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决定【a、故意气太后,让狗皇帝作证,是他要求你留宿乾阳宫。】
你派人去请狗皇帝,未经太后同意,悠悠然落座。
长春宫内众人心怀鬼胎、神色各异,气氛不自觉僵持着。
狗皇帝下朝后,很是茫然地被你的人请来。
他挠着头、承认你留宿乾阳宫是他的主意。
太后怒极,少有地在狗皇帝面前失态。
她拍着矮桌起身呵斥你道,‘皇上日理万机、对后宫规矩不甚了解。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却连提醒劝谏之责都没有做到。你如此失德、专权恣肆,先前竟还妄想废除哀家的二凤印!后宫若再无哀家把持,大周有你祸乱,岂不危矣!’
上辈子、太后背后挑拨,表面装模作样地讥讽你。
如今你二人撕破脸皮,她待你便明目张胆了不少。
你习惯了她如此。
但这却是她第一次,在狗皇帝面前、撕破慈眉善目的伪装。
这令你感到无比诧异与新鲜。
你用戏谑的神情,打量狗皇帝脸色。
出乎你意料的是,狗皇帝并未流露出半分失望和受伤,也没有任何被太后说服的表现。
他憨憨笑着,走到太后面前,向太后告罪道,‘母后,这事是朕的错。皇后掌管后宫,侍寝日都是她过目安排的,她怎么可能忘。她自是劝过,可朕是皇帝、朕的命令,皇后还能不听从吗?’
你和太后都没料到,狗皇帝会自己把全部的罪责担下。
太后被气得不轻,可她素来疼爱狗皇帝,脸色铁青硬是没舍得对狗皇帝说一句重话。
太后捂着胸口,又一副要被气病、气晕过去的模样。
你便想着,难怪太后更喜欢贵妃。
她们二人用的招数,几乎一模一样。
狗皇帝拉着太后的手,坐在太后身侧、哄话劝她。
狗皇帝还是太后的乖儿子,尽管撒了谎、说话语气依旧亲和谦柔。
狗皇帝待太后的态度,不管是谁,但凡见着,都会道他一声‘孝顺’。
可、或许是你近来见多了狗皇帝失态的模样,
狗皇帝行为越是完美不可挑剔、你便越是觉得他冷漠没有感情。
但这怎么可能呢?
狗皇帝对他这个母后,不是一般的上心。
平日里请安从不见少的。
你思索着,余光一扫、不经意看见站在一侧的贵妃。
贵妃两手拧着丝帕,目光紧盯狗皇帝。
她脸上的嫉妒和愤恨、将自己柔媚的五官变得有些扭曲。
你一时分不清,自己心里是讶异多些、还是痛快多些。
你心情无比舒畅和愉悦。
连带一旁聒噪的狗皇帝、你都觉得顺眼不少。
你面目柔和地凝望着狗皇帝。
太后与狗皇帝道,‘皇上的性子,哀家最了解不过。即便这事真是皇上的意思,也少不了皇后诱导的错!皇后性子如此说一不二,真要相劝,还能由不了她!皇上坚持这般维护、哀家老了,话不中用,自然说不得什么。只是若不问责、罚一罚皇后,后宫如何服众!’
太后忽然点名提及你,怒说道,‘皇后你那是什么表情?此事难道和你无关吗?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你被太后点名,恍然回过神来。
你明白太后是下不来台、所以决心死揪着你不放。
此事传出去你也理亏,你并不介意、担一些轻罚。
你缓缓问话道,‘那依母后的意思……’
太后见你递□□,非但没就势下来,还当你怕她,张口便道,‘怎么也要禁足两月,以作表率。至于被顶替侍寝日的昭容,理当酌情补还几天。’
太后想当然的语气令你十分不快。
你眉心拢起、双眸发寒,也不介意把□□一并给太后撤了。
狗皇帝抢先你一步道,‘既是朕的错,罚皇后做什么?母后,朕知道错了,不如这样吧,母后罚朕抄经、朕抄些经文给母后。’
你顿时破功、忍着笑,对太后说道,‘正好,母后喜欢罚人抄经。’
你假装一时说漏嘴,当着各宫妃嫔的面、眼神闪躲憾憾笑道,‘抄经更能令人醒过,上次李婕妤令母后不快,母后罚她抄经、她往后都没敢再犯。’
‘反了!反了!’太后大喊着。
太后对狗皇帝直言道,‘皇儿,你就任由她把哀家气死吗!’
太后顺风顺水地过了一辈子,先皇宠爱、儿子孝顺,被助长的骄横气焰不是一丁半点。
如今狗皇帝为你说话,对太后而言,就像是被儿子忤逆背叛了一般。
太后震惊又受伤地看着狗皇帝。
连你也看得出来,太后此刻的心情不像作假。
但狗皇帝却一副完全看不懂的样子。
他轻拿轻放、甚至还颇有怨气地说道,‘母后……即便误了别宫妃嫔侍寝的日子,但朕是皇帝,后宫的这点小事,朕难道还不能自己决定吗?皇后夜宿乾阳宫、也不是什么不合祖制的事。母后为何要、咄咄逼人?朕的错处,母后非得抓着皇后不放?母后这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
狗皇帝言语高明,把你和太后的问题,变成了皇帝和太后的问题。
你与太后之间,孝字当头,哪怕占理、也经不住她胡搅蛮缠。
可狗皇帝不一样。
他除了是儿子、还是皇帝。太后若对他太过威迫,是要被非议的。
太后哑言,她也不明白,明明适才还处于上风,为何转头就错了。
太后楞道,‘哀家不是这个意思。’
狗皇帝颇有些恼怒地避开太后的注视。
太后顿时便有些慌乱,好声好气地服软道,‘皇上,是哀家思虑不周、哀家误会了……’
狗皇帝沉默须臾,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对众人道,‘你们先退下吧。’
狗皇帝扭头看你,语气很是歉意地对你道,‘皇后你也回去吧,此事、朕自会与母后说清楚。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你领着众妃嫔离开,踏出殿门,你经不住心底疑惑、回头望了一眼。
你不是担心狗皇帝,就是觉得他行事过于巧妙,刚好踩在‘合理’与‘不合理’的中线上,令你真假难辨。
狗皇帝要求你留宿是真。
但你劝谏他是假。
若是以往,狗皇帝大概会圆滑地哄太后两句,走走形式、将此事揭过。
但太后这次确实越界,狗皇帝失望动怒也合情合理。
说来说去、实在是狗皇帝做事太过完美,你抓不住他的小辫子。
是时机的问题吗?
