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前夫竟是死对头 > 111、第 111 章

111、第 111 章(1 / 1)

逮准机会,姜雾毫不犹豫的一刀刺去,薄刃狠狠扎入他腹间,瞬间洇出一道极深的血口。

护身灵力顿时散开,姜雾被击飞出去,如天际飘摇的风筝,迅速坠落。

风声呼呼刮在耳畔,她被柔和的灵光包围,姜雾睁开眼,看清了自己趴在一樽火红的莲台内,莲香四溢,她因疼痛而恍惚的神智渐渐清明。

姜雾撑起身,手掌触在灵光上,却发现怎么也出不去。

她这是——被师父困住了。

强烈的不安窜上心头,姜雾在心里低喝着昆仑镜的名字,却怎么也不见它回应。

她拍打着结界,慌乱的眼眸迅速抓取到云端上的雪青身影。

“阿季,你在做什么?”紫微立在云端,缥缈的衣袂裹挟着轻云,吹扬起她满肩秀发。

天枢垂下剑,琥珀色的眼眸弯起,他收了漫不经心的神情,看着紫微,满是温柔的笑容,“微微,你怎么出来了。”

紫微的眼睛没有去看其他地方,她只是定定望着他,眉眼平静,像一滩死水,不同以往那般声嘶力竭。

她突然笑了笑,这一点很少见,至少在天枢眼中,自囚禁她伊始,她便没露出过这种神情,这不由得让天枢瞳孔微缩。

“很多年了。你上一次对我这样说时,已经过去很多年。”她轻轻开了口,声音有些低,但再微末的声音在修士耳中,都无处遁形。

或许他早就不记得了,紫微想,那会儿他带着云南枝上了山,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她像个被人笑话的傻子,握着医仙才诊出的脉案,欣喜万分的寻见他,却在所有人望来的眼神里,慢慢寂灭掉眼中的光。

那一张喜脉案,化成了掌心齑粉,随着她不安的心,再无循迹。

天枢不再笑了,他敛着眼眸,举步朝她前行,轻轻的叹息声散在风里,“微微。”

这一声似是唤醒了她,瞳光里暗淡的色彩被掩没,紫微也收了笑意,她摊开手,掌心血红的玉莹莹生光,“别过来。”

饶是天枢再怎么冷静,也无法控制住陡然沉下去的面容。

他微哑着声音,哄着她:“微微,把它给我。”

紫微摇头,“为了它,明丰已死,玄机重伤,如果不是我赶过去,你也不会放过灵璧。你该知道,这是我的魂玉。它不该出现在你那里。”

“魂玉又如何?!”他眼中布起血丝,眼尾猩红,神情逐渐失控,变得癫狂,“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

她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眼睫低垂,掌心生出一团紫焰,瞬间吞没了那块魂玉。

“不行!!”

迅疾的风在呼吸间临至,天枢瞳仁扩大,在手指尖即将触到那团紫焰时,他的瞳孔骤然剧缩,伸出的手再不进分毫。

无人察觉的神光覆在她身上,阻拦了天枢的靠近。

紫微抬起眼,淡淡看着他,苍白的唇色如雪,一张脸如枯萎的徘徊花,再无娇妍,徒剩死气笼罩的灰败。

“阿季。”她轻轻唤着,婉转如莺啼,像年少夫妻那样,无数次床笫欢愉时,伏在他肩头微微抽泣,一声声唤着他的小字“阿季”。

现在,她离他咫尺之距,眼波无澜,却成了他再也无法触碰的存在。

灵力争先恐后聚在此处,引出令人可怖的气旋,天枢伸出的手绷得青白,指骨暴凸,却仍然无法破开那层无形的结界。

他眼睁睁看着那块魂玉渐消无形,眼睁睁看着她的脸愈来愈白——经脉自绝后,里面涌动的紫焰四处消弭,同身后的那片云雾一样,透明的色泽仿佛一触即散。

“微微,不要!微微!”

