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文今天带的酒,算是没有用了。
事情闹成这样,却没有人敢在姜执面前说什么。李霞默不吭声地清扫地面,苏文文只抱着她,让姜执靠在自己怀里。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姜执的长发,轻声告诉她“没事了”。陈助理左右看了看,就参与进了李霞的清扫工作中。
严静仪示意让保镖去帮忙,自己蹲在姜执面前,拿着棉签和碘酒给她清理伤口。她手下也是识眼色的人,很快联系外面的公司换门、换锁,门口安装专属摄像头。
“今天去我哪儿住吧?”苏文文有些心疼姜执,开口道。
“不用了,苏苏。”姜执拒绝道,她看了一眼正在为自己消毒的严静仪,也缩了缩脚,“静仪,我自己来。”
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并不相熟的“严总”变成“静仪”。姜执知道严静仪对自己的想法,也很清楚她做这些事情背后隐藏的意义。可是呢,受过伤的人总是畏畏缩缩,担心二度伤害,甚至她打心底里排斥谈恋爱这件事情。
所有的对爱的向往,仿佛在四年前都被她装进盒子里装整好了。
“小朋友,不要逞强。”严静仪依旧是那副大姐姐的样子,她抬了眸子,懒散地望了姜执一眼,白皙的手指向下,按住了她的伤口。听到姜执吃痛的声音,她手轻了轻,心里的那分嫉妒也随之消散。
她有些无奈道:“疼就长记性,下次再这样,没人管你。”
虽然是说“没人管你”,但实际上姜执每次出事她都在。
姜执“唔”了一声,躲避了严静仪的视线。
苏文文在心里叹口气,她作为姜执的闺蜜,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姜执的想法?对于顾连央,她要是真不喜欢,不可能还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今天顾连央来找姜执,无非是把那层盖了纱布起了痂的伤口硬生生又扒了一层下来。
“苏总说的对,今天还是别住这儿了。”严静仪起身,身边的保镖立马给她递上免洗的洗手液,她仔仔细细清理着手指,语调懒散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去严家的地盘,没人敢动你。”
姜执摇头。
“我回家。”
严静仪挑眉:“回家也行,你姐今儿还和我谈了合作。”
言外之意就是,你回家我就跟着你一起,反正你姐也要和我谈生意。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呆在这儿。
姜执皱眉问道:
“关于新电影投资?”
“是。”严静仪大方承认,她弯下身子:“看看,你姐姐和我都多么支持你,我们都相信你会更闪耀的。”
她伸手刮了一下姜执的鼻子,就像是在逗小朋友。
“所以你放宽点心,眼睛应该往前看。”
姜执点头:“我会的。”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回答“相信你会更闪耀”,还是在回答“眼睛应该往前看”。
虽然说着会的,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姜执不过嘴上说说。
和她名字一样,偏执的要死。
李霞叹口气,她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冰凉凉的一片,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冷汗簌簌往外冒。她生怕自己带的宝贝艺人又想不开了,也怕今儿的事情闹太大,对姜执没半分好处。
“你们都回去吧,我留下来陪吱吱。”苏文文说着,就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典型赶人的架势。
严静仪眉毛一挑:“苏总,您怕不是要留下来喝酒的吧?”
“那不行!”李霞立马冲上来,“姜执,你不能再喝了,还记得你的工作吗?”
姜执点头,经过几人的安慰,她心里稍微好一些了,也没有之前那么神经兮兮了。她抬起凤眸,对李霞眨了一下眼睛,“知道了,lydia,你回去吧,我没事。”
李霞不放心,但是家里还有老公和孩子,时间不早了。她交代了苏文文有什么事情给她打电话后,顺手把家里的垃圾都一并带了出去。
陈助理也跟着一起走了。
现在只剩下苏文文、严静仪和姜执三个人了。
严静仪的保镖还在门口站了一排,人高马大的,像是黑.社会现场。
“严总,还不走?”苏文文道。
姜执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迟疑。
她知道严静仪喜欢姜执,如果让她这个作为朋友的给建议,她也会让姜执去接受严静仪,把顾连央放下。那么渣的人,有什么资格寻求复合?可就算她支持严静仪追姜执,也不代表着她同意严静仪今儿晚上能在姜执家过夜。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苏文文还是那句话。
我姐们儿天下第一好!谁他妈都配不上!
严静仪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姜执的头,“小朋友,那我走了?”
