第一时间对来电位置进定位追踪,然而由于对方ip设置，即便是动用最先进的手段，也无法定位到毒牙的准确位置。
这事意料之中的结果。
薄敬将手机投屏至电子大屏上,对方画面一瞬间被放大，钟宇掀起眼皮轻轻看了一眼——这一眼带着浓浓的复杂与深深的自责。或许他只是在自责自己与眼前这个人有摆脱不掉的血缘关系，可仅凭这一点，都会成为他愧对所有死者的致命条件。
等薄敬回答，钟旭眼神一挑，似乎看到了站在角落默声的钟宇。
“我弟弟也在呢。”
这一声‘弟弟’刹那间将钟宇砸了个头晕眼花，他将双手插进上衣口袋，抬头冷冷的看向钟旭。
“巧,我正在找你。”
钟宇抿了抿唇，淡淡说道：“找我做什么？”
钟旭挑眉,，再次看向薄敬，问道：“那个孕妇你们应该已经见到了吧？用感谢我,这算是咱们打交道这么久以来,送你的礼物。”
薄敬双手环胸，问道：“梁策呢？”
钟旭笑道：“他肯走,非要留下来。”
“......”
钟宇开口：“少废话，找我做什么？”
钟旭将夹在指尖的雪茄轻轻吸了一口，烟雾瞬间将他的神色隔离开来，少顷，他交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说道：“想跟你谈个条件。”
钟宇没吭声。
“怎么样？有兴趣吗？”
薄敬：“你是不是还太清楚到自己的处境？”
“我当然知道。”钟旭耸肩：“你们迟早会找上门来，所以在这之前，我想个法保全自己,吗？”
“说说你的条件。”钟宇说。
“简单，用你来换梁策，怎么样？”
薄敬差点笑出声来，他看了一眼旁边卫星图上快速移动的绿点，支武警队伍已经穿过千尺崖，距离毒牙的据点只有到一公里的距离。
也就是说，最多二十分钟，两方很快就能进交火。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薄敬插了一嘴。
钟旭叹了口气，看向钟宇：“这点小事，也让薄警官做主吗？你打算表个态？”
“少废话！”薄敬说：“我建议你最好主动自首，到时候我还会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让你尽快判个死刑。”
钟旭大笑出声，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吗？你们的人多久能找到这里？半小时？还是一小时？”
他非常满意的看着薄敬脸色一沉，笑道：“让我看看那帮警察现在到哪里了......”
薄敬猛地意识到不对，甚至来不及对专门的某个人吩咐，当即失声道：“停止！通知所有人停止前进！”
庄力等人愣了一下瞬间明白，在场所有刑侦纷纷开始进动作，然而那头钟旭笑的更大声了，说道：“考虑一下我刚说的那个条件，这样的话，谁都不用死。”
“操.你妈的！”薄敬咬牙，然而接下来的消息登时让他觉喘过气来。
“好，我们派上去的队全部失联！”
“薄副，跟三组四组联系不上！”
“通讯信号被掐断了！等等，我再尝试一遍......”
“我答应你的条件！”钟宇突然出声，重复道：“我答应你的条件，把梁策放了，还有......”
“没有了！”钟旭笑道：“你只能换一个梁策。”
钟宇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冷声道：“你考虑清楚，一旦用我换了梁策，你可能会死的更惨。”
“惨吗？我觉......应该不会比现在更惨了吧？”
钟旭忽然举起手中的遥控器，看向薄敬，说道：“我只要按下去，那些警察可能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了，还有比这个更惨的吗？”
“......”
