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子敬在局长办公室跟李假牙聊了一会儿关于齐辉尸体的问题,末了,老局长一张堆满菊花褶子的脸上越发愁容满面,他从抽屉里拿出上次在薄子敬那顺来的一盒千里达,点上火抽了两口,眯着眼睛说:“这个齐辉以前在新区看守所坐牢的时候,我就听说他的名字。”
薄子敬将不小心落在裤腿上的烟灰弹了下去。
“他最早是在云贵川一带贩毒的,那时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碎催,被抓一次之后老婆怀孕了,没多久孩子就出生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就没再碰过那行当。”李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眼神在烟雾之后变得有些不清楚:“后来这七八年始跟一个叫单火聪的黑道头目混,这个单火聪是个极其狡猾的人,外号人称‘山哥’,一零年之前一直在国外,回国之后先后做了不少生意,除了军火走私贩卖毒品这些玩的比较大的之外,其他黑吃黑的事一样都没少干。”
薄子敬挑眉,没说话。
李局说:“这个人非常聪明,他不会去碰那些刀尖上舔血的营生,但也不放弃任何其他能够赚钱的生意,目前在市场上能看到的非常赚钱的行业,他基本上都有在做,不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且基本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经常因为洗钱引起各区派出所注意,不没等到警察始行动,他就挪了窝。”
李局斜着眼睛瞥了薄子敬一眼,问他:“这人你知道不?”
“似乎有点印象,那年九零跨凶杀案的主谋唐尼特·坤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李局点点头:“唐尼特·坤就是山哥当年在国外混的时候,下面的一名小弟,不后来唐尼特·坤因为私下里做了些蝇营狗苟的事,被山哥从组织里面踢出去了。”
薄子敬摸了摸下巴:“张潮和那个王一......就是之前绑架案的那俩主谋,我在内网上到这俩人都是挂了红头的,且张潮似乎跟齐辉很熟,并且齐辉是死在王一手里的,这帮人是不是都是一个组织里的?”
李局已经始了第二支烟,他说:“现在不好说张潮跟王一是不是也属于山哥下面的人,但是张潮和叶静有关联,跟齐辉认识,我觉得可以查一查这个山哥跟m279之间的关系。”
薄子敬坐直了身子,长眉缓缓皱起。
李局:“因为我在去年的时候就听说山哥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头目,他背后还有一个人,但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前年从新西兰回国,国外的掮客都管他叫——‘毒牙’。”
“毒牙?!”薄子敬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快的抓都抓不住。
“这个人一直都非常低调,前些年美国中东部一个犯罪集团试图生产化学武器,用以摧毁整个俄亥俄地区,从而引起美国政乱,后来因为他们里面出了内鬼,被政府武装力量反手捣掉了老窝,从几个头目口中得知,给他们提供化学武器的,就是一位叫做‘毒牙’的中国人。”
李局叹气道:“这个‘毒牙’做任何事从来都不亲自出马,即便是那些掮客,也都没有真正见他本人,他一直在做化工方面的生意,国外很多大的犯罪集团都从他手里购买化学武器,用以在世界各地扰乱政府秩序,所以当初联邦警察在知道他回国之后,第一时间立刻通知了中国政府,但直到现在为止,都没能追踪到他任何蛛丝马迹。”
“这些年,‘毒牙’就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李局摇了摇头,愁容满面的叹了口气。
薄子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忍不住一跳:“既然他是专门生产和售卖化学武器的,跟山哥脱不了干系,那这次的m279病毒应该是跟这个人有关!”
他似乎一下子就将所有的东西串联到了一起,忽然站起来大步走到李局办公桌前,高声道:“老李,我可能知道他是谁了!”
钟宇刚从会议室走出来,他一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皱眉问:“问这个干什么?”
电话那头,薄子敬将刚才跟李局说的那番话简单跟他转达了一遍,少顷,钟宇捏了捏指尖,似乎是在犹豫。
“喂?!”
“哦。”钟宇回神来,他着远处空荡荡的大街,神色已经冷静下来,沉声说:“我跟钟旭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当年毕业之后去的哪个国家,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可以去他当年读的工业大学查一下。”
薄子敬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问:“有他的照片吗?”
钟宇一愣:“没有了。”
“以前的家里也没有吗?”薄子敬追问:“们小时候跟爸妈一起住的家也没有照片吗?从小到大的都没有?不可能吧?”