“好。”姜执点头,正准备穿拖鞋送她,被严静仪拦住了。
她附下身子,在姜执脸颊上留下一吻:“kissthechildrengoodnight!”
苏文文一听,往后一缩,捂住自己的脸,一脸警惕。
严静仪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明晃晃表明了几个字:“你不会以为我还要亲你吧?”
你在想屁吃?
苏文文一僵,翻了个白眼,“滚滚滚。”
姜执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心里的心跳依旧平稳,没有任何絮乱。
严静仪又说:“我留两个保镖,明天再来看你。”
这次姜执没反对。
看着严静仪离开,体贴的关上新装的门,苏文文这才松口气,把高跟鞋一蹬,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姜执身边。
“害,严静仪其实挺好的,你考虑一下呗。”
“……晚点再说吧。”姜执不接话,她看了一眼苏文文带来的酒水,扭过头笑了:“还喝吗?”
苏文文瞪大眼睛,卧槽你还喝?李霞之前还让我看着你呢!她心里担心姜执,一方面觉得她喝酒对身体不好,一方面又担心她压抑的太厉害,还不如喝酒发泄。她咬了咬牙,撸起袖子:“喝!”
姜执立马开了一瓶,等着它醒酒,心里却想着刚走出门的严静仪。
严静仪权势不必当年差。
京都的顾,海都的沈,海外严家手上撑。
严静仪之前是跟着严家的老传统,黑白两道都做,甚至黑边比白边还能捞钱,只要出现拦路虎,就往死里整。也就因为这样,黑历史越多的家族,就越想要洗白。严家从她祖父的时候都在洗白,但背地里还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直到严静仪接手,严家最近几年才彻底从泥坑里捞了出来。
顾家当年没了顾连央,顾太太又被顾延海接去了海外,顾老爷子踏进了寺庙,在上流社会的活跃度大不如从前。顾太太原本就是沈家的大小姐,两者又有点裙带关系,顾家没了女儿孙女,沈家也没了外孙女,两个家族意外安静。
剩下的严家没了两大家的互相牵制,严静仪又趁着这机会赶紧洗白,严家的社会地位开始扭转。提起严家,不再像从前那样只说黑不说白。上层闻到了味儿,无论哪个场合都开始夸严总会做慈善,人美菩萨相。
去年严静仪还被封了个“慈善大使”,照片上笑的一脸温柔又充满母爱,一席白色的裙子让网上不少网友舔颜。
然而,老虎再怎么样也是老虎,改不了野兽的凶性。
严静仪对她什么想法,姜执明白的清楚,但是就不做主动的行为,也从来不挽留她什么。
话都没说出来,但是她心里还是念着顾连央。人都是贱,明明她都这么糟蹋自己,可姜执还是放不下她。
苏文文喝了酒,脸上浮起了红,两个人一来二去之下,又抱成一团。只不过这次激动的不是姜执,而是苏文文。
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挽着姜执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你都不知道,今天江睿涵给我打电话了。”
姜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说什么?”
“让我别来找你,说顾连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苏文文喝下一大口,“怎么滴,我都搞不明白了,江睿涵感情还和顾连央有联系呢?既然有联系,四年前怎么说不知道呢?”
姜执:“……”
苏文文把酒杯里的酒喝干,“老娘难受啊!顾连央那么渣,江睿涵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瞒着,就瞒着!鬼知道她背着我做了多少事情。”
“是顾……她找的江睿涵。”姜执帮江睿涵说话,她心疼苏文文,看着自己好朋友因为自己和对象心生嫌隙,自己也过意不去。
“苏苏,要是真喜欢,下次就别那么盛气凌人了。”
“我不!”苏文文又倒上了酒,摇了摇头:“你不懂。”
“就像是顾连央那王八蛋离开你时间太长了,江睿涵离开我的时间同样很长。她那个人……我正不相信她会为了我保留什么。”
苏文文说到这里,自嘲一笑,“我分手前去找她,看她包里还有指套呢。那会儿才多大啊?鬼知道她在找谁。”
“和你在一起之后,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姜执安慰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不公平……”
“我什么都给她,什么都是最好的。她为什么不愿意把最好的自己留给我?”苏文文骂道:“渣!乱七八糟的东西!”