天枢慌了,他眼也不眨的扔下剑,任由那柄锋利的长剑破开云端,直直坠入海域。他将所有的灵力汇在手上,金光如旭日璀璨,可丝毫无法透过紫微的指尖。

紫微垂下眼,没再看他,而是盯着那团幽紫的丹焰,魔怔了一般自顾呢喃。

“愿你我,永生永世,再无相见之期。”

她的嘴角缓缓流下鲜血,生生祭血立誓。

“轰隆——!!”

濒散的天幕乍然响起惊雷,乌云攒动,亮白的电光打在天际,一瞬照出天枢的脸。

他血红着眼,琥珀色的瞳仁不再清明,而是一团雾蒙蒙的血丝绒,堆在瞳孔旁,他慢慢放下手,金光四散,癫狂的神情却未减分毫。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你不能死……不可以!你绝不可以死!”

无数金光从他身上剥落,转瞬间充斥在无尽的海域上空,撕裂的天幕停止低垂,电光息止,雷声无鸣,一切仿佛悄然停止,

天枢仰着头,放声大笑,鲜艳的血泪从他眼角流出,他恍然无觉般握紧手,金光愈来愈强,最后竟从他胸口轰然炸开,散落在摇摇欲坠的世界裂口上。

早在目睹紫微自绝命脉时,姜雾就被抽走了全身力气,她跪坐在莲台上,抽痛的心口难以呼吸,灵光阻拦着她离去,她只能瘫软着身子,任由泪意拿走了所有冷静。

“姜雾。”昆仑镜寂静良久,在此刻贸然出声,“杀了他!”

她仍倚在莲台上,不知疲倦的流着眼泪,恍惚的模样像是没有听到它的话。

昆仑镜厉喝:“你难道要让他们都白死吗?!姜雾!想一想那么多无辜的人!想一想他们!你的哭泣没有任何作用!”

她没有动,连眼睫也未颤半分。

机会难得,它不能放任下去。昆仑镜于沉默中再次出声:“姜雾,杀了他,你的世界重回正轨。”

重回……正轨吗?

姜雾动了动唇,嗫嚅几下,终究归于无声。

神光消弭了莲台上的灵光,姜雾重获自由。

昆仑镜看了眼恢弘巨大的金钟,帝皇钟内神力浩瀚,天枢若不出手,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个被九黎壶打造出来的世界就会在钟声长鸣下烟消云散。

可即使天枢强行逆转着这个过程,没有恢复神身的他却妄图以人力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最多拖延一刻,这个世界还是会碎成浮尘。

除非他以元神生祭——还必须是他自己,亲手祭魂。

昆仑镜的目的不是想毁灭这个世界。后生之界极为难得,但它的主人为罗睺化身,也是不争的事实。

它盘算了数万年之久,最终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六界。

昆仑镜叹息道:“最后一次,姜雾,就当帮帮我吧。”

它意有所指的低语着,那只金瞳也出现在识海里,姜雾无法逃避它的眼睛,却魔怔般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与它的初见。

往生境石洞内,她误打误撞给它喂了血,那时它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帮它会有大恩德,会得到神的祈祝。

识海中的那只金瞳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眨了下眼睛,仿佛在默认着什么事实。

姜雾含着泪笑了,她眼眸水亮,像最宝贵的一颗琉璃珠。

手中的刀再次亮刃,如一捧皑皑的雪,也如一弯润物无声的新月,铮鸣着,破开风声。

一刀刺破了天枢的心脏。

流动的金光刹那停住,濒碎的天幕又恢复震颤,短短几息之间,山倒水枯,紫微的身影濒临溃散。

天枢剧缩着瞳孔,不假思索地再次释放出无数灵力,但破碎的心口无法阻止地抽去力气,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紫微,你不能死。我做了那么多,怎么可以容忍你死去。”他眼一垂,看着她紧闭双眼的脸,低笑,“你得活着。微微,你得活下去。”

