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蒙住,她的感官即刻被放大,感觉到祝余的手顺着她的腰间轻绕着,摸到了她的口袋上。
在她碰到她的时候,她原先还温暖的手立即变得冰凉刺骨,寒冬腊月的冰水似的,刺得她直发抖。
她不自觉的往后缩,却被她轻轻按住了身子,声音很轻柔,如十里春风和煦,安抚她,“莫动,很快就好了。”
她说完,阮连溪觉得腰间的冰冷慢慢褪去,浑身上下的温度也慢慢回流。
“好了。”祝余说着,放开了覆住她眼睛的手,阮连溪迫不及待的睁眼,就见着她手中托着方才冬乡给她的那花做成的小糕点一样的东西。
“祝掌柜,这东西有什么古怪吗?”
“古怪倒没有。”祝余托着手中的花望了一圈,眼波微动,半晌才抬首,笑说,“不过这东西挺别致的,是阮姑娘你做的?”
“我哪有那样的闲工夫。”阮连溪赶紧摆手,“是我店里一个叫冬乡的女孩子捡来的。”
“嗯,那阮姑娘可知她是从何处捡的?”
“说是前头巷口拐角处。”
她话音落,祝余的笑就显而易见淡了下来,她心里一跳,结巴问说,“有…有什么不对吗?”
她们说话时间有点久,看得出欢书小姑娘很困了,揉揉眼睛,几步颠颠的跑过来抱住祝余的腿对她伸手求抱。
祝余笑着把她抱到怀里,边漫不经心的说,“巷口,是不是有一棵几人合围都抱不过来的槐树?”
“是…是。”阮连溪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祝余叹了口气,“那咱们去看看吧。”
“啊?现在?!”听见她这样的语气,阮连溪就知道那棵树肯定不太干净了,现在可是夜里,夜里去找不干不净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啊。
察觉到她的担忧,祝余对她微笑,“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相识到现在,她感觉到祝余神通广大,救了不少的人,跟在她身边的确让人十分有安全感,这次的事肯定也不能难倒她,肯定能化险为夷,想着,阮连溪点了点头,跟她一起过去巷口处。
祝余抱着打瞌睡的欢书,一手打着灯笼在前面走,阮连溪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灯笼的光有些微弱,照得着前面,照不到后头。
阮连溪估摸着祝余应该无瑕顾及她,偷偷摸摸上前去,轻轻捏住了她衣袖的一角,心里顿时安心很多。
祝余顿了一下,阮连溪赶紧松手,以为她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怎么了吗?”
“无事。”
祝余有点闷闷的,过了一会儿,才幽幽说,“欢书将口水流到我肩上了。”
祝余穿得单薄,只有一件衣裙,肩上被流了口水一定不太好受。阮连溪心领神会,笑着伸手要把小姑娘接过来,“我抱她吧,我穿得厚,没事的。”
祝将怀里的小姑娘递给她,她接过来觉得轻极了,一只手就能抱得起来,不禁感叹小姑娘不但长得可可爱爱的,每天吃那么多东西,而且还是个光吃不长肉的小仙女,光这技能,说出去就得羡慕死一大堆的人。
一手扛着小姑娘,她们继续往前走了没几步,祝余慢慢向她靠过来,轻轻拉住了她的一只手。
阮连溪有些不自在,手小心翼翼的想挣开她。她独来独往惯了,和人拉手这种事,也就上小学的时候和同班女同学一起上厕所的时候才有过一两次,她和祝余现在也才认得没两天,说不上太熟,她们就亲密的手拉手了,感觉有点儿别扭。
不知是不是祝余察觉到她的挣扎,转过来对她微微一笑道,“这夜色极凉,有些东西尤其喜欢在这时候出没,不过阮姑娘不用害怕,咱们拉住就不容易走散了。”
“……”
阮连溪默默将想要从她手掌中抽回来的手放回去,并且顺势抓紧了她的五指,改为十指相扣,两只眼睛时刻往四周瞟,唯恐祝余说的那些个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她和做贼似的东瞟西瞟,祝余见了也不说破,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些。
阮连溪看不见她的神色,一边警惕的注意四周,一边紧跟着她的步伐走。不大一会儿她们就走到了冬乡说的那棵槐树下。
今天是阴天,没有月光,那槐树枝繁叶茂的伫在她们面前,在灯笼光下,张牙舞爪的,被风一吹簌簌直响,让阮连溪浑身凉飕飕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祝…祝掌柜…这里应该就是冬乡说的地方了。”
“嗯。”祝余点了点头,然而心神并不在和她对话上,提着灯笼仰首望着树,似乎十分感怀。站了片刻后,她甚至走到了树的正底下,伸手抚摸树干。
“祝掌柜!别过去,有古怪的!”
“放心,没什么事的。”祝余转过身对她轻笑,扶着树干,用灯笼照见树干上头刮刻的风筝图画,叹说,“这上头的刻印还在啊。”
阮连溪有点弄不清楚她什么意思,“祝掌柜,你这是?”
“阮姑娘站在那边莫要乱动。”到祝余感慨完,也没有答她的疑惑,只是叮嘱说完这句话,取出从她口袋里拿出来的花饼,放在树下,轻轻敲了三下树干,低声吟唱,“归来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