钟宇忍不住绷起了下颌,他说:“他以前的照片,我早就在我父母去世之后全部烧掉了,家里不会有任何关于他的物品,这个也可以去学校查,或者教育局也能查到,学籍档案上都会有的。”
薄子敬那边不知再说了几句什么,钟宇淡淡应了几声,电话挂断之后,他站在走廊尽头很久,才点开应用商城下载了腾讯,随后登陆了十几年都没用过的社交账号,少顷,就见他点开空间,那里面有一个仅自己可见的相册,相册里都是他跟那个少年的合照。
两分钟后,钟宇下楼走到基地后面的停车场,他面无表情的四处了一眼,在确定没人之后,才点开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要是再晚十秒打来,就可能再也联系不到我了。”电话那边的人阴阳怪气的说着。
钟宇冷着一张脸,低声道:“我问你,齐辉是不是你让人杀死的?!”
“我这不都是为了吗?”
“放屁!”钟宇难得爆了句粗口,他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微微喘着粗气说道:“齐辉身上的咬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让人弄上去的?还有叶静,叶静是不是你的人!”
“我哪有那个本事?他不是被丧尸咬的吗?怎么,不会以为是我搞的?”
“不是你吗?”钟宇怒道:“钟旭,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丧尸病毒到底跟有没有关系?!”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轻快的口哨声,威廉少见的笑了笑,说道:“也太后知后觉了吧?我以为早就应该确定跟我有关系了,对了,顺便跟说一句,叶静是我的人,她是我的马子,不她早就已经成为丧尸大军中的其中一员了,还有那个监控视频,也是我安排人录下来然后放到新闻上的,我以为早就应该猜到了。”
钟宇绷着脸,怒气袭上眉心。
“知道她为什么会暴露吗?”威廉说:“她当初自作主张假传我的吩咐,让张潮和王一绑架你,我不是想为了我的弟弟出这一口恶气已,至于她把制造丧尸病毒的罪名栽赃到你头上,我不也用监控视频替你报了仇吗?”
钟宇额上的青筋微微暴起,他脸色煞白,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下来,他说:“就不怕我这些都告诉警察吗?!”
“会吗?”威廉笑道:“要是愿意告诉警察的话,还会来给我打这个电话?小宇,可真是一点都没遗传爸爸的基因。”
“为什么这么做?!”钟宇咬牙:“不是只想报复我吗?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光报复有什么意思,人也不能总活在仇恨中吧?”威廉笑说:“丧尸病毒最后不还是交到你手里在研究吗?我们不妨比试比试,到底是你研究的快,还是我升级的快,与其用单一乏味的报复心态去对付,不如玩点更有意思的,我们就来比一比,到底是谁比较厉害?如?”
“......”钟宇闭了闭眼,有些无力的说道:“已经赢了。”
“输赢不是你说了算,得我说了才算。”威廉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顺便告诉一声,李鸣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跟我关系还是不错的,可惜了,偏偏喜欢上志朝那个老头子。”
他说完就笑了两声,随即啪一声挂掉了电话,一声刺耳的电磁音在耳边响起,钟宇一把收回手机,只见屏幕忽然黑了两下,随后开始重启,他赶忙点开刚才那通电话,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通话记录,连那条号码都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数秒,复拨出另外一通电话:“喂张叔,帮我查个号码。”
李局按揉了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道:“这事不能声张,得找几个不起眼的人先去查,如果一旦打草惊蛇,就要做好将自己暴露之后的准备。”
薄子敬冷着脸:“这人真这么厉害?”
“千万不要小瞧他。”李局说:“一个被联邦警察盯了年都没有查到任踪迹的人,我们没有理由不谨慎行事,这事明面上就不要参与了,我待会儿去找领导商量一下,到时候会重新派几个人给,但是你记住,从来都没有插手此事。”
重案组大厅,早上十点,一片嘈杂,焦头烂额。
“赵旭华的二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薄子敬边走边问,陆斌抱着一沓文件送到他手里,叭叭的始说道:“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已经查清楚了,都在这了。”
“家属呢,有通知吗?”
“已经打电话了,但是现在还不来。”陆斌说:“老大,刚一个小时前接到指挥中心电话,从大场路到开阳路这段距离已经全面封锁了,目前上城区市区内的所有医院都已经全部对外封闭,里面的感染者跟医生现在都不能出来,昨天晚上抓住了一批轻微感染者,那边的领导让咱们派人去开始指挥建筑队清理沿路商铺以及各大学校,尽快将这些全部暂时改造成临时医院。”
薄子敬一转头,不可置信的了他一眼:“所有医院都已经满了?”
陆斌苦着脸:“别说是医院了,现在连疗养中心,康复中心,总之能挤人的地方全部都用起来了,今天清晨不到七点,李厅就给中央上报了请求支援的文件,现在正从全国各地陆续调动医疗队往咱们这边支援,目前最缺的就是床位和医生还有军队,刚才杨队长已经带着他的人赶去了,问咱们这边看怎么安排?”