“嘭——”铺天盖地的澎湃灵力席卷奔来,从海域上空层层铺叠,金光飞舞。

姜雾被震飞出去,倒退数丈开外,才堪堪停住了步子。

再抬头,只依稀看得见那道璀璨夺目的金色魂魄。

金芒从他脚底飞散,眨眼间就淹没了天枢的脸,溃散的星芒流入漫天金光,化成一道流影,盘旋在濒碎的死角。

天枢死了,连魂魄也死得烟消云散,干干净净。

世界凝滞,满是无声的寂然。

蔚蓝色海面传出鲸鸣,长啸着,拉回姜雾发怔的眼,她颤了颤长睫,急速飞奔而去,终于得见紫微回归正常的脸色。

“师父……”她小心翼翼唤着,像是不敢惊扰一场好梦。

紫微仍闭着眼,没有应答她,姜雾有些慌乱,她抬起手,欲轻轻推醒她。

“她的灵识刚刚回转,正在灵台调息,没有大碍的。”昆仑镜从她眉心飞出,镜面现出金瞳,“姜雾,多谢你。”

姜雾僵直了手,她没有看它。

“放心吧,命盘已复,四海清平,六界康泰,这个世界将重回正轨。为此而死去的无辜者们,都会在复原的命盘之力下,重回世间。”昆仑镜带着笑意,金瞳变得万分柔和,“姜雾,这是神的祈祝。”

远处天幕苍青,再不见撕裂的口子,山河重整,又恢复了平静。

天枢以元神为力,生生撞击帝皇钟,致使金钟化成碎片,散落六界无迹,而后生之界……被他强行与死地之界融合,以此强留住紫微将散的魂魄。

蓝色的光晕从镜身飞出,直直落入无妄海海心,姜雾蜷缩着手指,慢慢放下了手,“这就是你从顾七七脑子里找到的东西?”

“是。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机。”昆仑镜没有否认,它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世界融合完毕之前,将那道裂缝修复完整。

思及此,它默然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不能出手杀他,除了逼他自戕绝命,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姜雾,不要怪我,我……”

“你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姜雾掀眼看它。

昆仑镜顿了下,那只金瞳半敛,“是。但这个结局,我走了十万年,也只走对了一次。”

它看着波涛滚滚的无妄海,金瞳里的神光带着些许怀念。

这里死去的族人们啊,都是它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为此一一陨落,即使是神,也会感受到心痛。

可是不破不立,无妄海海心的裂缝日益渐大,它不能让异界死气吞噬掉这个百族存立的世界。

开天斧可以创世,但已无混沌之源让它再用,除了罗睺的九黎壶,当今世上无物可以代替混沌之源,让开天斧再创新世。

神器认主,更何况是罗睺一手打造出的先天至宝九黎壶,除却罗睺自愿,无人可动。

但他本来就是一个灭世魔神啊,他怎么可能愿意救世。看透六界轮回九百万年的昆仑镜,也不由长叹了口气。

想要世界不灭,很难;但想要罗睺救世,更难。

所以伏徊时枕与它在岐山天宫商议了三万年,最终定下了这盘九死一生的棋局。

数万年前的罗睺,无牵无挂,视苍生为蝼蚁,生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

伏徊到底是看了多少年的话本子,她笑着推开棋盘,弄散了那局错综复杂的棋面。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终日凝神破局,到底是有些疲累,时枕捏着眉心,无奈的看着她站起身,那匹月色织成的素华锦流光溢彩。

——“给他一段情,给他造就痴念,给他六界众生都无法逃脱的轮回。”

天地为局,苍生为棋,她们将计就计被他偷走舍利子,而它顺从命盘之数被太一斩碎。

诛神大阵绞碎了罗睺魂魄,却放生三魂,使得转世为人的天枢记忆不全,无法真正悟透此局,但又继承了先天魔神的绝佳天赋。

它在万年等待中,见证了他步步踏进无法逃离的情劫。它化身为海外修士,将回溯时光的神术教给云南枝。昆仑镜无法太过靠近天枢周身,却能一点点影响他周围的人。

棋心动荡,自然棋面不稳。

云南枝是他与紫微最重的劫数,即使转世为人,他依然洗涮不掉身为魔神的邪性,而贪心,注定会让他走上重复的道路。

即便云南枝帮他扭转时光,他依然会一步一步重蹈覆辙。

江山与美人,从来都不是兼得的。

“你要干什么?”

