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刘大桥夫妇二人都以为吕天天是因为擦了他们家药酒得么大病致使警察找上门来,然而在与刘晓敏的番对话中两人才知道,吕天天已经死了。
“我早上已经跟陆警官说过。”十岁的小女孩本能的在警察面前流露出胆怯的面,尤其是在惊闻吕天天死亡之后,刘晓敏瘦弱的肩膀忍住开始剧烈的抖动:“是,是他自己非要让我带药酒给他的,我也只是从家里,随便拿了瓶。”
“只是随便拿了瓶?”薄子敬追问,他双腿交叠着坐在刘晓敏卧室的椅子,声音平淡道:“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具体细节吗?”
刘晓敏垂着脑袋,以下巴挨胸口的方式点了点头,声音细如蚊丝道:“当时他打完篮球回来被男生扶着教室,然后直接走到我跟前就说让我给他拿药酒,因为他知道我们家是专门做这个的,我当时还拒绝,但是他直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扯我的头发,我敢不答应,就给他带来了。”
“当时你是怎么拒绝他的?”
“我告诉他我爸妈同意,他就说让我去偷。”刘晓敏小声啜泣道:“他当时说话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听见,还有几个男孩子跟在一起起哄,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在你给他拿药酒这期间,除了你自己,还有人碰过那瓶药酒吗?”
“没有,我从家里带出去之后就直接给他。至于他后来有没有给别人碰过那瓶药酒,我就不知道。”
“你还知道他当天下午约了人去护城河捉鱼?”
“嗯,但这事好多人都知道,都是吕天天自己说的。”
“跟他约好的人是哪几个你知道吗?”
刘晓敏想了想:“我只知道其中个人的字,叫王旭,但认识,因为吕天天经常在教室提起他们,他把王旭叫旭哥,那个旭哥是我们学校出了的混混,每周五都会在学校门口打群架,所以那天中午打完篮球回来,吕天天就说自己的腿都扭伤,还怎么跟旭哥他们一起去护城河抓鱼。”
“他平时经常欺负同学吗?”薄子敬问道,眼睛从刘晓敏放在腿上的双扫过,“或者说,你被他欺负过吗?”
这个问题明显让刘晓敏的双肩一哆嗦,少顷,她才埋着脑袋摇摇头,低声道:“也,也就平时喜欢骂人,没有欺负过。”
“哦......”
薄子敬拖个长长的尾音,随即转头在她屋内打量了圈,突然心中生出一丝十分奇怪的想法,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他站起身,出门对刘大桥说道:“你们店铺开在哪里?”
“就在楼下。”刘大桥说:“我们这是商住两用房,下面临街的这个铺子,就是我的店。”
“带我过去看看。”
从住房下去到店铺,这期间要经过个偌大的院子,院子以前是几户人家共用的,后来就被刘大桥整个租下来。
“你这满院子种的是什么花?”薄子敬问道:“怎么都没见过?”
“那是洋金花。”刘大桥边推起卷闸门一边说道:“我是个卖药酒的,药酒里面的主要原材料就是这种花......薄警官,你们进来吧。”
薄子敬顺从枝干上折小株揣进口袋里,带着陆斌块刘大桥的店铺。
“近这些天都不让开门,也没人来打扫,薄警官你们担待下。”
薄子敬在他摆放的那一列列药酒瓶上看过去,随后拿起瓶问道:“这就是吕天天用的那一瓶?”
刘大桥苦着脸说道:“警官,我们也真是倒霉,本来是做个好事,到头来还把晦气沾到身,您说说,如果是那小子非要我女儿替他带药酒,也就没这茬事情,要怪也就只能怪那孩子自己命不好。”
薄子敬把那瓶药酒交给陆斌,对刘大桥说道:“这东西我先带走,对了刘老板。”
刘大桥悻悻:“您说薄警官。”
“你跟吕强认识多久?之前在哪打的麻将?跟你们一起的还有谁?”
刘大桥回答道:“我跟他去年就认识,说不多熟,就是普通的麻友关系,前天我们一起在他们小区隔壁的棋牌室打的麻将,起的还有棋牌室老板和另外个姓方的,那姓方的也是那片附近的,开个面馆,叫......岐山臊子面。”
薄子敬象征性的在店里转了两圈,刘大桥在后面胆战心惊的问道:“警官,您说这事会真的跟我们扯上么关系吧?我发誓,我们一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绝对不会干这种违法的事情!”
薄子敬别有深意的看他眼:“干没干违法的事是你说了算的,也是我说了算的,是证据说算。”
他说着突然又往院子种着洋金花的隅走去,随手在几个花柱上拨了拨,突然蹲下来仔细看几眼,少顷,薄子敬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么,站起来说:“我们再去逛圈去。”
几人重新回到刘大桥家,刘晓敏正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发呆,薄子敬一来指指玄关处的墙壁问道:“这地方原来是不是挂个镜子?”