狗皇帝每次都恰好抓住、站在你无法怀疑的底线上。
这种感觉……
就像是猎人在狩猎。
十箭不落空,是勤学的实力。
但百箭无虚发,却是搭弓前的细心谋算、与潜伏时的步步为营。
那该是多么可怕……
你又不免想起晨起时、狗皇帝嘟囔要你为他更衣的样子。
你摇头把那些可笑的念头甩出去。
那个因为狩猎、被康王抓住的狗皇帝吗?
他不给别人当猎物就该庆幸了。
给他十辈子的时间,他也磨炼不成猎手的。
‘皇后娘娘……’
你听见有人唤你,回头一看、发现是李婕妤。
李婕妤看起来清减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一入宫就成了靶子,从风光无限的昭仪、变成处处招人冷眼的婕妤,吃到苦头后、人便总喜欢躲在暗处。
她如今主动与你搭话,令你有些意外。
众妃嫔在殿外等候,虽说狗皇帝下令、但见你不动,还是要等你发话告辞,才敢离去。
你摆手道,‘都回去吧。’
你发现魏昭容和贵妃不甘的神情,嘴角略微上扬,心情大好地嘱咐道,‘只是此事事关皇上,各宫还需谨言慎行,若让本宫发现、有损皇上威仪的流言出现,本宫必纠察到底。’
你看似是在为狗皇帝着想,实际也不过是在贵妃等人面前、故意显摆自己圣宠。
你以前从未得过狗皇帝的偏袒,贵妃明明什么都有、却还总是一副清高不在乎的模样。
你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舒顺的。
你也没想到,有狗皇帝挡跟前、是如此开心的事。
各宫妃嫔所思各异,听你命令各自退去。
你在永春宫外候了一会,没见狗皇帝出来。
你也不生气、没坐步撵,叫上拾音一起走路散心。
你现在看什么都顺眼。
昨日笼罩在你头顶的阴霾,一夜之间被扫得万里无云。
你忍不住细细回味狗皇帝今日种种。
走着走着,才发现走到了御花园的西边,眼前就是狗皇帝给你搭建的茅草亭。
你上扬的嘴角,陡然间有些凝滞。
你双眸微垂,再抬眸时已然冷漠了许多。
你进到亭子,落座在小木圆桌旁。
你望着此处早已看腻的景色,漫长地沉默着。
过了许久,你了然轻叹、缓缓说了一句,‘本宫果然很喜欢他。’
拾音听言,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收拾心情,单手撑着圆桌、托着下巴平静道,‘他活得自在又逍遥。赤子之心、品性纯善……’
狗皇帝身上有的,都是你早早抛弃的。
你自嘲地补充道,‘当然,他模样长得甚合我心。’
拾音见你如此,也勾起嘴角陪笑着。
所以你才会喜欢柳思锦,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傅正青。
你越是跟这些人相处、就越觉得他们不可思议。
哪怕最后不是一路人,你也不是很想破坏、毁掉他们。
你对狗皇帝一见钟情,瞬间被他迷晕了眼。
但十二年的时间,若是换了别人,你不会保持这样的耐心和新鲜劲。
尤其是他还待你还不好,心都不是你的。
你不是个强求的人,至少当初就没绑着柳思锦、强求带走他。
可狗皇帝不一样。
他在你眼里,一度是发着光的。
你愚蠢地被狗皇帝吸引着。
你得承认,若他不是个玩弄你的玩家,重活一次,哪怕狗皇帝心不是你的、哪怕你还为他死了……
你最终、绝对放不下狗皇帝,七八条碗口大的铁链、也要把他锁死在你的秘牢里。
但是怎么办?
他不是。
你舍不得杀他、又容不下他,终究、你还是要把他赶走的。
你撑着头,眸光越来越淡。
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忽然下起晴雨。
少寡的几滴雨滴,落在青石板上、没一会就晒干了,显得荒诞又怪异。
你看见雨幕中、两手挡头小跑向你的狗皇帝。
左右宫人撑着伞跑追着他,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你见到狗皇帝、第一反应是去看他不久前踩空滑倒的地方。
你不想他咋咋呼呼,再磕到石块弄伤自己。
狗皇帝脚步快,你还没坐直身子、放下撑头的手,他就已经跑进了亭子。
狗皇帝的笑容过分灿烂、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捂着胸口,半蹲在你身前。
狗皇帝缓缓探出手,两手轻轻抓捂着你手。
他望向你时,眸子仿佛被耀眼太阳点亮了一样。
狗皇帝长了一张过分俊俏的脸,笑起来时十分感染人。
你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愉悦,面对着这样的狗皇帝,你生不出跟他计较的心情。
狗皇帝朝你道,‘皇后,你怎么过来这亭子了?你喜欢这里吗?’
你抬手、指尖轻轻抚过狗皇帝眉宇。
你不知道、与你爱惜的动作相比,你此刻的表情有多冷漠疏离。
这就导致,你在注视狗皇帝时,就像是在赏鉴把弄一件喜爱的玩物一般。
你陷入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狗皇帝稍有凝滞的笑意,以及他眨眼后、愈发努力上扬的嘴角。
你就想着,其实也无所谓。
‘千古一帝’一听就是个很遥远艰难的目标。
你没必要一直冷着狗皇帝,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大可痛痛快快地享有他,把你以前没得到的、统统拥有一遍。
到时候、你尝过滋味,对他说不定也就腻烦了。
你就也能像贵妃那样,一个月闭门十几天、连见都不想见他。
反正你只用像今天这样,坐着看戏又不出力,何乐而不为呢?