姜雾看着它神光大现,光芒几乎与日月争辉。

昆仑镜的声音很是柔和,“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我也该去做我应该做的事了。”

姜雾的眼睛低垂,透过缭绕云雾,望见海心上幽蓝的光,“是它——”

它没有再答话,那只金瞳凝望着她,似乎藏着太多没有说尽的话,可又平静安然,一点儿也不像欲语还休的模样。

姜雾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什么。

海风轻轻的吹起来,掀起细碎的小浪花,扑腾着,翻滚着,瞬间淹没昆仑镜的身影。

它那般毅然决然的扑入水底,镜身带着金光化为碎片,胶着成一条流动不止的银液,混着那团幽蓝光晕,黏合在巨大的裂缝之上。

巨大的尾巴冒出海面,鲸鸣未止,海浪一层层涌过来,鲲翼翱翔在蔚蓝色的海水里,高亢长鸣。

山峰翠绿,千山鸟飞,云霞在山巅游离徘徊,猛然间被一股清风吹开。

姜雾带着紫微刚一落足地面,一道碧绿身影就冲出殿门,她站在千阶青石阶上,温婉的眉眼满是惊喜。

紫微也在此刻幽幽醒转。

“师父?”

令人惊讶的是,紫微疑惑的看着她,眉眼里满是陌生,“你是何人?灵璧,她是怎么回事?师尊又在玩什么花样?”

“师姐!”灵璧瞪大了圆眼,惊呼,“不是吧!闭个关还闭回去了?师兄,师兄……你快出来看看师姐啊……”她忙不迭往大殿里唤着。

姜雾的心愈来愈沉,她抿着唇,轻声问着紫微:“师……你,还记得我吗?”

紫微实诚的摇了摇头,她越看越疑惑,想小跑着唤住灵璧,刚一抬脚就差点腿软跪坐下去。

“我?我这是怎么了?”紫微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瘦削的手,“我怎么睡一觉起来就这么瘦了?”

“师姐!”黑袍男子焦急的跑过来,扶着紫微,眉眼里难掩急色,“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明丰,师尊呢?这个姑娘又是谁?”

“师尊……”明丰瞪着眼睛,为难的看了看姜雾,极为生硬的扭转话题,“师姐,这是你徒儿姜雾。”

归元大殿里闹哄哄的一团,姜雾立在靠近殿门的大柱旁,她看着紫微一脸的茫然,又看着焦急万分的明丰,围在身边的灵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主座上安座的玄机揉着眉心。

“阿雾,你跑哪儿去了呀!我可担心死你了。”

面对着灵璧眨巴眨巴的鹿眼,姜雾默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久到灵璧都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她又慢吞吞开了口道:“我去后山寻师父了。”

“哦。”灵璧应了一声,接着对她这个面冷心热的好师侄小声逼逼道:“我知道你不在后山,师兄让我去后山寻了那么久,我可都没寻见你呢。”

姜雾垂着眼,点头,“或许吧。”

灵璧古怪的盯了她好几眼,实在没想明白,怎么就一晚上没见,自家师侄的话更少了。

“师叔!师叔!”秦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先是讶异了一番大殿里这么闹腾,又看到姜雾忙不迭道:“师叔,快跟我去一趟山门吧,苍山的人又要跟我们弟子打起来了!”

“什么!这群兔崽子又过来了?!”

