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大小街道都覆盖着晶莹白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城北的一处宅邸中,亭台楼阁,甚为精美。
红兰将汤婆子递给许念安:“少夫人,马车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语气里流露出兴奋劲儿。
自打回京,她们就一直在家里闷着,已然憋了好些日子。
今早听许念安要出门,红兰自是高兴,巴巴的就去准备妥当了。
其实许念安也憋得慌,但奈何刚来京城,许多事情都还没有着落,自然没有时间溜达。
好在今日终于得了空。
二人上了马车,一声鞭响,车轱辘滚动起来。
红兰时不时撩开窗帘,向外看去,发觉京城有了不少变化。
就拿月仙酒楼来说,之前它生意特好,现在却已换了门庭,改做了宏福茶庄。
许念安也是好奇。
她从未来过京城,之前去的大都市,也只是安城而已,眼下一比,真是小巫大巫。
虽是在冬日,可街上人来人往,商贩颇多。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中间还掺杂着嬉笑打闹声,繁华异常。
“少夫人,您看,那边有个耍猴的。”红兰一手撩着窗帘,一手指向窗外。
许念安歪头看去,果然见一人一猴正在蹦蹦跳跳的表演。
与其他猴戏别无二致,她本想收回视线,却意外看见,旁边笼子里趴着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
“停车。”许念安说道。
“少夫人,怎么停了?”
红兰不解,虽然猴戏好看,可已然见过多次,不至于停车的。
许念安对红兰嘱咐了几句,红兰遂匆忙下车。
她问了耍猴人才知,那笼里的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猴。
耍猴人见红兰给的钱多,便将母猴和幼猴都给了她。
临走还不忘招揽生意,说若要训猴,尽可找他。
红兰把猴子交给仆从,让他们带回府邸,这才又上了车。
马车继续前行,红兰不解问道:“少夫人,您怎么想着将它们买下来了?”
幼猴倒是可爱,眼睛老大,就是瘦不拉几的。母猴也瘦,一看就是没吃过饱饭的样子。
刚才她顺手给了个果子,就见母猴咬了一口,将剩下的都给了幼猴。
“见它们可怜罢了,我们养着就是。”
许念安以往见过耍猴戏的,也不多看,今日见是母子,方才动了恻隐之心。
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一间店铺门口。
红兰先下车,摆好马凳后,才扶许念安下车。
这铺子门头不大,但装修雅致,让人很是舒心。
看来,喜子费心了。
“夫人好!”
铺里的小丫鬟立刻迎上来:“夫人,您需要什么?我们这儿胭脂水粉,眉黛口脂,一应俱全,就连香体膏也是有的。”
许念安点头,觉得小丫鬟嘴皮子利落,甚好。
红兰从怀里摸出一块牌子,递给小丫鬟。
丫鬟接过牌子,看了看,又抬头瞧了眼许念安,反复几次后,恭敬行礼:“见过夫人。奴婢这就去找掌柜的。夫人您稍等。”
说完,一溜烟就进了内堂。
许念安在铺里闲看,却听见一个娇俏女声,从另一侧传来:“今日若没有凝香膏,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她转头看去,就见两名女子满脸不悦。
她们一人身着浅蓝襦裙,另一人身着淡紫襦裙,身后皆拥着几个婢子。
“二位小姐,凝香膏是限定品,今日已然售完了,等下回到货时,我们亲自给您送到府上,您看成吗?”
一妇人站在蓝衣女子面前,态度友好的笑道。
“什么限定?左不过你们故意刁难罢了。”
朱玉琴恼怒,她要什么没有,如今只是瓶香膏而已。
王香儿跟着附和:“刚才张茵茵买走的就是凝香膏,怎的到我们就没有了?”
红兰刚要开口,就见后院走来一名妇人,行至许念安面前,行礼道:“见过夫人。”
“数月不见,王姨的气色好了许多啊。”
“还得多谢夫人大恩。”
王姨若不是遇上许念安,只怕母子三人早已死在恶狼口中了。
“夫人楼上请。”
她领着许念安就要上楼,却被王香儿拦下了。
“怎么着,王掌柜,她能去,我们就不能去?”
