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栗校长气不打一处来,马秘书立刻及时马上拍马屁。
“陶老师你们赶紧说说,这个中专生到底考了多少分?对于某些人,西华的大铁门甭说摸,就是想都不该想。”
栗校长给马秘书递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哪两张空白卷?西华试卷确实难一些,但交白卷也不至于。”
马秘书继续拍:“校长您有所不知。一般的高中生肯定不会交白卷,但中专生就另说了,水平有限嘛。”
见黄雷雷一脸怒容,栗校长心里舒坦多了。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多少分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陶老师和其他几个老师交流下眼神,再次确定判卷无误,这才公布分数。
“九门课总分一千零五十,除去两张空白卷,谢鱼同学考了七百五十分。”
什么?什么什么?
开什么国际玩笑!
栗校长挠挠光头顶,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你说多少?”
黄雷雷和栗校长挨得近,朝他耳朵大喊一嗓子。
“七百五十分!我闺女!七百五十分!”
老东西这回听见没?
再特么装耳聋!
栗校长被惊天大嗓门震的耳朵嗡嗡响。一手抠着耳朵,目光看向陶老师极为不悦。
“宣布单科分数,看看你们算错没。”
陶老师也没想到啊,瞧瞧这卷面、速度,还有极其漂亮的字,这样的孩子去学美容美发简直太可惜了。
旁边几位老师也震惊的不行,除去两门白卷还考七百五十分,这孩子配得上西华!
“语文135,数学140,英语120,历史88,地理100,物理85,化学82,生物和政治白卷。”
说完之后,陶老师又补充一句:“这次月考难度较大,谢鱼同学的数学成绩全年级排第三,第一名145分,第二名143分。”
刚才栗校长第一个念头是分数错了。
现在冷静下来,心想背后肯定有人捣鬼。
一定是哪个内鬼被黄雷雷的金子砸晕了,这才提前把答案泄露出去。
见栗校长眼神里嗖嗖嗖射小刺,黄雷雷不干了,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
他倒是想砸钱,可谁也不知道今天考啥不是?
两根胖乎乎的手指捏出一粒花生米,轻轻放在放在栗校长手心,黄雷雷压低声音。
“但凡有颗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那样。承认吧,我老黄的闺女就这么优秀!奥利给!”
栗校长脸更黑了。
黄土豪的动作杀伤力不大,可侮辱性极强。
强压下怒火,露出个上位者的笑容,“谢鱼啊,学生要以诚信为本。你说说,为什么留下两张空白卷?”
承认吧,因为你没有这两门的答案!
谢鱼看看表,脸上依然淡淡的。
“您说过,七百分以上就录取我,而且……”
栗校长忙问:“而且什么?”
没有答案对不对?对不对?
“而且时间比较晚了,我不想耽误大家吃午饭。”
栗校长下意识摸摸秃头顶,不愧是黄雷雷的继女,都一样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想反悔,但是此刻不行。
刚才自己说的,七百分以上就留下。而且,作弊只是他怀疑,没有证据。要是现在反悔,他老栗的面子就碎地上了。
他可是一校之长,来日方长……
“陶老师,谢鱼就去你们班吧,下周一上课。”
黄雷雷豪气大笑:“栗校长英明,下回请你喝酒,喝好酒。”
*
面试结束,黄雷雷比谢鱼还高兴,两颗金镶钻门牙熠熠闪光。
“闺女干得漂亮,瞧把傻栗子气的脸都黑了。走,带你看房子去。”
什么房子?
黄雷雷抬手指着学校旁边的房子,仰天大笑,豪迈万丈。
“这一片,你小爸我的。那一片,你小爸我的。那边那一片,现在不是,但将来也是你小爸我的。咱都进西华了,总不好住宿舍,条件差还挤得慌。”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区,全是三层小楼,环境十分清幽。黄雷雷让秘书打开三楼房子,带着去看看。
“闺女,小爸特意给你选个顶楼,最安静,你看怎么样?还带一百多平大露台。”
房子是精装的,相当精致,摆上家具就能随时入住。室内大约一百五十平左右,从露台可以直接看到西华学校。
“谢谢,我很喜欢这里。”
黄雷雷哈哈大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完了使劲跺跺脚,感觉地板都在晃。
“楼下就是你厚脸皮的哥。那小子没啥优点,也就做饭手艺还行,以后你尽管去蹭饭。”
旁边的刘秘书见老板心情好,也过来凑热闹。
“小公子现在可忙得很,天天不在家,您跺脚他也听不到。”
黄雷雷难得露出一脸惆怅的表情。
“整天不务正业。”简直不要脸。
谢鱼没有多问,以后见面机会多了,自然会知道。
黄雷雷安排秘书准备家具,又让旗下品牌部的负责人过来,给谢鱼量身定做衣服和鞋子。
见设计类型有骑马装、茶艺装、书法装等等,谢鱼这才知道西华学校里面还学这些。
吃过午饭,黄雷雷把谢鱼送回木香镇,把自个儿闺女夸的天花乱坠,听的老两口嘴都合不拢。
黄雷雷生意忙,不好多待,下午和谢梅梅赶回省城。
临走前嘱咐老两口,有空去省城多住一阵子。
头一回见到黄雷雷,老两口谁都不看好,怎么看怎么像个黄鼠狼精。
现在女婿走了,老两口还真舍不得。
不得不承认,黄雷雷虽然外表不咋地,但内心顶天立地。
吃过晚饭,谢鱼安安静静的刷生物练习题。
今天生物和政治交了白卷,除了确定总分到了七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政治和生物是弱项。
反正确定总分能过七百,于是两门卷子也没答。
一股阴气出现在院子里,谢鱼忙起身去看,只见院来了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正是跟小秦他们几个要棺材板的那位。
*
见谢鱼出来,老大爷整整破旧的长袍,拱手施礼。
谢鱼赶紧还礼,示意老人请坐。
“敢问有何事?”
