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明无早就做好了被针对的准备,但出于意料的是，他一直到站起来将第一页一整页读完，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顺利地让人怀疑。
算了,就只有吧。反正阻止不阻止都一样。
“……没有忍者天赋的就不要再有所期待，两次考试不过，就转到普通文化科或是技术科,除了忍者，还有很多其他的职业可以选择。”
“等等。”志村团藏皱着眉打断了他。
来了。
清水明无心知团藏开轰了。
满是皱纹的老人一脸严肃,眉头紧锁：“不做忍者？不做忍者还想做什么？”语气严厉且有些暴躁。
“工人、农民、商人，什么都可以。”
说要改革学习年限,直接提出是不可能的,那就狠一点，直接从颠覆忍界根基的教育制度开始。
慢慢谈。
清水明无很烦躁,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一下子就全部被接受。只要有一点变化……慢慢的,慢慢的,说不定理想的时代就能真正来临了。
他一改往日轰炸机似的强攻,还算是耐心地回答，“我在后续的讲述中会详细提到这个问题,团藏大人，请您不要这么频繁地打断我好吗？”
“可笑！”志村团藏冷哼,“你不需要再说下去了，出生于木叶的孩子不做忍者还想做什么？！”
“世界上不止忍者一份职业,也并不是只有忍者才能为木叶带来繁荣。工厂建立起来了，我们就可以——”
“够了。”长老团的其他人也不高兴地皱起了眉,“清水啊，你还是太过年轻。忍者是木叶的根基，我们就是为此存在的。不以忍者作为目标的话,出生不久没有意义了吗？”
清水明无知道再说下去后面的提议也不能说了，于是闭上了嘴，扔掉了中间一迭的纸，换成了忍者学校深度建设的话题。
但是在第一关就没能过去。
“十八岁？！清水明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转寝小春拔高了声音几乎要尖叫，“你知道忍者的平均寿命是多少吗？！十八岁？！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清水明无将自己收集的资料贴出来。
“忍者的平均年龄虽然只有四十一，从十二岁起开始算的话，只有二十九年的职业生涯。绝大部分的夭折年龄是在十三至十六，还有二十五至三十，这两个年龄段。十三至十六的忍者刚从上忍手里独立，实力欠缺，二十五至三十虽然是忍者的黄金年龄期，但因为任务数量过多，折损率很高。且不说但这是战时的数据，很多孩子还不到十岁就被送上战场作为炮灰死掉了。哪怕是这几年的和平时期，十二三岁刚出校园的忍者死去也是一个很常见的事情。”
“……十年以前的死亡年龄大多分布在十岁，战争炮灰。十年前到现在，死亡年龄大多分布在十三至十六，作为任务炮灰。”
“忍者的黄金年龄期在十八至三十五，单纯地讲，木叶百分之九十五的任务金都是由这个年龄段的忍者带来的。但大量的忍者在到达黄金年龄期之前，就已经夭折。哪怕是从收益回报的角度来讲，十八岁以前因为任务死亡的孩子都是亏本生意。”
“当然，除了少数个别的天才。”
清水明无怕被长老团打断，语速飞快：“转寝顾问，您是管木叶财政的，这个数据您能自己去查验核对，对吧？”
“而十七八岁的忍者，不管是从生理还是经验上说，都是忍者们技术运用熟练，且处于急速发展的上升期，学习能力、反应速度都是高速发展的巅峰。”
清水明无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又平淡地说：“所以我认为将忍者毕业年龄提高到十八岁是最好的。”
“十二岁的孩子，最多也就是知道点忍者知识的皮毛而已，甚至有些孩子连字都认不全。我不否认都六七岁就能独当一面的超级天才，但这样的天才，一百个里面能有一个吗？”
“让孩子在学校里继续深造，层层提升后再合格让他们接取任务，才是对他们也是对木叶最好的选择。不成熟没有能力的忍者紧紧只凭着几个忍术的考试就从学校毕业，太过不可取。”
清水明无整理得很详细，他有三重【专注】这个作弊器，木叶几十年的人口和财政资料都被他整理成表格了，什么都没有这个来得有说服力。
转寝小春很生气，胸口起伏呼哧呼哧地发出浑浊的气音：“所以呢？你知道要增加学习年限的后果吗？如果真的这么实行的话，木叶在接下来六年的发展里都会被其他村子赶超！”
“实际上只有三年的缓冲期。”清水明无耐着性子解释道，“天才什么时候都会有，多出来的六年时间是以普通人作为考量的，一学期一升的分班制可以让最优秀的一部分在使用熟练的前提下只用三年成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忍者。”