姜执没再好劝下去,只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心里都不好受,但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获得了点安慰。
所以啊,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得要自己给自己期待,自己给自己安全感。妄想别人陪伴自己长久,靠别人给予自己生活的所有,都是不存在的。
……
另一边。
顾连央靠在栏上抽了两根烟,听着面前那位名叫“张琴”的女人的话,思绪逐渐回笼。
“你是以前在清泉和姜执柔道比赛那位?”
正在兴冲冲和顾连央回味清泉时光的张琴一顿,惊喜和激动的表情逐渐凝固。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是啊……”
“你还记得呢?”
顾连央:“本来是不记得的,但是你提到柔道,我想起来确实有这个人。”
张琴勉力露出笑容,“那你看到我开心吗?”
顾连央扫她一眼,不再接腔。
张琴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发,又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努力学着姜执那样,露出温和的笑容:“顾连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见过姜执吗?”
顾连央本来已经打算走了,听到张琴的话又停下了脚步。
“嗯?”
“这些事情本来是不好和你说的,毕竟你是姜执的前女友。”张琴露出为难的表情,适当展现出自己的担忧和惊恐,“但是我又觉得不告诉你不好……”
“那就不说了。”顾连央觉得没劲儿。
“诶!”张琴见她要走,立马往前追了两步,“顾连央你要去找姜执吗?你千万别找她。四年前她就像是疯了一样,还用刀捅人了。”
顾连央双手抱臂,凝眸望着她。
面对着自己暗恋的对象,虽然已经四年不见,可她还是那么的好看。张琴心跳加速,一想到顾连央待会儿可能要去找姜执,那件只有几个人知道的事情,就被她咬牙说了出来。
“是杨倩倩!当时颁发毕业证书,不知道别的学校的杨倩倩怎么会过来,她找了姜执说了两句,就被姜执用美工刀捅了肚子。”
“姜执和以前不一样了,她根本不是你喜欢的姜执,她是个疯子!”
四年前,毕业证书。那个时候自己并不在。姜执能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因为她的原因。顾连央心烦意乱,本以为会听到些有用的信息,却不成想,张琴在她耳边如同聒噪的鸭子不断数落着姜执。
耐心逐渐用完,顾连央声音也冷了下来:“闭嘴。”
张琴愣了愣,望着冷心冷面的顾连央,脸色骤然煞白。
她怎么忘了?怎么忘了?眼前这个顾连央可是能为了姜执做出一切事情的,可现在,两个人明明分手了啊!为什么还要这么维护姜执?
张琴想到了前不久在张家的酒店吃饭时,遇见的严静仪和姜执。严静仪在社会上知名度逐渐攀高,形象在最近几年又被刷洗的白白的。可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这么大企业的老板,亲自蹲下身子为姜执脱高跟鞋,还把自己的西装垫在了她屁股下面。
凭什么?
凭什么姜执有这么好的待遇?为什么一切都是姜执的?
张琴嫉妒至极,脸上闪过一丝怨恨。她又忍不住道:“顾连央,你知道吗?严氏集团的严静仪已经和姜执在一起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顾连央当然知道严静仪,不仅知道,她还清楚严静仪这会儿正在姜执家里。她也嫉妒,她也像发疯,但是为了不伤害姜执只能都憋着。
眼前张琴的话如同一根导火索,让她怒火中烧,心疼痛的厉害。
狭长的眸子里冷光乍现,她沉默地转身离开。
望着冷冰冰的顾连央,张琴站在原地狠狠地跺了脚,一脸的怨气。
她今天看新闻了,顾连央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当时学校里虽然都喜欢顾连央,但没人告白。除了因为她脾气大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顾连央虽然是军三代,但这混不吝的性格肯定让她走不了多远。清泉高中每一个学生,背后都站着一个家族。她们没办法把自己的未来都压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纵然她是顾连央。
可现在不一样了!顾连央是科技院最年轻的副院长,名誉、地位、金钱,她什么没有?要权势要利害,她背后还有顾家顶着!这样的顾连央谁不喜欢?更何况张琴觊觎了她那么久。如果真要谈恋爱,那么这个人凭什么不能是她呢?
姜执可以,她张琴也可以!
顾连央身份不同于从前,她是国家高干,而姜执算什么?明星!放在古代不就一个戏子。
这种人能和顾连央在一起?配吗?
张琴在心里给自己顺了心,站在原地拿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的人发了信息,又故意在清泉高中的校友群里发送了“顾连央回来了,我刚和她见完面”这样混乱视听的话语。
不一会儿,群里全是惊叹的。
“我早知道琴姐会抱得美人归的~”
“哇,这么晚了,顾爷还约我们琴姐见面哦?”