“杨队长,杨枫?!”
“是啊是啊,杨队长昨天半夜在医院全面封闭之前出的院,一出院立马又加入行动了。”陆斌说:“您刚才上去,李局没跟您说这事啊?”
——
“目前关于抓捕丧尸的所有一线活动你都不要参与,这个事情一旦加入战斗,就没有办法再分神了,着力把所有精力放在调查‘毒牙’身上,但不要把这个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李局说:“正好用目前手头上的案子做掩护,我会马上让省里调派人手给,切记,在此之前,千万不要露出任马脚。”
薄子敬将手里的资料‘啪’的一合,问道:“指挥中心谁通知的?”
陆斌立马:“就那个脸上有酒窝的!”
“?”
“窦豆科长呀!”
“就他那挫样,哪只眼睛见他脸上长酒窝了?”
“嗨!可惜是酒窝长了一脸。”
“......”薄子敬说:“甭扯那些没用的,之后不管谁打电话来让咱们支援,一概拒绝,要么就让他们直接找李假牙,前线的事跟咱们没关系,总共重案组就这么不到十个人,去了也帮不了多少忙,先把自己手里的活儿忙完再说——去催一下舞男,问问看赵旭华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
半小时后,吴主任亲自过来将检验单丢在薄子敬桌前:“死者身体上的尸斑在出土之后一小时之内就已经形成,且分布较为广泛,并且伴有尸斑出血点,另外尸冷缓慢,玫瑰齿在接触氧气之后很快形成棕色改变。”
薄子敬皱着眉向检验报告,一言不发。
“死者内部器官淤血,器官膜下、浆膜淤点性出血,并伴有肺气肿和肺水肿,肺部及呼吸道还附有少量泥沙,且,他的血液呈暗红色流动性。”吴主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我收回我一始所说的,死者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这句言论。”
“意思是,死者最后的死因是窒息导致?”
“没错。”吴主任拉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可能是因为死者被泥土掩埋之后与氧气隔绝,再加上西山那片整体湿度较大,所以很多现象都没能很快呈现出来。”
他耸了耸肩,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但他喉部确实有被掐断的痕迹,所以死者应该是在被遭遇很强的掐力之后还没断气就被人活埋了。”
薄子敬深吸了口气,问道:“其他呢?”
吴主任将他手里那份报告单翻到最后一页:“我们从死者肾脏检查出有大量的磷酸、硫酸等物质潴留,可以肯定的是,死者在生前患有尿毒症,并且已经到了终期症状。”
“尿毒症?!”薄子敬诧异:“我前几天还听我们家皇上说,他在酒桌上碰见赵总了,这尿毒症终期不是连床都下不了吗?”
吴主任翻了个白眼:“无知!谁跟说尿毒症下不了床的!”
薄子敬两手一摊。
“只要定期透析,不是快到临死的那一步,都可以正常生活。”吴主任说道:“且赵总的脸,除了死人气儿以外,哪里得出是沉疴难起的意思?”
薄子敬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怪不得。”
“啥?”
“不是说赵总是在半清醒状态下被人掐着脖子的吗?那如果他身患尿毒症的话,体力肯定是不如一个正常的人,再加上如果是从睡梦中被下手,体力较之清醒状态下更减弱了了分之一,这么一来倒是能讲的通了。”薄子敬敲了敲桌子,问道:“指纹分析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快也得明天下午。”
“草!都这么多年了,他妈就不能升级一下的速度?”
吴主任心说这人真是没事找事,两手一摊:“youyouup呀!”
薄子敬作了个抽他的手势,吴主任立马:“不知道男人太快容易早泄吗!急什么。”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人推,庄力大步走进来,浑身泥泞的将几个物证袋和照片递给薄子敬:“老大,案发现场方圆两百米全部搜索完毕,所有物证都在这里了。”
薄子敬拿着物证袋里的几根纤维和少量毛发了一眼,转手丢给吴主任,随后他拿起几张照片,发现照片上是一只只有前脚掌分之二大小的脚印,可能是昨晚雨太大的缘故,脚印边缘已经被彻底冲散,只有前掌心浅浅的陷进泥土里,从鞋底纹路来看,遗留时间不会超十小时。
“所以说我们发现死者尸体的地方并非第一案发现场,真正的现场应该在距离二百米以外,甚至更远的地方。”薄子敬站了起来,吩咐庄力道:“带几个人一起跟我去趟死者家里,老吴,一会块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