等狗皇帝离开时,你能不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并不重要……
只要你能将他干干净净忘掉就行。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跟此刻、眸子里映满你身影的狗皇帝完全不同。
你向往他、却不代表你想变成他。
你心里的狗皇帝,依旧是那么的愚不可及。
比柳思锦、傅正青那两人蠢多了。
你漫不经心地回话狗皇帝,说道,‘喜欢,御花园这么大、有个亭子坐也挺好的。’
你随心所欲地向狗皇帝提议着,‘皇上再给本宫建个亭子吧,户部拿不出银子,就还用茅草盖,建在东门怎么样?那的景色就挺不错的。’
反正是个简陋的茅草亭,又不用户部拨什么银子。
你只顾自己开心、就要自己的春夏二亭。
至于狗皇帝怎么把它盖起来……
就像上辈子、贵妃什么都不用管,就得了四座亭子一样。
这些跟你关系并不大。
狗皇帝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下你的要求,说道,‘好啊!皇后要不要个加强版?朕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给皇后盖个更漂亮的好不好?’
你收回手,别过脸不看狗皇帝蠢傻的表情。
你违心道,‘好,那臣妾便期待等着。’
你才不会期待。你在心里补充着。
狗皇帝那画本,你等了十一年又等来了什么。
狗皇帝就像是能听见你心声般,竟张口补充道,‘皇后要不要看画本?朕给皇后画啊……’
狗皇帝说到这,忽然沮丧地将脑袋搁在你膝上。
他闷闷道,‘皇后是不是不喜欢我上回画的故事啊,为什么烧掉、我画得很丑吗?’
你被狗皇帝问得心一抽一抽的。
刚下定的决心、不免被吹得摇晃起来。
你总算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枕旁风厉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昏君美色误国了。
你的手微微收紧、不自觉握拳。
掌心的刺痛警醒着你、你克制了要对狗皇帝动粗的冲动。
你道,‘本宫看过了。不想皇上把时间花费在这些小玩意上、耽误朝政,一时糊涂才烧掉的。’
撒谎的你、视线不由有些慌乱游移。
你故作镇定道,‘皇上若是处理完朝事,闲时画上一画,臣妾会看的。’
狗皇帝倒是一点不恼,他高兴地抬头看你,轻松道,‘好啊!那我们说定了!’
为什么要笑得那么开心?
你明明把他好不容易准备、重复画了好几遍的画给烧了。
你心情烦躁,皱眉起身要走。
你这才发现,亭子外的急雨已经停了。
狗皇帝追上来、张开双臂拦下你。
他满是期许道,‘皇后,司天台夜观星象,禀报两日后、东郊昇山能观察到异星。届时午后、朕处理完朝事,我们一起出宫好不好?到宫外逛一逛,再看看异星。’
你冷哼道,‘天降灾祸、避之不及。司天台禀报此事,是为化解灾难、预警与皇上。皇上还特意去看它做什么?’
虽然你也不信神鬼那一套。
但狗皇帝绝对是你、见过最不避讳禁忌的人了。
他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不是上辈子、他跟着司天台闹多了,你此刻也不会这么平静地听他说这些话。
果然,狗皇帝道,‘皇后你这是迷信。’
狗皇帝拉晃着你的手,说道,‘去吧皇后,我们都没能一起出宫玩,朕还答应给皇后搭亭子画画呢。’
你剜了狗皇帝一眼。
想着他果然有所图。
你打量他,蓦然问道,‘皇上为何不提在母后面前、为臣妾脱罪一事?’
狗皇帝歪着脑袋疑惑地看你,只道,‘本来就是朕让皇后留下来的,何来脱罪一说?’
还是那个较真的狗皇帝。
你抬步离开,狗皇帝不甘心,追在你身后不停地唠叨。
你被念得烦了,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你道,‘此事不可外扬,臣妾会命人安排的。’
狗皇帝见你答应,一时高兴、猛地将你抱举起来。
你终是没忍住脾气,抬手在他肩上打了好几拳。
……
你本以为,狗皇帝单独和太后商谈、肯定哄好了太后。
却没想到,这回竟是狗皇帝自己闹起了脾气。
他通知敬事房停了侍寝簿。
虽然他本来也不怎么遵守,但这回是连表面功夫、坐着喝盏茶都不肯了。
朝堂得知此事,却因你待后宫一向强硬,加上近来文人学子风评有损,言官们瞻前顾后、都选择暂时观望,没人敢蹙你霉头、对后宫指手画脚。
更何况、此事是狗皇帝在闹,其余人更是没办法说些什么。
既责备不了狗皇帝、那罪过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太后身上。
你见是个好机会,便派人煽动言论,暗指太后手持二凤印、对后宫把持过度。
太后肉眼可见地表现着冤枉和委屈,据说太医清心汤药都开了好几副。
太后又慌又急。
你知道她劝不了狗皇帝,定要来找你说和,回头免不得拿你出气。
你有意避着太后,以思过的名义、除非朝事召见,平日里都不外出见客。
……
你听着太后在永春宫召见妃嫔的消息。
你优雅地咬着糕点,翻看手中批折,半点不见着急模样。
你细审阅折子上狗皇帝的批注。
他近来朝事处理得越发妥帖。
若非你太过较真、又实在信不过狗皇帝,你本可以不用就折子、再评点狗皇帝什么。
你没想到,真会有这一天。
上辈子你嫁入东宫,也曾盘算过打倒李氏、教狗皇帝一两年,便渐渐松手放权。
大周虽然有开国皇后、二圣临朝的先例。
但那一直以来都是特例特办。
你嫁给狗皇帝是想给他当皇后。
即便有干涉朝政的念头,独揽朝政的心思、你却是没有的。
可狗皇帝不争气。
导致你把活揽下来、一干就是十二年。
如今要你信任放手,你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心烦意乱,合上折子将它丢在一旁,连手里的糕点也放下了。
恰逢拾音从外归来,领着一张请帖向你禀报道,‘小姐,明日平清侯寿宴,侯府夫人特意上门、把请帖送给了夫人。夫人差人来问、看小姐是否要前往?’