“顾连央现在是国家的人了,未来可期啊!……”
……
张琴看到这些话,心里好受了一些。正逢通讯录里的那个人回了准话,张琴就更开心了。想起姜执和她那张狐媚子脸,以及她被人踩在云泥之下的样子,张琴就忍不住地想笑。
她要把姜执名声搞臭,让所有人都辱骂她,痛恨她!到时候想再翻身是不可能的!
……
不知道是头被砸破了的原因还是心理问题,顾连央这会儿头闷闷的疼。仿佛住了个小人,手里拿了个小锤子,对着她的脑部神经一阵一阵的敲打。
四下已经没人,顾连央有些颓废的坐在公园边上的靠椅上,她抬头望着明朗的月以及散落在空中的漂亮烟火,心里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姜执的改变,江睿涵的欲言又止,张琴的话,都充斥在她的脑袋里。顾连央心里绕了好几个弯,又回到了严静仪拿着斧头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冷笑,嘲讽自己的场景。
严静仪说的对,姜执她不需要自己了。
顾连央有些迷茫,她双眸中的光也黯淡了不少。她望着自己的手,握紧又松开,想抓住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抓不住。
怎么办?
她要怎么做才好?
一想到姜执会出现在别人怀里,会和别人分享甜蜜的事情,把所有的日子都过成不属于她的两个人生活。顾连央就感到一阵窒息,嗓子里有些疼,鼻尖也在泛酸。
她红着眼睛,最终忍耐着没有掉落下来。
好在姜执还有苏文文陪伴,这是好的。
顾连央努力安慰自己,没关系,都会回到过去的。但是心底最深处,还是有个声音在呐喊“放手吧,你害她不够惨吗?”
夏日萤火虫开始从灌丛中飞出来,顾连央看到它们忽闪忽闪的,努力扑着翅膀,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直到手机定好的闹铃响起,她打开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顾连央站起身,从路边拦了个车,直接通往飞机场。
顾太太在飞机上一直紧握着顾延海的手,生怕是在做梦。实际上,她们今天完全可以坐私人飞机获取飞行许可证后就能自己回来。但顾太太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直到坐上了头等舱飞机,看到四周少却真实存在的人,顾太太心里压着的石头才缓缓落了地。
临到两人下飞机,她又紧张起来。
“延海,真的是羊羊吗?”
“爸爸下午已经打电话确定了,是的。”顾延海揽住爱人,亲密的在她发间一吻,又伸手帮她把眼泪擦干,“别哭了,孩子好久不见你。”
“对对。”顾太太从包里拿出镜子,又拽着顾延海不让往前走。对着手里的镜子又好好补了个妆,把艳丽的口红擦上,顾太太努力抬头挺胸保持着仪态。一扭头,就望见了正宠溺着望着她的顾延海。
“好看吗?”顾太太罕见的有些害羞。
“好看,我老婆最好看。”顾延海说完,顾太太这才放了心。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顾太太端着高贵的仪态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去。刚出了通道,见到了顾连央,所有的伪装又顷刻间溃不成军。
“妈。”
顾连央穿着黑色的卫衣,站在通道口喊着。
“羊……我的羊羊。”顾太太哭的不成样子,往前小跑,直接抱住了顾连央。
顾连央眼眶也红了红,顾延海心里也满心复杂。她伸手抱住了顾连央和顾太太,一手揽着顾太太的腰,一手抚摸在顾连央的短发上。
“回来了,受苦了。”
一家人团聚,除了刚开始的泪撒之外,一路上都气氛都极好。
顾太太絮絮叨叨的向顾连央抱怨着顾延海的各种行为,明着在说不好,实际上嘴角蓄满了甜蜜。她望向顾连央的眼里充满了小心和担忧,想问她这几年在哪儿,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罪。可又怕触动了顾连央的心弦,只能压抑着不说。
“回来了就好。”顾延海的语气也罕见的轻了,“下次还是不要跑那么远了,都找不到你。”
“你妈妈……和我,都很担心你。”
她对孩子的爱一直是内敛又严肃的,除了小时候之外很少哄顾连央,这还是顾连央第一次听到她说出这么柔软的话。
她望着口是心非的母亲,又看着握着自己的手不放的妈妈,心里逐渐暖了暖。
就连顾连央自己都没想到,她居然会有一天羡慕母亲和妈妈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如果姜执和自己在一起,有了孩子,也会是这样的吧。她严厉又内敛,而姜执是温柔又充满爱意的……