姜雾还没说话,灵璧倒先开了口,她气得柳眉倒竖,撸着袖子就往外拱,连忙被秦嵘拦住。

他苦着脸,好言相求:“师叔祖,您可别过去,这跟您没关系啊!”

“那跟谁有关?”

秦嵘觑着姜雾,没说话了。

胸腔里那颗不受控制的心怦怦乱跳,姜雾吸了口熟悉的熏香,垂着的眼眸并不平静。

“苍山怎么过来了?”

秦嵘摸着鼻尖,瓮声瓮气的小声说着:“是谢长宁,他过来提亲了。”

“提亲?”灵璧放下手,“跟谁提亲——”

她闭上了嘴巴,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抽出一封素雅的信笺,交给姜雾,“浣儿今早传信给我,说她要去云游天下啦!许是联系不上你,才迫不得已留了封书信。”

姜雾接过那封墨痕崭新的信,指尖一触到纸面,微微抖了抖,里面不过一句寥寥的话,而后她了然似的叹了口气。

“苍山……怎么样?”她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惹得秦嵘和灵璧愣是呆了好半会儿。

还是秦嵘反应快,他疑惑的看了眼姜雾,又做足了礼数,恭敬回禀道:“这十年来,苍山剑门在吕真君的执掌下,日渐有了往昔辉煌,虽然玉虚真君离世已久,但谢长宁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想来还是有几分……额,薄面?”

十年……原来,竟是十年。

姜雾愣了一下,眼眸里的光微微涣散,她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随后将那封信交付在秦嵘手中。

她的声音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是疲惫,“我就不去了。把这个交给他吧,他会懂的。”

姜雾扶着殿门,转身慢慢走着,她摆摆手,不欲多说。

灵璧盯了盯秦嵘,又看了看她,跺跺脚追上去,疑问道:“阿雾,你可是一眼看出了那封信写了什么?”说完,她皱皱鼻子,“浣儿可真是个鬼机灵!一封信怎么还下了那么多禁制,惹得我好生好奇。”

姜雾停下步子,和缓着语气,“若是好奇,便跟过去看吧。”

她放眼望去,满山葱翠,云霞四游,一切又回到了最初,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灵璧作为凑热闹的头号分子,当然会雄赳赳气昂昂的赶过去。

只不过——

已蜕变为青年模样的剑修依然是一身白袍银冠,他无奈的拿过那封信,而后收在怀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含笑夺目,像青空之下潋滟的水湾。

谢长宁吩咐其他弟子有序下山,接着朝秦嵘拱了拱手,又朝灵璧施足了礼,“诸位不必担心,我会找到她的。”

……谁会担心啊。

灵璧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又带着人赶回了银霞峰,打算好好跟自家失忆的师姐掰扯一下,有没有必要把天枢的老坟给掘了。

修仙界的岁月总是过得很快的,十几年前天枢就不见踪迹,没几年后他那个资质卓绝的徒儿也命丧雷劫,吕冯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泡的,带着苍山弟子拾掇拾掇,就为两人立了个衣冠冢。

印象中,紫微那会儿在闭关,自家师侄嘛……灵璧皱起眉,发现怎么也想不起那会儿姜雾干什么去了。

反正九重仙门上下,总归都是高兴的!

信心十足的灵璧踏上银霞峰山门,脑子里千回百转,琢磨着怎么撺掇师姐带她去苍山搞事情。

谁料紫微失忆后实在想不起天枢这号人物,她想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心法,于是赶着灵璧出了道室,打算再闭一回关。

说不定闭着闭着,自己的记忆就又跑回来了。

在这漫长的百年期间,九重仙门又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秦嵘被委以重任,接任九重仙门新一任掌门人,之前的掌门摸着自己光秃秃的发顶,老泪纵横,叠声嘱咐秦嵘养好身体,以免过劳猝死。