提起平清侯,你便想起他们府出嫁的苏大小姐。
上回你特意宴请他们、参加殷子睿的婚宴。
你与他们几次错过,本意寻求的合作迟迟没来得及推行。
你自是知道、平清侯夫人宴请你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静风茶楼佳人会,平清侯夫人本意是为自己女儿准备的。
结果弄巧成拙不说,还在你跟前落了个坏印象。
殷子睿婚宴,你又只请了苏大小姐。
这对适龄待嫁的苏二小姐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旁人听到风声,但凡是要谋出路的好人家、谁还愿意跟苏二小姐扯上关系呢。
你与平清侯府没什么矛盾。
即便是想跟新俞吕家合作,也没必要上赶着卖苏大小姐人情。
再说,平清侯寿宴、苏巧水作为侯府大小姐,必定在场。
太后近来绝对会命人盯紧你、你正好寻个由头出门,把这事办了。
免得拖久了,节外生枝。
你与拾音道,‘派人去回话,本宫会去的。’
拾音点头道,‘是。’
你复询问拾音,‘瓷器那边研究得怎么样?’
拾音回话道,‘已经烧制到了第四批,管事们近日便会将样品呈上来。’
你摇头道,‘不必了。吩咐靳安、与本宫一同前往平清侯府参加寿宴,让他把第三、第四批的样品都带上。’
拾音领命道,‘是。’
拾音退下去办,未等出门、便见外头传报,说太医署照例号脉问诊。
拾音听言脚步一顿,回身看向你。
你们都知道,必定是翟翼、翟冀,将解药研制出来了。
你领会拾音的意思,与她道,‘你办事不急这一时,把人领进来吧。’
拾音得令、将人带上来。
那人表情木楞寡淡,提着药箱、平静地与你行了一个礼。
你挑眉轻声道,‘少庄主是对太医署恋恋不忘、想在宫里某个差事了?’
翟翼猛地抬头、忿恨起身。
他粗鲁地打开药箱,将里头熬好的药端放在你案前。
翟翼一边动作、一边念叨道,‘翟冀竟敢耍我!还说你不会发现!’
你拆穿翟翼道,‘这话不像是翟冀说的。莫不是你逼着翟冀教你、露馅了又把错处归在他身上。’
翟翼瞪你一眼,对你的话倒不辩驳。
你端起药碗,看着里头黑乎乎的药汁。
你想着喝下此药、便能解身体里的余毒。
你也不迟疑、屏息就连喝了几大口。
拾音候在一旁、很是关切地看着你。
她虽不表现、但对你身体的余毒始终十分挂怀。
迟迟不愿退下、也不过是想亲眼见到你喝下解药、得一个心安罢了。
翟翼也默默地等你喝完药。
你放下药碗后,他抱胸站立、避着眼神嘟囔道,‘没良心的女人,当真一个谢字都没有。’
你抬眸看他道,‘谢了。’
翟翼焦躁地松开手,控诉你道,‘我不说、你是不是不谢了?你药喝得倒是痛快,早知道就下黄连苦死你。’
你不理会翟翼的抱怨,岔开话题问他道,‘皇上那边呢?解药送去了?’
翟翼点头道,‘嗯。你放心、他症状比你轻……我怎么听说他最近待你不错,还为你顶撞太后了。难怪你这么惦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养小情人了?’
翟翼是个江湖人,你也习惯了他满嘴胡话,懒得纠正他。
你只是平淡道,‘送去便好,既是症状轻些、就麻烦翟冀事后多问诊观察,毕竟两种毒症状有异,别届时出了麻烦。’
翟翼吊儿郎当道,‘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是不信任翟冀了。’
翟翼依旧满脸不爽的模样,他走向你、却不是前来收碗,而是在你身侧跪坐下来。
你戒备地低头移开书案上的折子,翟翼‘呲’了一声、不爽又不屑的模样。
翟翼道,‘放心、本少庄主对天下大事半点兴趣都没有。’
翟翼撑靠在书案上、歪头看你,问话道,‘你这回又是怎么认出我与翟冀不同的?我怎么觉得我演得挺像的啊!’
你将药碗递与拾音,拾音将其收拾入药箱,却还是迟迟未退。
你与翟翼道,‘不是看的。是感觉。’
翟翼夸张地避退着身子,说道,‘呵,你还不如说是听我的脚步声、看我手摆幅度,来得实在些。’
你淡淡地说道,‘本宫只是觉得、即便翟冀再怎么想来,你定是有本事把解药送来的。’
翟冀好医,按照翟冀的性子、自然是想要亲眼看着你喝药,问诊号脉过后多做研究。
但翟翼性子爱争好强。
他肯定认定解药有他一份功劳,加上又能令翟冀不快、他当然会来凑热闹。
翟冀性子太寡冷了些,又不懂什么抵抗手段。
与下手恶劣的翟翼相比,他自是要拜于下风。
翟翼上下打量你,说道,‘没想到,你对本少庄主、还挺关注了解的。’
你沉默以对,奇怪的缄默气氛、开始蔓延开来。
翟翼先受不住僵持,起身离开书案。
他整理着衣摆说道,‘话说,本少庄主已经履行和黎非羽的约定。你的病也没问题了,本少庄主、可以走了吧……’
你本想点头,承诺翟翼随时离开。
解药你已经服下、后续若有问题,你只要留下翟冀便可。
你话到嘴边,见翟翼一副别扭模样。
你回想起他指责你没良心、一时犹豫、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平静与翟翼道,‘少庄主何必急于这一时。本宫请少庄主来时、礼数不周。少庄主要走,本宫自该设宴、郑重告别才是。’
翟翼露出嫌弃的表情,收拾药箱道,‘谁稀罕你这些……’
翟翼提着药箱离去,见着拾音堵着没动,转着眼珠子回想些许,停下来与拾音道,‘喝了药毒就解了,若有些轻烧也是正常的。今晚让你家主子早点休息,她要实在难受、你再派人去太医署唤翟冀。’
拾音听了医嘱,这才安心避让开。
翟翼摇头离去,一副不愿在此多待的模样。
拾音转身与你道,‘小姐、还设宴吗?’