张丽说道:“对,以前有个人高的大镜子,两个月前刚拆,所以痕迹会比较明显。”
“为什么拆掉?”
张丽明显被他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愣,说道:“哦,是这样,因为听说镜子对着门不吉利,而且我平时生意也比较忙,每天连洗脸都是清水随便一抹,我们家掌柜的更不用说,所以这镜子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太大作用,就干脆拆。”
薄子敬闻言看看玄关两侧的木质隔板,发现上面有少量的磕碰和划痕,他往旁低头发的刘晓敏身上打量了番,张丽转头就朝刘晓敏斥道:“你还站在这干嘛,马上就要考试,还赶紧回房间做作业去!”
刘晓敏闻言闷着头进卧室,门被她从里面轻轻合起来。
“警官,我这个孩子平时就怎么喜欢跟人交流,话也特别少,您千万别介意,但是有点我可要说,我们家孩子这是做好事引祸上身,如果警察非要让她跟这事牵扯不清,我们在公安局也是有人的,可能让人这么白白的就冤枉我孩子!”
张丽是个看起来就颇为泼辣的中年妇女,她生着张偏黑的脸,眼睛细小狭长,颧骨略高,嘴巴也大,这种人看起来就是十分好惹的类型,但也同样精明能干,反观她丈夫刘大桥,个子矮小微胖,长相圆润,脸敦厚,太像是这个家里能够掌权拿事的家之主。
薄子敬闻言由得轻笑声,这么多年的办案生涯让他在这期间接触过少形形色色之人,所以在面对张丽话里话外的威胁时,他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别人都不敢把这种话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说,但张丽不同,她一看就是那种完全不能吃点亏的女人,所以与其跟警察做这些无畏的周旋,如开始就把态度摆出来,你让我配合,可以,但你必须讲究证据和续,但凡有点栽赃或者浪费我的时间,那不好意思,我也是吃素的。
薄子敬压根没搭理她,去卫生间扫了圈,而后又敲开刘晓敏的房间。
这次进来,薄子敬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因为在刘晓敏的房间,他也没有看到一面镜子。
如果说张丽刚的解释符合正常逻辑,那么没有镜子对刘晓敏来说意味着么呢?
个正在青春期、十分臭美的年纪,女孩子居然从照镜子,这实在是有点说过去,而根据他对刘晓敏的穿着打扮来判断,她也并不那种完全不爱美的女孩,相反,她喜欢穿裙子,因为柜子里挂着的基本都是裙子,而她的桌子,透明小盒子里还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头绳和发卡,这切都昭示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青春期少女们惯有的爱美之心。
薄子敬压着心中疑惑,眼睛突然扫到了书桌旁边那个没有垃圾袋的垃圾桶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他在问话的时候,那里面还套着个黑色的垃圾袋,而现在,那个垃圾袋已经翼而飞。
很显然,在他下去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将那袋垃圾已经处理掉。
“薄警官,您看还有没有么需要解的?”刘大桥前问道。
薄子敬一双眼睛从刘晓敏身上反复扫过,见她从始至终都是低着脑袋多话,对刘大桥道:“哦,没事,今天就先这样,陆斌,带好东西准备撤了!”
两人在刘大桥夫妇二人的送别中下楼梯,陆斌原以为这就要走,谁知道薄子敬突然在楼梯口止住脚步,而后一双眼睛开始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怎么老大?”
薄子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顺着楼梯甬道往深处走了两步,随后他突然推开通往地下室的小门,登时一阵闷热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两人都忍住皱了皱眉头。
“卧槽,这味儿上头啊!”陆斌刚说完,就见薄子敬忽然弯腰在一堆垃圾里面翻两下,而后拿起其中个黑色的袋子拆开,只见哗啦啦一堆卫生纸混着卫生巾全部散落下来,这场面差点给陆斌看的窒息了过去。
薄子敬翻完个不够,开始翻第二个,而且专挑黑色垃圾袋拆,陆斌见状赶紧过去给他帮忙,边问道:“老大,咱这是要找啥呢?”
此时外面已有十五度高温,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温度更是高达四十度以,两人很快就被热出了身汗,薄子敬也没顾得额头上汗珠滚落,头也抬的说道:“找证据!”
陆斌明所以,只能跟着他拆垃圾袋,嘴里埋怨道:“卧槽,这小区物业行啊,这都是堆多少天的垃圾了,这味儿能臭晕头牛简直。”
“靠,这他妈谁在马桶拉屎,非把屎装垃圾袋!我我我我我我草!粘我!”
“嗯?好像是猫屎啊老大!卧槽,真特么臭!”
“我日!还有金针菇!这他妈么变态啊啊啊啊啊啊......”
“找到了!”薄子敬突然打断他,从满地厕纸卫生巾以及各种奇怪的汤汤水水中,终于翻出了他想要的东西。
陆斌凑过去一看。
那赫然是一份妇科体检报告。
而那姓栏上清楚的写着刘晓敏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