比如灵璧自己偷摸着上了苍山,结果被跪在坟前的吕冯玉逮个正着,不明所以的吕真君剑出游龙,差点把灵璧刨坟的手指头给宰下来。

再比如,他们家的奉壹师叔又又又晋升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姜雾也记不清那漫长的岁月,她只能在道室里日复一日的闭着关,跟她师父紫微有着如出一辙的执着。

只不过紫微是想记起,而她则是为了忘却。

银霞峰峰头霞光万丈,云烟缭绕,赤红的灵根之光直冲云霄,姜雾立在紫荆树下,看着天上渐渐散去的乌黑积云,脸上露出一个松缓的笑意。

紫微闭关成功了,她终于还是安好无虞的渡过了大乘雷劫,成了十四州无人能及的紫微圣人。

姜雾等了许久,也不见曜阁的门敞开,她想了想,还是过去推开院门,察觉到曜阁之上的结界已经消去,她不假思索抬手叩门。

只是刚一碰到门扉,那扇紧闭的门就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姜雾微怔,目光落在屋中央的背影上,她身上是一袭经年不变的雪青色衣袍,及腰的秀发打着小旋儿。

“阿雾。”她叹息一声,语调微缓,却熟悉得让姜雾扩大了瞳眸,“陆归龄呢?他还是没有回来吗。”

姜雾放下手,紫微恢复了记忆,这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只不过年岁渐长,她早已学会如何将澎湃的心绪归于宁静。

半晌,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曾。”

“再等等,再等一等吧。”

紫微低眼看着自己掌心,平静的眼眸温和从容,仿佛从前那个暴躁敏感的紫微尊者,已在今日从她身体里渐渐剥离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她如今无忧无怖,终得一个放下。

姜雾盯着她纤细的背影,似有所觉的走出了屋。

刚一抬头,一道蓝光从远处飞落,化成翩翩玉蝶,停在她葱白的指尖。

秦嵘的声音顿时传来,“师叔……”

他支吾半天,也没憋出个子丑寅卯来,姜雾不免问道:“道场上可出了什么事?”

今日是新一届仙门大比的第一日,也是秦嵘自任掌门以来,首次接手的重大盛会,他虽然左右逢源惯会做人,但到底面浅,兴许压不住那些好事的老滑头。

秦嵘这会倒答得很快,“不是,是我相中了一个好苗子,可苍山的人也看中了,这不,我寻思着将请师叔过来裁夺。”

原来是为这事。

姜雾隐隐不安的心重归平稳,她想了几许,问道:“你既是掌门,那仙门上下自由你定夺,何须再来问我?”

秦嵘无奈,“非是我提出的请求,而是那个好苗子,他说想要见师叔一面。”

姜雾心头一跳,“好苗子……什么好苗子?”

说到这个,秦嵘可就来劲了,他喋喋不休开始口若悬河。

“就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啊!我仔细观察了,这人一身的根骨那可谓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苍山想把人招进去,无非看他是个练剑的料,可入我们九重仙门就不一样了啊!师叔您看,咱们仙门除了剑,那可谓是样样齐全,这苗子不来我仙门修习器道丹道,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他为什么想要见我。”

“这……”

远在归元道场的秦嵘挠了挠脑袋,这问题着实有些超出他能力范围了,他不由盯了一眼道场中央立着的萧疏少年,小声回道:

“师叔,我也不清楚啊,我就是个传话的。他原话是’想要一睹奉壹尊者风采’,师叔,我敢拍胸口给您保证,这苗子绝对是百年难遇的顶级天赋,您看……?”

姜雾有些失望,呼出口沉闷的浊气,她没有拒绝秦嵘的请求。

只是,当她立在青空之下的云端时,烈日灼灼,刺目的阳光几乎晃花了她的眼,她透过云雾,对上了一双鸦青色的眼睛。

他站在那儿,眉眼皓皓如雪,乌黑的长发飞舞,恍惚一瞬遮住了他如玉的面容。

“我等了你很久。”

“我知道。”

“你不知道。”

他低低唤了她一声,“阿雾。”

姜雾陡然红了眼眶,压抑多年的酸涩在那一瞬间涌上鼻腔,她疼得眯起了眼,固执地不让泪珠滑落。

“我现在生气了。”

他沉默了下来,接着看了她良久,小心问道:“是因为我吗?”