你点头吩咐道,‘等平清侯寿宴罢了再说,先私下筹备着。’
拾音领命,确认你没事后、方才退下去办你交代的事。
……
你也是临到当日,才想起你与狗皇帝有约。
时间本就很紧,你忙于应付太后、又要照顾自己与狗皇帝的身体。
你满脑子记挂着与吕氏相商瓷器一事,哪里容得下狗皇帝的邀约。
你本想差人回禀毁约。
可听宫人打听、狗皇帝对出宫一事十分期待。
他早起心情大好不说、光出宫准备就计划了两日。
你不是很想扫狗皇帝兴致。
又因寿宴安排在早上,与狗皇帝的午后邀约并不耽搁。
你稍琢磨,就没有差人去跟狗皇帝说。
你掐着时辰、比请帖晚些时候到达平清侯府。
平清侯府寿宴排场很大,摆桌宴请了不少人。
你并没有大张旗鼓前去,加上贵为皇后、自不会与众人同席。
平清侯与后堂拜见你,你敷衍地说了几句贺寿的话。
平清侯夫人对你的到来尤为用心。
她专门在内院设了小宴,接待你与其余贵门夫人。
你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往日出现在别家宴席,大多是出于威慑,不请自来、给足下马威。
但因你招纳妃嫔一事,各家心思活络,对你也略有改观。
有些夫人欲攀高枝,观察你脸色、斗着胆子上前与你问安。
如此,反倒是入了宫的妃嫔各家,不敢冒险招惹你。
你知晓面子不能给,否则今日宴席绝对得烦死你。
你冷着脸,几句交谈、涌上来的人便学会知难而退了。
不过姚美人与李婕妤母亲请安时,你也与她们多话了几句。
你不想把后宫里弄得都是仇人,她们有意示好、你何乐而不为。
宴席未开,小宴的夫人小姐们,便已领悟你意思。
平清侯夫人猛足劲地巴结你,连带苏二小姐、也是战战兢兢地做着这件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待她们并没几分好感和熟络,完全是她们一头热。
平清侯夫人毕竟是正室,奉承得太过明显、被拒绝她脸上自是无光。
但苏三小姐与那位妾室覃夫人就不一样了。
她们身份本就低卑,讨好你再怎么受冷遇也不惧非议,于是开始牟足劲往你跟前凑。
尤其是那苏三小姐。
她年纪尚小,又长得一副天真无邪的纯善模样。
她十分善用自己的优势,搭话再怎么被拒、都能自个给圆回来。
难怪平清侯会被这母女二人迷晕了头。
她们都是聪明人,比一般后宅女人更懂看人眼色、讨人欢心些。
她们若出身世家大族、能多读几本书,少不得会有一番作为。
可惜囚于方寸,限制了眼界。
除了后宅几间屋子、和仰赖鼻息的男人,旁的她们也看不见了。
你余光注意到,人群中与人闲谈、端庄得体的苏大小姐。
你心里清楚,她才是侯府内宅真正的暗手。
不仅是她说服苏三小姐、设局苏二小姐抄袭……
从她保住与新俞吕氏的婚约就能看出来,她手段高明、绝非寻常女子。
你故意向覃夫人提及苏大小姐。
覃夫人明白你的意思,借着说笑的机会,把苏大小姐唤上前来。
宴席开始,你与平清侯夫人落座主客位。
虽说平清侯夫人是宴请的主人,但你的坐位、显然更居中一些。
平清侯夫人招待着众宾客。
即便她笑得再怎么热情熟络、眼底的疲倦依旧隐藏不了。
再加上受你冷待,苏二小姐不敢与你发作、却是跟平清侯夫人闹起脾气。
苏二小姐被平清侯夫人保护得很好。
她或许以为自己委曲求全、已经足够忍耐。
但她根本考虑不到,满座宾客、对她这种耍性子的脾性,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再加上,平清侯夫人出嫁时并不光彩。
外头传得再美,骗得过平民百姓、却哄不了世家大族。
与人私通、自愿为妾。
越是条件好的大族,越是讲究规矩和安稳。
有这样的娘亲,苏二小姐本就不好外嫁的。
苏二小姐的年纪已经不小,却还是懵懂的脾性。
早在她这个岁数,你已经在殷氏各商铺走了无数来回。
平清侯夫人对女儿要求得太多。
她如果真心为自己女儿好,就不该推赶着她攀附贵亲。
以苏二小姐这个性格,想找个与她般配的官户子弟其实并不难。
太过强求,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拾音跪在你身侧为你布菜。
你缓缓拿起筷子、夹了块肉片送进嘴里。
不过左右是别人家的家事。
与你也无关。
……
你简单动筷,心里想着、等前头寿宴热闹起来,便寻机会邀约苏大小姐、与靳安找个清静的地方谈话。
但你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用着膳,那头的平清侯夫人、忽然低声咳嗽起来。
她的咳嗽声愈演愈烈、直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二小姐上前关心母亲,平清侯夫人嘴上笑说没事,捂嘴的手帕一移开、竟咳吐出血来。
在场的都是女眷,见状纷纷惊呼慌乱起来。
苏二小姐焦急命令府内下人、大喊让他前请平清侯。
苏大小姐适时唤住那下人,未等开口,便招来苏二小姐的谩骂。
苏二小姐怒说道,‘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再憎恨我与娘亲、见娘亲如此,也不该阻止我请爹来看,给娘找大夫啊!’