“这样的忍者毕业后，实力甚至可以比肩特别上忍。而此时十五六岁的精英们在有力自保能力的同时，可以迎来他们的飞速发展期，学习能力是绝对一流的，只需要几次任务就可以将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对战的经验也能跟上一层楼。”
“六年也好，三年也罢。清水，我们现有的忍者数量紧紧是完成任务就已经非常吃了了，没有新生力量的补充，会被其他村子轻易赶超的。”这样的数据是很有说服力，但忍者数量短缺是真的能要村子命的！三代目也不太赞同。
在火影位置上坐了几十年的三代目最是清楚，三战开始，他们就不断地在透支着未来的忍者生力军，像旗木卡卡西那样五岁上战场是少数，但像清水明无这样八九岁上战场的已经是常事了。
旗木卡卡西和清水明无活下来了，但更多的死在战争的孩子，像带土，像琳，他们本该是几年后可以名声大噪的强大忍者，但在独当一面之前，就永远地停在了过去。
从一代目开始，十二岁已经是尽力争取的年纪了，战国年代，五岁六岁的孩子拿起苦无杀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有的忍村都一样，不断地再透支着未来的忍者，但又没有办法停止。
他们不是不知道，但没有办法。越是缺忍者，越要透支，越透支，就越缺忍者……这已经是几十年的死循环了。
忍者毕业的考试太松，忍者毕业的年纪太小，他不是不知道，不是不心疼，但是没有办法。
不透支，就以为着力量减弱，随时有可以被当成弱点被其他村子并吞。清水明无的设想是很美好，但谁也不能保证在那一批忍者长大前，木叶还能存在，更不能保证落后的这几年可以再次赶超上去。
三战、九尾之乱……木叶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那么就放弃数量庞大需要绝大部分人手的d级任务，那种只是抓猫遛狗的任务不仅在任务金上带不了太多的利益，也耗费了忍者的时间。”
“不行。”水户门炎立刻否决，“d级任务是初代火影定下来的，是我们拉拢势力的最主要来源。”
为了讨好那些贵族，只是为了讨好那些人，就——
清水明无住了脑，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在，学制虽然多了三年，但这三年并非全部空白。我不是说了吗？只要将考核定得严格一点！还有，如果是钱的问题——”
“够了！”志村团藏打断了他的话，黑沉的脸色已经有了发怒的迹象，只是忍着警告，“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身为忍者，在诞生于木叶的这一刻，就要做好准备。”
清水明无不跟他纠缠，只直直盯住了三代目的眼睛：“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三年之后自保能力强悍死亡率低下的忍者新生力量出现以后，对木叶的发展有多么巨大的帮助，只是一时的落后罢了，用不了六年，不，用不了四年我们就能——”
三代目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清水，不要任性。”
“…………你们觉得，我这是任性吗？”
鸦雀无声的寂静是最大众的回答。
“所以就要让他们去送命是吗？！！！！”清水明无再也无法冷静，对着这群口口声声为了木叶的高层怒吼，“所有那些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所以就要踩着他们的尸体让木叶前进吗？”
“什么狗屁的忍者黄金年龄，你们把眼睛睁开看一看，村里有多少个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家！看一看有多少的青少年！拿五十个三十岁的忍者和一百个十二岁的忍者，一平均就能说，忍者的黄金年龄在十八岁，放你妈的狗屁！说十八是给你们留面子！”
“能活到黄金年龄的忍者有多少你们自己不知道吗？！从来只知道让女忍者生生生！就完全没考虑过生完了以后怎么办！反正生一个死一个生两个死一双，还生个屁啊！生下来浪费粮食干什么？！”清水明无一巴掌就把桌子给拍断了。
父母的惨死、同伴的惨死、敌人的惨死、学生的惨死……鲜红的血液和破碎的尸体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散去。
旗木卡卡西和迈特凯扑了过来将他死死拉住，但是清水明无却更疯了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什么狗屁的木叶！人都死光了的木叶还算什么木叶！要死你们怎么自己不去死啊！说白了就是舍不下任务金！拿着别人用命换来的安稳舒坦吗？！踩着别人尸体往上爬的感觉好受吗？！”