“是。”姜雾点点头。

陆归龄低下头又沉默了会儿,再抬起脸时,唇色有些苍白。

他动了动唇,“你不要生气。我……我一会儿就走,姜雾,你让我再看看你,好……”

那一句“好不好”停在齿间,陆归龄有些愣,他看着她面上极迅速的掉下一串串泪珠,手足无措摸着胸口衣襟,试图找出一方雪绢,却又在下一秒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从前了。

“傻子。”

姜雾扯过他衣袖,在上面使劲抹了抹脸。

他不敢动弹,直挺挺的立在原地,任由皱巴巴的衣袖荡在空中。

“我,我为你扎了个秋千,还有一个小屋子。”他慢慢说道,“我的手艺好了许多,它很漂亮,有几个小窗子,还有一个大大的顶窗,在夜晚,你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星星。我想,你可能不愿见我,但,我还是想再看一看你,所以阿雾,小屋子建好了,秋千也扎好了。所以我……想见你,想带你回家。”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滚烫的泪埋入胸膛。

“陆归龄。”

“我在。”

她抬头望他,泪水冲刷过的眉眼干净温柔。

“带我回家。”

青空上的阳光炽烈起来,落在他鼻尖,滑过薄薄的唇,最后定在如玉的下巴上,恍然间于年少时的惊鸿一面重叠,如松如竹的少年挺拔俊俏,手中的剑凛冽如雪。

他收紧发颤的手,极尽温柔: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撒花撒花撒花花!

谢谢各位宝一直陪我走过来///w///

我这个辣鸡作者也有一本完结文了!高兴!嗨皮!

接下来会有几篇短番外,会在端午节一次性放出。

暂定是配角番外,具体会讲一下正文里隐约提过的事。

到时候会在标题注明,想看的宝们按需购买就好啦!

雾雾和陆狗的番外或许有……或许没有……

我还没想好orz

对啦!15号会上防盗,宝们如果想看番外一定记得要15号之前购买鸭!

下一本开隔壁言情《谒金门》,是完全不一样的男女主~宝们求个预收鸭!

【想要上天·长公主x真·暴娇·大都护】

长公主德音嫁给裴寂时,胞弟玄宗尚在,荣华煊赫,矜贵无匹。

奈何婚后相看两厌,裴寂重返北地大都护府,数载不归上京。夫妻七年,除却膝下幼女,再无情分。

上京内流言纷纷,有人说大都护于北境金屋藏娇,宠爱非常,不仅鏖战前夕亲迎了这名娇娇入帐,还在万军阵前怒发冲冠,只为博美人一笑。

大病失忆的德音听了半晌,随即面无表情撕碎了捷报,而传闻中手握重兵的寒门夫君,也从万里之遥回来了……

-

上京谣言闹得沸沸扬扬,谁也不知道始作俑者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大都护常年军务缠身,对此很不屑一顾,放任自流。

直到有一天,他那个醉心弄权的妻子失忆了。

裴寂想屠了那个狂徒的心都有了。

面对又冷又作又傲脾气还挺大的长公主,传闻中的杀神一度想以头抢地自证清白。

后来,裴寂终于知道了声威赫赫的长公主殿下,正是此前胆大包天的狂徒。

“阿寂,这小家伙护主忠心,又生得雪白乖巧,我甚欢喜,你观之如何?”

他默然半晌,端看海棠树下人比花娇的妻子抱着猫儿,忍了忍没呛声回去,硬邦邦憋出一句,

“……好家伙。”

#到底谁是娇娇你心里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