场面一度凝固，所有人都愣住了。
“考虑好了吗？”钟旭问：“换不换？”
薄敬喘着粗气，一双眼近乎赤红的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你呢？你能做主吗？”钟旭看向钟宇。
“只用我换一个梁策，却要那么多无辜的警察去牺牲，你觉这样有些过分？”
钟旭耸肩道：“那也没办法，在我看来，你目前确实只够换一个梁策......怎么样，想好了吗？”
时间缓缓流过，旁边技术与刑侦在不断的想办法联系即将抵达毒牙据点的队武警，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此刻无声的剑拔弩张。
钟旭似乎耗尽了耐心，说道：“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话落，拇指就准备动作。
“你要是敢按下去刚才的条件我绝答应！！！”
薄敬看着那只放在按钮上的拇指怒吼一声，随即他像是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钟宇，一刹那，眼底顿时浮现出深深的痛苦与自责。
他垂在半空中的手紧紧握起，喉咙艰难的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看到钟宇面无表情的脸，瞬间觉自己似乎犹如万箭穿心，乎站立稳。
他似乎能听到耳边自己粗重的喘息。
“早点答应就行了。”钟旭挑眉：“那我们接下来谈一谈这个的交换条件。”
他甩了甩手上的遥控器，却让薄敬当场松了口气——事还没有到不能回旋的地步。
“你想怎么样？”
钟旭啧了一声，说道：“我思来想去，也知道用什么条件来换。”
他忽然叹了口气，笑道：“还是算了吧。”
薄敬刚放下的心忽然又提了上来，等他阻止，钟旭重新将拇指放在遥控器的按钮上，微笑道：“抱歉了！”
“等等！！！”
拇指按下去的瞬间，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一阵剧烈的颤抖，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偌大的爆炸声。
钟旭脸上的笑容顷刻尽退。他唰的转头，就看到身后突然扬起一阵巨大的灰尘，水泥瓦砾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扑簌簌往下掉落，浓重的烟雾呛四周立刻想起一连串的咳嗽声。
他猛的站起身来，稍时就有十个马仔匆匆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钟旭怒喝一声，然而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好了老板，实验室发生爆炸！”
钟旭一张脸瞬间气成了猪肝色，吼道：“谁干的！”
他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遥控器拿起来一看，眼底骤然变色，他一把将遥控器扔到地上，才发现......拿错了！
“另外一个遥控器呢！”钟旭骂道，他甚至来不及咳嗽，爆炸声再一次响起，这次屏幕前猛的闪了下，紧接着瞬间黑屏。
“什么况？”薄敬问，钟宇沉默的皱上眉心，一时间也明所以。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技术忽然高声道：“联系上了！”
薄敬立刻抄起蓝牙耳麦：“怎么样？！”
“毒牙据点发生起小型连环爆炸，应该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是否能按照原计划进？”
“没问题！”武警说：“似乎比我们一开始想的更容易。”
“好，注意安全！”
电话切断，李局问：“刚怎么回事？”
“是毒牙内部出了问题。”薄敬说：“刚才的爆炸就是内部引起的。”
“内部？”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薄敬忽然笑了一下：“应该是梁策。”
前方密林横穿道路，梁策在一片混乱中跑向无人的灌木丛中，周围空气满是红磷的呛人味道，听见爆破声的马仔们纷纷朝案发地点冲了过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灌木丛中还有个人此时已浑水摸鱼的朝着反方向逃走了。
按照早上姓蒋的路线，梁策熟门熟路的、近乎不要命的往山下跑，然而还没等跑出去多远，就见一帮身穿武警/战服的警察往这边冲了过来。
梁策立马停住脚步，跳起来朝带头的武警招了招手，大声道：“别过去！”
武警一看这人穿了一身病号服，鼻梁上架着副眼镜，原本夹在手臂上的狙击.枪瞬间放了下来，可置信道：“你是梁策？”
“我是梁策！”梁策喘着气道：“你们千万要过去！”
武警没搭理他的话，吩咐人将他先带下去，继续准备往上冲。
梁策急道：“都说了让你别过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听劝！”
“既然你已经自救，请不要在这里妨碍公务！”
“我草！”梁策骂道：“我没妨碍公务，我他妈现在是在救你的命！”
武警队长用那双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梁策赶紧：“刚才的爆炸声是红磷和浓氢氧化钾共热产生的磷化氢气体，磷化氢是剧毒！你要是不想死你就上去！”
“......”武警队长显然对他的话表现出不可思议：“是你做的？”
“然你以为还有谁？！我这么干就留在里面当人质，你以为我想给你们添麻烦！”
他说完似乎觉对，赶紧又道：“过我也知道你们这么快就找到了，先等等，暂时不能上去。”
“......”
事关重大，稍有迟疑就会让毒牙逃走。
况且他们的踪已经暴露，要是再耽误，想要再找到毒牙，只会更难。
队长赶快联系到薄敬，将现场情况反馈说明。
“磷化氢是剧毒，吸入者只需要分钟就会出现严重的中毒显现，能再上去了。”钟宇沉声道：“如果你担心毒牙会逃走的话，大可不必，爆炸情况我们刚才已经看到，第一个接触到有毒气体的就是他，即使他真的快撤离，也跑了多远。”
薄敬斟酌了一下，问道：“这玩意儿大概多久能挥发完？”
钟宇：“如果是室内的话，可能需要的时间会久一些，室外会快，而且在周围全是树木的况下，最多十分钟。”
薄敬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低头跟李局交谈了两句，抄起对讲机吩咐道：“注意毒牙的动向，尽量将目标锁定在可控范围内！”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