“够了够了够了！你说够了没有！”转寝小春尖叫着让人把清水明无给抓起来。
长老团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都黑了脸。
“被戳了痛脚觉得难受了吗？！被人明明白白地说出了龌龊所以恼羞成怒了对吗？！”
清水明无异常愤怒，但大脑却异常冷静，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清水明无！”旗木卡卡西咬牙警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有什么用呢？花一年？两年？还是要十年？就算一年一小个改变好了，一百年也没有一个新变革的。
没救的。
清水明无只觉得无力，因为无力，所以愤怒。
“啊，你们又要说那套‘叶子与火’的理论了，对吧？”清水明无勾起一个笑容，轻轻的说，“真恶心。要烧你们自己烧起来啊，要死你们自己去死啊。烧别人干嘛？让别人去送死干嘛？”
在高层近乎癫狂的怒骂声中，清水明无的声音又响亮又清脆，对骂就对骂呗。
“别又说什么‘为了木叶我的父母儿女都献出了生命’这种狗屁东西，在场的谁家里没几个为了木叶死的？你们比谁高贵了？凭什么就要让那些活生生的人为了给你们送钱去死？”
清水明无知道这些长老顾问要说什么，老一套，几十年前就开始用，用到现在也不换套新的。
“还有你们这些垃圾！”清水明无又把矛头指向那些火之国的要员，“你们他妈的害不害臊！十几岁的孩子每天在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你们就能心安理得地拿着他们的卖命钱养着十七八个舞姬睡着二三十个小妾，你们怎么他妈的不上战场啊！”
清水明无一通扫射，不管不顾地骂：“天天说着要保护木叶，你们的保护就是让木叶的忍者前仆后继地去死吗？！这样的高层谁不会做啊！找头猪过来只要教会它扔卷轴都能办到！”
“什么狗屁的忍者，什么狗屎的忍者之道！人都死光了还讲什么道不道的啊！”
清水明无知道自己在无能狂怒，但他要是不发.泄的话，大概不是疯就是疯。
暗部□□犯人的捉捕忍具从小腿处缠上来，将他捆了个结实，查克拉被抽走的痛苦让他渐渐失去意识。
“……”旗木卡卡西的手颤抖了一下，在松开与抓紧他犹豫了一下。
“啊，卡卡西，对不起啊……”
清水明无甩开了他的手。
“咔——”□□装置将他彻底密封。
这么大闹了一场之后，清水明无自然是被抓了起来送到了地牢中。
清水明无这件事闹得有些大，好吧，不是有些大，是非常十分的大，不仅撒泼骂了木叶所有的高层，也把火之国的那些要员也给骂了一通。
当然被骂的那些人里面也有三代目。
三代目不生气，他知道清水明无口不择言的那些话都是对他。说的不过就是一些事实。
但就因为是事实，所以才麻烦。
旗木卡卡西这些和清水明无关系比较好的上忍一起来找三代目求情。
他们知道来找三代目不是一个好办法，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三代目……明无他也是因为……失去了心子和天麻他们过于悲痛之下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行为……”
“明无什么样您还不知道吗？脑袋缺根筋，加上那个时候出完任务回来又忙着写材料，一个多月没睡过觉的脑子不清醒也没办法啊……”
“……”
夕日红、宇智波止水、迈特凯和猿飞阿斯玛说了好久，旗木卡卡西都一直是那副一言不发神游天外的模样。
“行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先下去吧。”三代目吧嗒着烟面无表情。
“父亲！”猿飞阿斯玛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明明知道——”
“阿斯玛，这里是火影办公室，要叫我火影大人！”三代目威严地打断了猿飞阿斯玛的话。
“……”
从三代目这里看不出突破口的几人只能放弃，恭敬地行礼准备告退。
“三代目大人。”旗木卡卡西突然开口，“木叶的讯通网络目前都是由清水明无负责的，包括通讯工具和通讯编码，如果就这样随意处置了的话，通讯的后续建设和安全怎么办？情报班呢？目前的前期工作已经接近完工，没有清水上忍，前期的工作全部白费了啊。”
权力更替时，得罪的那些人已经得罪了，无法挽回。如果放弃，那就真的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猿飞阿斯玛几个对这类问题是完全的一窍不通，但敏感的夕日红却是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三代目，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暗示。