想到这里,顾连央呼吸又是一窒。
现实的残忍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回到顾家,这里虽然四年没人住了,但保洁阿姨还是会定期打扫。管家听到动静,出门发现三个人站在门口,当下热泪盈眶。
这冷清的家里总算是有了些人味儿。
顾延海作为一家之主,自然就开口询问了:“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顾连央抬头,把事情都告诉了顾太太和顾延海。
两个人听完,顾太太又哭成了泪人。她一手拿着纸,一手紧紧捏着顾连央的手,满脸的难过。
“你受委屈了,羊羊,我的羊羊……”
顾延海坐在沙发上,这件事情给她造成的震撼也不低。不过她擅长隐藏情绪,一向在外谈判惯了,就算难受也没轻易表现出来。她呼出一口气,问了个沉重的问题:“姜家二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顾连央抬头,两个顾家女人对视,空气仿佛凝固。
“总得要有个名分,”顾延海道,“顾家虽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但是我们从来没娇惯过你。”
说完这句话,她又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太太。作为家里最宠羊羊的顾太太,自然有些尴尬的侧过头。
“姜二小姐最近几年状态不是很好……”
“母亲。”顾连央打断了她的话,“你让我想想。”
想?有什么好想的。明明都放心不下,还要做出这样的表情,比你老子我差多了。
顾延海在心里想,面不改色。
顾太太也急:“喜欢就去追,以前都敢,这会儿不愿意了?”
顾连央不说话。
她觉得自己是姜执心上插着的那根针,一动都会让姜执感到疼痛。如果她不在,这根针似乎也会有被人拔去、治愈的一天。而且今天晚上……姜执情绪反应太厉害,她不想让姜执再受什么刺激。
她也想啊……
她也想和姜执在一起啊。
可是,光她想又有什么用呢?
顾连央没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直接上了楼。
楼下两个中年女人面面相觑,顾太太满口担忧:“姜执那小姑娘,羊羊不会正要放弃吧?”
顾延海没接话,意味深长的笑了。
……
第二天,姜执先醒,她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睡姿不安分的苏文文,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
好在她家沙发尺寸很大,当时买回来也是看中这点。不然以两个人昨晚上喝的烂醉的样子,今儿早上指不定醒来时就在地上了。
姜执起身去洗了个澡,又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一夜过去,那个狼狈又充满空虚的女人彻底消失。姜执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倾人媚态的笑容。
苏文文在客厅里喊着,她正弯腰低头,到处找着昨天被她踢开的高跟鞋,找了半天,眼前递上了一双拖鞋。她抬头向上,看到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姜执。
“卧槽……”她发出一声倒吸,围着姜执走了一圈,咂咂嘴:“厉害厉害,你现在是成了精的狐狸吧?这么漂亮!”
姜执配合的对她抛了个媚眼,伸手点了点她的下巴,“书生,跟我回洞穴吧。”
苏文文哈哈大笑,两个人疯了一阵,苏文文拿了姜执的一套西装去洗漱间洗澡,而姜执打开手机,查看今天的流程。
百八年不用的群信息管理突然跳了出来,姜执愣了一下,点开了清泉高中的群。
里面一位名叫“琴琴子”的女孩子在群里活跃地聊天,下面一堆恭喜她的言论,其中几个提到了顾连央。
姜执手指顿了顿,然后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翻到了最顶层的信息,开始浏览。
那位“琴琴子”的女孩子在群里发了一张顾连央的照片,看场景她应该是在清泉高中附近。照片是移动着拍的,有些模糊,但是一眼都能让人看出那人就是顾连央。穿着黑色卫衣的她,额角打了个白色的绷带,一手拿着烟,一手放进兜里,冷漠地盯着摄像头。
一瞬间,姜执以为又回到了四年前,她初次见到顾连央的时候。
她抿了抿嘴,把“琴琴子”的发言全部看完,身上有种虚脱的感觉。
顾连央昨天从她这儿走了,去见了张琴?为什么?