你觉得有意思,看着苏二小姐、不自觉秀眉轻挑。
苏二小姐这话说得刻意,张嘴就扣帽子。
显然被苏大小姐算计一回后、她彻底恨上了对方。
不过……
你移眸将目光落在平清侯夫人身上。
总觉得事情有点说不上来的怪。
你听见苏大小姐说道,‘二妹妹别误会,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苏大小姐并未与苏二小姐纠缠,只是嘱咐下人道,‘偷偷把爹唤来后院,莫惊动左右宾客,惊扰了客人。’
‘是。’下人连忙答应,领命跑着去了。
那头苏三小姐在一片混乱中开口道,‘对对对,还是大姐姐机智。绝对不能惊扰了宾客。’
苏三小姐此话一出,便是顺着苏大小姐的话,彰显一番自己明理懂事。
非但如此,苏二小姐也算彻底被比下了。
苏二小姐气急道,‘他在府内当差多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苏二小姐的话、在平清侯夫人的咳嗽声中戛然而止。
你看见平清侯夫人搭在苏二小姐手臂上的手、有意地用力收紧。
平清侯夫人这是知道,自己女儿言多必失的道理。
你沉默地放下筷子,未有发言的意思。
苏大小姐自然而然地主持着大局。
她条理清晰。
先是命人搀扶平清侯夫人离开,后又差人请大夫问诊。
安抚女眷们的话也得体及时,压下了慌乱的局面。
苏二小姐几次想开口,在平清侯夫人的阻拦下、始终寻不到说话的时机。
平清侯夫人被婢女搀扶着起身,才刚站立、忽然就脚下一软、晕死了过去。
……
前厅的寿宴还在进行。
女眷虽被安抚,但都看着歌舞、用不下案桌上的一点食物。
大家都对平清侯夫人咳血晕倒的事议论纷纷,苏大小姐倒是有眼力见、将你请去偏院休息,避开了混乱的情况。
你在偏院悠悠喝茶,唤住苏大小姐伺候,与她在靠窗的榻上下起了棋。
你也不假惺惺关怀平清侯夫人,只是捏着棋子与苏大小姐道,‘上回本宫见了夫人与吕公子所绘画作,仙鹤展翅高飞、栩栩如生,当真是难得的佳品。’
你本意是想打开话头。
可想起那画,又不由记起爱画的狗皇帝。
你就想着、若是一会赴约晚到,便把那画借去哄他。
苏大小姐与你道,‘承蒙皇后娘娘喜爱,闲时小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苏大小姐停顿须臾,复道,‘上回皇后娘娘递帖邀入殷府,民妇与相公甚是感恩,只可惜未能有缘拜见。’
你摇头笑说道,‘吕公子年纪轻轻、便已位居掌家。本宫在陇西时,也曾跟着家人打点过生意,对吕公子大名多有耳闻。那日本宫见二位所绘画作,其中相持、尽显鹣鲽情深。今日得见吕夫人、宴席之上临危不惧,亦是让人眼前一亮。’
有句话说得好,‘胸藏锦绣、腹有乾坤’。
你能看得出来,苏大小姐便是这种人。
苏大小姐见你言语坦荡,因不解你其意,便只能自谦笑说过去。
你落下棋子,未等苏大小姐思考,便又捏起一颗棋子把玩。
棋局的思考、你所为的用意,加上你若有若无施加的压力,苏大小姐表面镇定、盯着棋盘的眼睛、已经有些漂移涣散。
你淡淡说道,‘本宫听说,吕公子有意在京城扩宽生意,可有找到什么赚钱的门路?’
你轻飘飘的一句话,令苏大小姐落子的动作有些僵硬迟疑。
苏大小姐落子后抬眸看你,本就端正的坐姿、后背变得愈加的挺拔。
她拘谨道,‘哪里算什么扩宽,只是些生意小道罢了。今年闹灾、新俞的生意不大好做,图安稳、讨口饭吃罢了。’
你知道苏大小姐为什么会动摇害怕。
她大抵也有猜测、你短暂的两次接触,是有意示好。
但她不敢冒险求证、以至于哪怕再宴席上见了你,也是远远躲着。
你殷氏迁移入京,你高居后位,谁人不知京城的生意由你殷氏统揽。
再加上殷氏在陇西本就实力雄厚,早前更是连只手遮天的青都李氏、都败于你手。
想来京城做生意、普通人或许还能允许喝口热汤。
但新俞吕氏这么大的世家,未经容许便把手伸进来、岂不是找死吗?
你们心里都清楚,只要吕氏在京城做出点名堂。
你们迟早是要见一面的。
上辈子只是吕氏没能在京城打开门路,落败后灰溜溜回去了而已。
你缄默不言,故作打量棋局。
苏大小姐无形中有些慌乱,不免多言道,‘吕氏现如今能在京城做上小买卖,还多承蒙皇后娘娘恩德。皇后娘娘出现在佳人会、让小作有幸传扬了出去,碰巧攒了点小名声。皇后娘娘大恩,民妇与相公都牢记于心,未敢忘怀。’
其实苏大小姐话说得也没错,他们的确借你的手、从中讨巧得了点好处。
吕氏也没有要与你为敌的意思,从殷子睿收来的丰厚礼单便能知晓一二。
你也是知道吕氏行事有分寸,所以才会跟苏大小姐这么好言好语。
当然,你性子素来雷厉。
苏大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生意场上的事未能通晓,又被你皇后的身份压着。
她看不透你意图,还能镇定不失态、已经十分难得。
至少她现在仍旧可以拿得起棋子,而不是腿软跪在地上。
比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坚韧多了。
你打趣道,‘哪里的话,新俞吕氏、本宫年幼时少不得听爷爷提起,还需要本宫帮忙攒民声嘛。’
你抢到先机、打量苏大小姐神色,也没有过分紧逼她。
你落下一子,忽然道,‘吖,本宫下错地方了,吕夫人、你看,本宫能否悔棋啊?’