王香儿惦记着,她之前上楼,被人拦下的事情。
王姨忙说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楼上现在只接待贵客,她们都是消费了五十万两的主顾,冒犯之处,还请您多担待。”
五十万两?
王香儿瞪大了眼珠,朱玉琴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们虽然知道玉雪楼的东西不便宜,但这也太离谱了吧?
闻言,许念安心里发笑。
“你买了些什么?居然消费了五十万两?”
朱玉琴见许念安穿着不俗,却没在京中见过她,自是多疑。
许念安挑了下眉头:“也就是几瓶凝脂露和暗香膏而已。”
朱玉琴不信,她怎么没听过暗香膏:“王掌柜,有这东西吗?”
王姨一听,立刻明了许念安的小算盘,赶忙答道:“暗香膏自是有的,是昨个儿刚到的新品,效果比一般脂膏好得多。”
许念安不吭声,略歪着头,就等嚣张跋扈的贵女掏钱。
被许念安和王姨这么盯着,朱玉琴硬着头皮,挥了挥手:“给我看看,有好东西也不知道拿出来!”
不多会儿,丫鬟端来两个托盘。
一个托盘上,摆放着两个雕刻精美的紫檀盒,皆用云母贝壳做了贴花。
单这盒子,就价值不菲。
另一托盘上,也放了紫檀盒。
“二位小姐,请看。”
王姨将紫檀盒打开,里面各有一个细致精巧的瓷瓶,瓶边还有一枚小挑勺。
朱玉琴想拿出瓶子看看,却被王姨制止了:“小姐请慢,这两瓶尚未启封,是全新的。”
将另一托盘的檀木盒打开,又接着说道:“这是试用装。”
王姨将瓶子取出,刚拔下瓶塞,就飘散出淡雅细腻的香味。
似花香,却又不是花香。
紧接着,她挑起一小块膏体,轻轻擦拭在朱玉琴的手上。
朱玉琴爱极了这个味道。
王香儿也是喜欢,连试用都没做,直接说道:“玉琴姐姐,我们各买一瓶吧。”
“行,包起来吧,我们一人一瓶。”
“两位眼光真好。”
许念安假装遗憾:“可惜我手里不太宽裕,不然定要带一瓶回去。”
这些贵女的攀比心,就是这么简单。
朱玉琴略有得意:“那个什么莲露,也来一瓶。”
“雪莲凝脂露。”
许念安补充道:“这雪莲少见,一年也没多少,所以经常断货。”
王香儿这次没抢到凝香膏,生怕凝脂露也没货了,就撺掇朱玉琴多买点。
“她都买了几瓶啊?”朱玉琴瞟了眼许念安,冲王姨问道。
王姨心里一合计,开口道:“三瓶凝脂露,三瓶暗香膏,还有几瓶玉兰丸。”
一听玉兰丸,王香儿眼睛一亮。
她上回去祁王府,就听说郡主用了玉兰丸,甚是好物。
朱玉琴自然也知道,两人遂又添了几瓶香丸。
一番买卖下来,许念安赚得盆满钵满。
待朱、王二人走后,王姨笑得合不拢嘴:“夫人,您真是厉害。”
“也靠你机灵,配合得好。”
许念安本打算来看看店铺,没想到碰见了冤大头。
不过从今天的买卖来看,对于京中贵女而言,售价也不是高不可攀。
“对了,王姨,那两位是?”
许念安心下好奇,觉得既然是常客,想必王姨知道二人的身份。
“朱小姐是礼部尚书的嫡女,王小姐是威武将军的嫡女。二人不算太坏,只是性子刁蛮了些。”
王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整日和贵女们打交道,多少知道些事情。
“多谢。”许念安点点头。
她来京城的时日不长,需尽快了解人情世故,遂又多聊了会儿,才起身离开。
“夫人,咱们去找少爷?”红兰问道。
“不错。”
“可有人跟着咱们。”红兰撩开窗帘,向后望去。
许念安思忖片刻,估摸是那两个贵女的人,遂不以为意道:“无妨,狗仔而已。”