姜执迷茫,她站在原地半响,直到苏文文穿好出来,她才意识回笼,而背后已经又出了些凉汗。
今天姜执有通告要赶,她三个月前接的电影还剩下最后一幕的死亡镜头没拍。其实之前也拍过,但导演是冯老,除了名的固执,脾气又坏。虽然在拍戏的时候,冯老多次夸她有灵性,天赋高。但最后那个死亡镜头让冯老逐渐暴躁,上个星期给姜执放了三天假,让她在家里自己揣摩情绪,晚点补拍。
如今三天时间已过,她今天需要去剧组,把那难搞的镜头拍完。
不愧是死亡镜头,人死了,戏也挺难的。
苏文文听说后,发出啧啧的感叹。
苏文文昨天是让陈助理开她的车送她来的,昨天陈助理虽然走了,但是车还是给她留了下来。
苏文文掏出车钥匙,一脸坏笑:“来吧,姜影后~让我感受一下包了明星送她去剧场的感觉~”
姜执也笑了,她把手里的包递给苏文文,眯着眼睛瓮声道:“那您可要帮我提包呀~”
说完,她故意松了手,看见苏文文急忙去接的样子,又噗嗤一笑。
“摔坏了你可要给人家赔哦~”
苏文文骂了声操,这姜执果然妖精!要不是真的对她没感觉,而且不喜欢,就这样被姜执撩拨四年,她早都和顾连央成情敌了!
苏文文车开的稳,她透过车镜去看姜执,此刻的她正在低头翻阅着新的剧本。
都有影后杯了,还这么努力?
到底是为什么?
苏文文以前一直以为姜执是为了顾连央演戏的,也是为了顾连央进入娱乐圈的。可按这个道理,昨天她们两个见过面了,姜执的梦想应该完结了才是,怎么今日还如此努力?
苏文文一直搞不懂她这个闺蜜的想法,就如同当年一样。
姜执没学过表演,进娱乐圈完全是因为她当时太消沉,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旷了一个多月的课程,错过了京都医大的开学时间。
本来以姜家的权势,找人打通关系也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姜执当时一看到书,就想起顾连央和自己承诺一起进入校园的事情,满心的痛苦,读书这条路难走下去。
而就在她消极的时候,恰巧赶上姜念和俄罗斯的钢琴家费里斯科曼谈恋爱,对方以她失恋的情绪为主,谱写了新的钢琴曲,并发表在了网上。一经播出,所有人都开始轰动,感叹费里斯科曼不愧是天才钢琴家的同时,又忍不住侧面询问关于曲目缪斯的事情。
作为姐姐,姜念不同意把姜执推到公众面前,更何况现在的姜执是情绪不稳定的姜执。而费里斯科曼则认为,就这个机会把姜执推出去,强迫她面对大众和视野,会让她更快走出心理负担。
就像很多心理医生都会给的建议:多出门,多聚会,少独处。
姜念和家里人商量,正巧姜执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姜念还未说想带姜执进入音乐界的时候,她自己就跳出来,说想要拍电影。
姜家小女儿要拍电影,怎么办?
拍!必须拍!要拍就拍最好的!
姜家很开心姜执的改变,投了大量的钱财,托人托关系。还好姜家旗下就有娱乐公司,姜执就进入了自己家的企业里,签订了协议与合同。
18岁就出演了知名的导演陈学安的电影《望月》,她在里面饰演一位哑巴,不会说话,所有的表演都靠一双眼睛和表情来完成。正逢电影里的女孩死了家人,家里穷困潦倒还要抚养两个弟弟妹妹,心里的复杂情绪和失恋的姜执在某一方面上吻合了。
这电影在播出之际就大火,姜执也因此拿到了金马奖,一举成名。
她在获奖感言里什么都没说,只是流着泪,当着所有摄影机的面亲吻了奖杯,
这样的情况和场景让许多人不解,甚至采访时专门询问了姜执,而姜执嘴巴严,什么都没说。
“搞不懂。”苏文文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正在她打右方向盘准备转向的时候,一辆大卡车横行而过。
苏文文怔了一下,随后把方向盘打满,又踩住了油门,车后胎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砰”的一声撞在路边台阶上,与大卡车擦了边。
“艹!”
苏文文用手锤了一下方向盘,急忙扭头去看姜执,“知知,没事吧?”
“我没——”
“苏文文!”
一道声音传来,有人站在了车窗前,伸手锤了锤车玻璃。见到车内两人没事,她放心的呼了口气。
姜执和苏文文回头,见到那人,均是一愣。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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