苏大小姐以为你意在暗示,连忙道,‘本就是闲时小局,兴致为先、交友为重,自是可以。’
你耸肩摇头道,‘那可不行,本宫虽然棋艺不佳、但已经戒掉悔棋耍无赖这招了。’
你话语间语气轻松,略有笑意。
苏大小姐见状,也低头陪笑起来。
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你这才进入主题道,‘其实吕氏想要在京城讨个安稳生意……倒也不难。’
苏大小姐蓦然抬头看你,模样松了一口气,呢喃道,‘皇后娘娘……’
苏大小姐欲起身与你行礼,你抬手拦下她。
你道,‘但本宫,不仅是想让吕氏讨个安稳营生。’
苏大小姐眸光颤动,震惊不小。
她不自觉拧着手中丝帕,焦躁和紧张愈显。
你开口唤着外头道,‘拾音!’
屋外候着的拾音,听你召见,捧着个木盒进到屋内。
她与你行礼,将木盒递放到苏大小姐面前。
你与苏大小姐笑道,‘本宫知道,生意不是一个人的事。你夫妻、还需商量着来。’
你没有明说此事苏大小姐做不了主。
也摆出足够的生意风度。
你敲着木盒,说道,‘本宫与吕夫人甚是投缘,这是殷氏本家新造出的一点小玩意,赠与夫人与吕公子。回头二位若是有兴趣,城北慕闲酒家、找掌柜靳安便是。’
苏大小姐听言,总算全部了悟了你的意思。
她起身与你行礼道谢,诚恳郑重的模样,多了几分真诚的意思。
你颔首,在拾音的搀扶下起身。
你自认为解决了此事,准备先行离去。
谁成想,外头有侯府管家领人闯入。
他们来势汹汹,却见你在此处,当场吓跪在了地上。
你神色不愉,苏大小姐代你出言呵斥下人道,‘放肆!侯府规矩何在、竟敢如此莽撞!’
管家颤颤巍巍地磕头回话道,‘皇后娘娘饶命,是老爷、老爷让我等唤小姐到前屋,我等不知皇后娘娘在此处……’
管家怕你不解气,抬手开始扇自己巴掌。
其余下人见状,纷纷效仿,一时间偏院巴掌声四起,仿佛你真是什么可怕的财狼虎豹般。
你抬手,拾音便道,‘行了!’
拾音上前一步,问话道,‘前屋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因为问话的是拾音,管家稍有迟疑、但还算接话得快,没等拾音落下惩罚。
管家道,‘夫人咳血昏迷,大夫前来检查、发现夫人宴席吃食中被人下了毒药。此毒药入腹、一击毙命,症状就跟急症一般。好在夫人近日身子不利索、一直在服用汤药,晨起的一碗药、恰好压制住此毒性,这才躲过一劫……’
结合管家的说法,再看他们冲进来要拿人的气势,不用想、你也知道现在前屋怀疑的下毒人是谁。
你本意不是很想插手别人的私事,一看就是个吃力的赔本买卖。
你用眼神询问苏大小姐。
不出所料,她果然与你拘礼道,‘既然如此、民妇本应前往前屋处理此事。但请皇后娘娘放心,今日一席话、民妇必定妥善告知相公,不负皇后娘娘美意。’
你思索着,故作迟疑姿态。
还没等你演完,不懂看人眼色的管家便以为你不悦,当即什么话都往外倒。
管家道,‘前屋查到大小姐今日与上菜的下人打过照面、又、又从大小姐马车内搜出毒物,老爷此刻大怒,说要家法伺候,与大小姐断绝关系、扭送官府……’
你还想在苏大小姐跟前卖个好印象。
哪怕你们都不吃这套、装装样子总归还是要有的。
可如今倒好,管家一番话、说得如此危及,反倒让你二人都没有台阶下。
你隐去心中无奈,便道,‘这事倒是新鲜。本宫既然撞上了、就一同去看看吧。’
也免去苏大小姐一见面便要被上家法。
你看过最新的一批瓷器,较之以往奎韶修氏的瓷器、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也不希望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打乱与吕氏合作的步伐。
你既已开口,苏大小姐除了谢恩,旁的也做不了什么。
她取抱着木盒,唤来贴身侍从、再三叮嘱小心,这才动身与你一同前往前屋。
……
你早知平清侯府后宅混乱。
但你也没料到、竟会是这样的一塌糊涂。
前屋的院子里、后宅女眷呜呜咽咽到处是哭声。
看气氛、好像那位躺屋里捡回性命的平清侯夫人、已经往生合眼了一样。
再联想今日是平清侯寿辰,外面一团喜乐,你也不知这究竟是讽刺了谁。
你进入屋内,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吕氏长子、吕封逸。
他的侍从已经被侯府的人扣押,他面色微愠、正与平清侯僵持着。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吕封逸在人群中也依旧显耀夺目。
他不怒自威、不卑不亢,骨子里刻下的大族之风,与乌烟瘴气的侯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觉得平清侯真的应该烧高香、感谢原配夫人这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
因为你的到来、原本一会面必起的冲突,没有一个人提起。
你被请到外屋主位,非自主意愿的参与了这件事。
平清侯私德有亏,可功绩不假。
他虽然年近半百、两鬓花白,但身形依旧孔武有力,说话也中气十足。
他对你握拳行礼,命人呈上人证物证、与你一一过目。
你能看出来,刚刚还千万般感谢你参与寿宴的平清侯,此刻对你的些许不悦。
平清侯把此事当做家宅私事,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扭送官府是假,多半是准备捂着打一顿、断绝关系狠狠发泄一通。
毕竟,哪有皇后问审武将后宅的道理。
说出去都丢面。
可你就是刚刚好撞上了,平清侯想让你走、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与众人多是不自在,但这确实是苏大小姐供述伸冤的好机会。
不怪你先入为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平清侯夫人手段远不如苏大小姐。