三代目又吧嗒了几口烟，才对着他们甩甩手：“你们下去吧。”
“三代目大人！”迈特凯还想说什么，但是被眼疾手快的夕日红给拉住了。
从火影办公室退出来，夕日红觉得三代目的态度已经有点松动了，高兴地对旗木卡卡西说：“还是你有办法！卡卡西你太聪明了！”
旗木卡卡西不置可否。
“什么什么？！卡卡西说了什么吗？！”迈特凯瞪圆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又和旗木卡卡西有关系了。
猿飞阿斯玛虽然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显然也不懂夕日红和旗木卡卡西在打什么哑谜。
“就是通讯问题啊！”夕日红晃了晃前几天才拿到手的“通讯器”。这个是情报部门的新工具。
“清水明无是通讯器的发明人，新的情报系统里，编程、通讯网都是他一手负责了，新组成的技术班还没完全吸收好这门技术，如果清水明无死了，后续的问题要怎么办？谁知道清水明无背后有没有留手？到时候消息要是被别的村子拦截了该如何是好。就算上层为了安全要回推翻通讯网络的建设，但谁能保证这份技术不会让其他村子拿走？”
夕日红开心地说道：“反正不管上层要如何处理清水明无，现在都会因为通讯器的使用问题开始争论不休。只要他们有争论，明无的安全就能得到暂时的保障。”
经夕日红这么一说，猿飞阿斯玛就懂了，立刻夸道：“红你好厉害啊！”
夕日红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卡卡西想的，我就只是解释一下。”
“什么什么？什么跟什么？！这么就没关系了？！”迈特凯还是懵的。
旗木卡卡西撑着脑袋叹气：“反正你只要知道明无暂时没事了就可以了。”
宇智波止水低着头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代目还是很看好清水明无的，那天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确实生气，但生气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清水明无是对的。
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些年死去的同伴们好像就在身边，有为了保护他死掉的，有为了保护木叶死掉的，更多的，是他下令让他们去死的。
有的还懵懵懂懂对世界连个清晰的认识都没有，木叶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少了啊。
三代目闭上眼，将那些酸涩全部压了下去。
忍者，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作为木叶的影，更是要抛弃一切对木叶不利的情绪。
“戌，通知长老团召开会议。”
散去不过半天的高层会议再次召开，只不过这一次谈论的是清水明无的去留。
志村团藏首先发表自己的立场——清水明无必须死，不仅是因为他大闹会议地长老要员们不敬，更因为他的思想太过偏激，对木叶心怀不满，很有可以会背叛木叶村。
其他长老和要员们的态度也很坚定，必须要处置清水明无！
三代目看着所有人统一了展现，心里深深叹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悲哀。只是这些情绪都不曾外露，只是严肃地说道：“那么我们就来商讨一下对清水明无的处罚吧。”
清水明无是不可能轻易逃过这一劫的，但要怎么罚，用什么罪名罚，也是要讨论的。清水明无虽然大闹了会议室，但最多也就是一个“不敬”的罪名，长老团和要员们自然是想着要清水明无死的，但事情闹大，外面的忍者们也多少听到了点风声。不管是忍者还是什么，大部分都要一种“稳”。暗杀可以，但明面上要粉饰太平。
这是一门技术活。
志村团藏视所有不稳定因素为眼中钉，不想这么简单的放过清水明无，而他领导的根和暗部也是做惯了这种活的，所以他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三代目不慌不忙，等他们全部说了一阵后，才把情报班的问题抛出来。
志村团藏果断说：“以前我们没有这个技术不也能靠着忍术成为第一忍村吗？不要就是了！”
“忍者不可太借助外力！那样会让忍者变懒惰！”这是志村团藏一开始就坚持的观点，通讯班的建立一开始就被他反对，只是扛不过其他人对清水明无提出的“情报流水线工厂”的大饼太过期待，但现在看着马上有让一切恢复以前的可能，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