老者抬头仔细端详她几眼,然后再次拱手。
“我心愿未了,不敢去投胎。今天来这里,想请大师帮帮忙。”
谢鱼微微一笑,拱手还礼。
“我是解梦师,要是您老有什么心愿,我能帮的尽量帮。”
“那几个小子拿了我的棺材板,幸好大师帮忙,让他们还了回来。谢谢你。”
小秦把那副桌椅尽量还原成棺材板,又烧了许多纸钱。见他们诚心诚意,老者也就不再追究。
“敢问您老怎么称呼?”
“老朽姓郑,以前曾经是这里的私塾先生。”
谢鱼了然,难怪老人虽然穿着破烂,但身上有一种特有的文人气质,一言一行很是讲究。
谢鱼端来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点上香烛,示意老人可随意。
郑先生微微颔首表示谢意,开启了话匣子。
“老朽生于1840年,死于1940年,正好一百岁。祖上曾出过几任官员,家族兴旺,在镇上小有名气。”
“后来来了鬼子。村里的壮丁被拉去干活,拿他们当畜生对待,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牲口和粮食也被抢走,房子烧毁大半。他们就是魔鬼,无恶不作的魔鬼。”
说到这里,郑先生很激动,仿佛当年那一幕就在眼前。
“我想为亲人们做点什么,可甭说枪,就连根柺棒都拿不动。后来有个小战士偷偷转移到我们家,他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我就想着,豁出这把老命去也得把他救活。”
“那时候请不来大夫,也不敢贸然请大夫。万一被鬼子发现家里藏人,整个村子都会被屠杀。我年轻时学些医术,就试着帮他治伤。”
两个月后,藏在地窖里的小战士渐渐好起来,能下地走路了。
天气好的时候,老者经常让小战士出来晒太阳,一老一小聊聊天。
小战士对老人一家十分感激,没有他们舍命救助,自己早牺牲了。老人拿他比亲孙子还好,好吃的先留给他补身体。
伤养的差不多了,小战士想去追赶部队,临行前和老者告别。
谁知这时候出事了。
“遭天杀的鬼子,他们又来祸害村子。男人被杀,女人们抢着跳井。村口的井都满了,跳都跳不下去。我的重孙媳妇怀着八个月的身子,他们也不放过。”
老人说着,眼角流下愤恨的泪水。
“小战士原本可以跑,只要跑出去就能活,可是他没有。紧紧抱着两个鬼子,拉响了他们身上的手榴弹。”
听到这里,谢鱼想到了那副棺材,隐隐猜到了老人为什么对一口棺材的执念那么重。
“鬼子查的严,家里不能藏人,也就意味着不能多办一个人的丧事。有人说偷偷把小战士葬了吧,我不同意。他是为百姓死的,我不能让他的身后事那么随便。虽然年纪大了不能手刃鬼子,但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别的用处。”
第二天是郑先生的百岁寿宴,宴请了当地一些名流。
宴席进行到一半,郑先生吞下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所有到场的人,都以为老先生寿终正寝。
“就那么着,我用我的死,为小战士风风光光办了一场后事。”
谢鱼听了满心感动,佩服这位忠义的老先生。
“那副棺木里,是您还是小战士?”
郑先生喝下一杯酒,解释道:“是小战士。他死时炸的血肉横飞,用铲子都铲不起来。当时下葬的,是他沾了血的衣裳碎片。”
“棺木没了,那您自己……”
“一卷席子,足矣。家人按照我的意愿,葬在小战士旁边。”
听到这里,谢鱼很是敬佩。那个年代的人对身后事看得极重,老人自己宁可自己用破席裹尸,也要将最好的留给小战士。
“您也是位英雄。我想知道,您的心愿是什么?”
确切说,谢鱼想知道老人一直不去投胎的执念,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