苏大小姐想要她死、何必用这样不入流的招数。
吕封逸也不是傻子,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吕封逸与你说道,‘皇后娘娘,草民不认为、这算是什么人物证。’
武将冲动嗓门大,平清侯大喝一声道,‘吕封逸,你莫欺人太甚!东西是在你们马车里搜到的,此事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抬手制止平清侯。
你直言道,‘本宫既已在此,必会公正立判。平清侯也不必紧张、连一句话也容纳不得。’
你与苏大小姐一起到达这里,说你不偏袒苏大小姐,只怕也没人会信。
只是你是皇后,放话出来,旁人也无法辩驳。
平清侯只能咬牙忍耐。
吕封逸有意拖慢此事节奏,他不慌不忙道,‘婢女作证、上菜时遇见我夫人,与我夫人闲聊说过几乎话。可这就能够证明、我夫人往饭菜里下毒了吗?我夫人跟她面对面交谈、她也能被下毒?再者、今日宴请宾客何其多,从厨房到内院,需要经过几门几槛。只要是手法娴熟之人,哪怕是擦肩而过,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
苏二小姐怒了,她发鬓凌乱、指着吕封逸,眼睛仿佛喷着火花。
苏二小姐略有些歇斯底里道,‘你便这么护着她!你怎么不提,婢女说大姐有意跟她搭话,大姐若是无所图、她一个出嫁之人、回娘家平白无故与下人闲聊什么!还正巧那下人就端着有毒的饭菜……’
苏二小姐红着眼眶道,‘你别忘了,她的马车里可是有毒药的。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人证物证惧在,你还要护她!’
你感觉苏二小姐待吕封逸的态度有些微妙。
她张口只指责苏大小姐,就连两人共坐的马车、也只点名是苏大小姐的。
她对吕封逸看起来那么地愤怒怨恨,结果又把火气、全撒到苏大小姐身上。
吕封逸丝毫不为所动,复又道,‘马车里的毒药、就更是荒唐了。皇后娘娘,今夜府内客人的马车多停在一处,有心人若想嫁祸、谁人都可前去接近。若对方是先藏毒药,又见我夫人与婢女闲谈,这才将毒药下在那婢女的饭菜中,如此岂不也合情合理?’
吕封逸的话看似空泛胡搅蛮缠、细想又有那么几分道理。
只是辩驳得如此苍白,多半这事也是出乎吕封逸等人的意料,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说得也对,谁又能想到,对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寿宴上动手。
吕封逸的意图很明显,他想拖延时间、找到解决的方法或其它证据。
至少不要让这个所谓的铁证,那么快地落到苏大小姐身上。
只要缓过当下,吕封逸有的是办法、查证苏大小姐的清白。
你的指尖在膝上缓缓敲落着。
你当然可以顺水推舟,帮苏大小姐绕过这件事。
可如此传出去,殷氏与吕氏的联合就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而且这对你近来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也不大好。
太后那边指不定会借此找麻烦发难。
或许是见你犹豫,苏二小姐当你也愿意站在她那边。
苏二小姐道,‘皇后娘娘,她就是想我娘亲死!那毒药服下后就跟寻常急症一样诊不出来,她是故意的,故意要在众人面前杀了我娘!’
你回想苏二小姐搀扶平清侯夫人时的样子。
你觉得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你追问苏二小姐道,‘本宫觉得不至于吧?即便不是亲生、也亦是娘亲,吕夫人有什么事,能将自己娘亲恨成这样?’
‘什么娘亲,她根本没把我娘当母亲!她都是为了钱、自从她回来,就一直明暗里逼迫我娘亲,交出她的什么嫁妆,还说是她娘准备的。皇后娘娘,她娘不过一个富户、嫁女儿而已能备下什么嫁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她娘肯定早就挥霍完了,哪还有什么钱留给她!她的那些嫁妆,还是我娘千辛万苦舔着脸帮她筹备的。她还不知足,跟我娘闹。她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对我娘怀恨在心……’
‘苏巧沝!’死去的苏夫人看来是苏大小姐的逆鳞,苏二小姐一番话将她气得不轻、整个人身子都在抖。
好在,吕封逸适时出现在苏大小姐身侧,抱着她的肩膀安抚了她。
苏大小姐隐忍道,‘我娘的嫁妆单子在我手上,她走得早、生活又素来朴素简单,她是堂堂侯府夫人,如何有必要、动用自己的嫁妆。你们贪下我娘亲的东西不肯归还,如今竟还想诬蔑我下毒杀人……’
你见如此焦灼情况,便知此事难办。
你正想着,便见角落里靳安偷偷摸摸地在给你打手势。
你决定:
a、追问马厩车夫,间接证实吕封逸所言有理。
b、叫停她们、就事论事,找会用毒的翟翼帮忙。
c、派人到府内各处搜查、寻找其它的毒药证据。
d、把靳安推出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留意作话,本章有关于任务线结局的选项预警。
留爪留爪。
这章的大纲,其实还有一大半,掩面……
胖妈发现自己下卷的剧情大纲都太大了,渍渍,目前在想办法中。
不好意思,胖妈拖了太久,最近三次元又比较忙,呜呜、实在无法飞起。
还有:这章有选项预警,不选靳安的话,靳安线就be了。就不进他的故事线了。
其余的老规矩,要提示就看《作者完结后随笔》。
感谢在2020-08-2620:59:40~2020-09-0223:5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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